假千金聲稱我害死了我們的母親。
我極力辯解卻還是被未婚夫送進派出所:
“夏瑜,如果你真的沒有做的話,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的?!?/p>
清明節(jié)當天,經(jīng)過調(diào)查被無罪釋放的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車撞倒拖行致死。
死前,我曾向未婚夫求打去電話求救。
但他卻只顧著輕哄在母親墓碑前痛哭的假千金,對我冷漠無比。
“所以呢?夏瑜,你霸占林雪的身份,害死自己的母親還不夠嗎?”
“現(xiàn)在還非找借口說什么自己出了車禍,卡著清明這個大家都悲傷的時間來炫耀你被無罪釋放!”
可我明明就是被冤枉的!
心中劇痛無比,我剛張口想要辯解,但下一刻那輛車再次撞向我。
身體被高高拋起,徹底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我聽到了電話那頭陸言的嘆息。
“夏瑜,法律的空子不是那么好鉆的,你再不自首,等到警察找上門,你的罪責更重!”
“只要你乖乖去自首,無論你坐牢多少年,我都會等你?!?/p>
可是陸言,我不愿意等你了。
1
陸言接到緊急歸隊的電話,急匆匆地趕到案發(fā)地點時。
我在一旁,看著法醫(yī)對我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尸體做著檢查。
“被害人明顯被拖行很久,甚至臉上的五官都已經(jīng)磨平了,身上有被二次碾壓的痕跡,很可能肇事逃逸的司機看著死者還活著,故意再次碾壓?!?/p>
“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這里雖然是郊外但離著監(jiān)獄跟墓園都很近,可惜了,在被第一次碾壓的時候及時被人救下,還可以被搶救回來的?!?/p>
一旁的陸言皺眉,顯然這樣的死法讓他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警察也覺得不適。
更何況是從小就怕疼的我。
臉上的劇痛不斷涌現(xiàn),我才反應過來,其實第一次給陸言打電話時。
我原本精致無比的五官,可能已經(jīng)被活活磨成一團爛肉了。
所以,聽到陸言的責問之后才會那么痛。
反而肇事司機第二次的碾壓,給了一個痛快。
我沉浸在回憶的劇痛中,直到陸言滿是厭惡的聲音讓我回神。
心臟下意識的猛跳,我慌張地看向一旁一臉不屑的陸言。
之前無數(shù)次的誤會讓我一聽到陸言這個語氣,就知道是在說自己。
果不其然。
只見他從小徒弟那里拿過尸檢報告,聽著對我無罪釋放的祝賀,滿臉的怒火。
“什么被無罪釋放,我看就是鉆了法律漏洞才能出獄的!”
“雖然我們的職責是給死者一個清白,但夏瑜被無罪釋放的案子我還是要申請復核。林雪都指證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都已經(jīng)有證人了怎么還不能重判?”
可連法律都承認我是被冤枉的!
站在陸言面前,我急切地抓著他的衣袖想要解釋。
但伸出去的手卻直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被嚇了一跳,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雙手。
這一刻,我才真正認識到自己已經(jīng)死了。
而死者是不會說話的。
但陸言沒有感覺,還在繼續(xù)為林雪打抱不平。
“明明林家已經(jīng)要認回她了,林雪已經(jīng)準備把自己的一切都還給夏瑜了,可她就是不甘心?!?/p>
“甚至身為自己親生母親的主治醫(yī)師,故意疏忽導致林雪親眼看著養(yǎng)母身亡?!?/p>
“要知道,自從那天起林雪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可我何止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從被你們送進監(jiān)獄那天起,我就不斷被迫回憶著當時發(fā)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訴說著自己的清白。
我只是去別的病房巡查,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走前,檢查過無數(shù)次的氧氣管會意外脫落。
要不是我身為檢察官的閨蜜不斷幫我上訴,怕是我早就崩潰承認不屬于自己的罪孽了!
陸言的小徒弟還沒有說話,前來視察的張局就忍不住勸解。
“夏瑜已經(jīng)被無罪釋放了,就證明這個案子還有存疑,你也知道不能隨意給人定罪?!?/p>
“況且,夏瑜對你的感情大家都有目共睹,你到底喜不喜歡人家,哪有人家被無罪釋放了還要反手將人家送進去的?”
說完,張局拍了拍陸言的肩膀轉(zhuǎn)身就走。
只留陸言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才響起他的喃喃自語。
“怎么會不喜歡呢,可夏瑜從小沒有人教,我怕她性子太過肆無忌憚會吃虧?!?/p>
“等這次她回去自首后,結(jié)果還是清白的話,我再跟她緩和關(guān)系也不遲?!?/p>
已經(jīng)遲了。
陸言,我做過最肆無忌憚的事情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跟你告白。
可這些話,都在你為了林雪選擇放棄我后,再也不會說出口了。
2
現(xiàn)場的勘察還在進行,但我不知為何只能呆在陸言身邊。
看著他交待好現(xiàn)場后急匆匆地返回墓園。
原以為陸言是要祭拜自己的家人,可見到墓碑前照片的那一刻我卻愣住了。
母親死后三個月,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墓碑。
右下角篆刻的名字有父親、有林雪,可偏偏沒有我這個親生女兒。
見陸言匆匆趕來,林雪哭著撲進了他的懷里,雙目通紅。
“陸言哥哥,都怪我沒有早點認出夏瑜才是真千金,要不然她不會因為憤恨害死母親了。”
“你說我要是現(xiàn)在給她下跪道歉,她是不是就能把母親還給我了?”
一旁沉默的看著墓碑的父親聽到林雪的話,瞬間變得憤怒不已。
“雪兒這不關(guān)你的事,一切都是那個夏瑜的錯!”
“你只是留戀自己從小長大的家而已,結(jié)果那個畜牲以為我們不愿意認回她,不愿意讓她當林氏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因為一時疏忽害死你母親后,還想著栽贓嫁禍給你!”
父親,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明明無數(shù)次的申訴、無數(shù)次的審訊,都證明我是清白的。
可你們?yōu)槭裁床恍牛?/p>
我將心中不斷翻騰的委屈吞了下去,抬眼的看向陸言。
他知道我一路走來的不容易,也曾經(jīng)擁著我說一切有他。
可此時,那個當初跟我許下諾言的男人,卻擁著林雪。
用曾經(jīng)獨屬于我的溫柔來輕哄著她。
“雪兒,假千金又能怎么樣?伯父伯母不也養(yǎng)了你二十多年,不比從孤兒院爬上來的夏瑜高貴?”
“還得多虧你當時勇敢站出來指證夏瑜,才沒有讓她逍遙法外的?!?/p>
我看著為了能讓林雪喜笑顏開,兩個不斷貶低著我的男人絕望的笑出聲。
一個是我找尋了十幾年的親生父親,一個是我主動告白的未婚夫。
但在我跟林雪之間,他們果斷將所有的信任給了林雪。
因為我從孤兒院摸爬滾打的經(jīng)歷,讓高高在上的他們看來,本身就是有罪的。
想到這里,我看著在母親墓碑前真心實意討伐我的人,想起我那具破爛不堪的尸體。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恨著的人已經(jīng)死了,會不會跟我一樣笑出聲?
3
可惜,他們不知道我死了。
在祭奠完母親后,陸言的電話響起。
那邊說案情有了最新的進展,讓陸言趕緊過去。
所有人都沒注意的地方,林雪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案件信息,笑容僵硬了一瞬。
看著起身要走的陸言,楚楚可憐中帶著些許試探。
“陸言哥哥,什么事明天不能做非要今天?”
“可一會還要有家宴,畢竟你是夏瑜的未婚夫,我想把你介紹給家人?!?/p>
陸言聽著林雪這樣說,原本皺起的眉頭微微舒展。
笑著安慰:“放心,附近剛出了一個車禍案子,死者被撞的面目全非查不出身份,現(xiàn)在尸檢報告出來了我去看一下?!?/p>
林雪聽聞,原本僵硬的臉變得有些蒼白,看著陸言遠去的背影張嘴想要挽留。
可最終什么也沒做。
而我看著林雪略帶心急的樣子有些起疑。
畢竟,當初母親的死太過巧合,
我前腳剛進去查房,后腳林雪就突然站出來指責我。
但我沒有證據(jù),只能面帶哀求的看著急匆匆奔向解剖室的陸言。
陸言,看在我已經(jīng)吃到苦頭的份上,可不可以讓我死的清白一點?
4
“死者的面容磨損太過。以現(xiàn)在的技術(shù)來看,要想完全復原她曾經(jīng)的面容,還得有些的時間。”
我聽著法醫(yī)的話,心中的失望不斷增長。
真的沒有別的方法證明我的身份了嗎?
“還有別的方法證明她的身份嗎?”
跟隨我心聲脫口而出的是陸言低沉的聲音,他看著正在驗尸的法醫(yī),一臉的嚴肅。
“被害者死的冤枉,我們的目標就是盡快的抓住犯罪嫌疑人,給被害者一個交代?!?/p>
法醫(yī)沉思片刻,拉開了已經(jīng)跟我皮肉緊緊貼合的衣服。
在一眾經(jīng)年累月的舊傷跟還泛著血色的爛肉中,鎖骨底下那塊紅色的心形胎記格外突出。
一瞬間,陸言愣住了。
而我則用手背捂著嘴,想要堵住口中的嗚咽,可眼中的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
那個胎記不是天生的,是有一次陸言發(fā)燒我為了照顧他卻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剛好在鎖骨下面燙出來了一個心形的傷疤。
后來在我們每次動情的時候,陸言都會輕吻著這塊疤痕。
說這是他給我的印記,及時有天我出了什么事,也能憑這塊胎記認出我。
現(xiàn)在,我明顯的看著陸言拿著報告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
滿懷期盼的想要讓他認出自己時,陸言卻被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想要仔細探查的腳步。
電話里面?zhèn)鱽砹盅┤崛醯目奁?,話語里面滿是害怕。
“陸言哥哥,夏瑜被無罪釋放了對不對?”
“現(xiàn)在警察找上門來找我重新錄口供,但是我想起母親死前的面容就頭好疼。但是更害怕夏瑜出來后,報復唯一敢指認她的我。”
“陸言哥哥你知道的,夏瑜不是沒有做過讓人受傷的事!”
陸言的神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而我像是明白了什么,自嘲的笑笑。
在跟陸言上同一個高中的時候,我因為無父無母被人霸凌,只能狠狠的反擊,讓人受過傷。
即便從那以后我的名聲臭了我也不在意,只要不受欺負就好。
只是沒想到,原來一直有人替我記著這些錯處的。
陸言焦急的掛斷電話,放下資料轉(zhuǎn)身就要走。
一旁的同事們見他著急也紛紛接過工作。
可有人卻看不下去憤然出聲。
“陸言,現(xiàn)在這么多急活你轉(zhuǎn)身就走不好吧?”
陸言聽著熟悉的聲音狠狠皺眉,但我的眼眶卻瞬間酸澀不已。
發(fā)聲的是我那碰巧過來拿卷宗的檢察官閨蜜李冉,也是世上唯一會在乎我的人。
可我還沒有對她說聲謝謝,就已經(jīng)死了。
陸言沒辦法,只能忍著怒意向李冉解釋。
“你不是不知道夏瑜被無罪釋放了,林雪她身為證人看到她的身影就害怕,我回去看一眼就回來?!?/p>
閨蜜冷哼:“你記清楚你是夏瑜的未婚夫,回去看那個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假千金是什么意思?”
“身份放不清的人我見多了,還是第一次見你這么癡心妄想的!”
“可我只是把林雪當做夏瑜的妹妹,請你不要誤會了!”
妹妹?
我和閨蜜同時嗤笑出聲,她只是一臉了然的看陸言聳肩,轉(zhuǎn)身給他讓出了路。
而我這是跟在陸言身后,看著一臉面不改色的陸言,嘴角的苦笑逐漸僵硬。
陸言,你讓我怎么相信你對林雪只是所謂的兄妹之情?
難道她對你的感情,你真的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嗎?
5
我眼睜睜看著陸言駕輕就熟的找到林家,甚至熟悉到小區(qū)的保安直接給他的車子放行。
林家大門打開,里面坐著的是兩個便衣的警察,跟雙眼通紅的林雪。
見到陸言進來,她才好像找到主心骨般對著陸言嗚咽不已。
好像那兩個例行詢問的警察,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我就默默站在陸言身后,看著他對著林雪憐惜無比。
“只是例行詢問而已,怎么會難受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刺激太大了,我一想到母親的死就頭疼。”
“你也知道本來就是我占著夏瑜的身份對不起她,現(xiàn)在知道她被無罪釋放,我感覺更是愧疚?!?/p>
“陸言哥哥,都是我的錯,求求你讓警察把我抓走吧,我愿意替夏瑜去坐牢!”
陸言聽聞輕輕為林雪擦掉眼角的淚水,咬牙切齒的對著身后的兩個警察說。
“你們該問完的已經(jīng)問完了吧?我現(xiàn)在就去找張局復審,要求他把這個案子交接給我?!?/p>
那兩個警察面面相覷,在申請過上級之后才點頭同意。
“陸警官張局說他在辦公室,等你給他一個解釋。我們就先走了?!?/p>
陸言點頭,然后才對著懷里已經(jīng)收了淚水的林雪發(fā)誓。
“雪兒,你就是太善良才會想著去承擔夏瑜犯的錯。”
“你放心,我去申請復檢這個案子,一定會讓夏瑜好好在牢里反省的!”
但我已經(jīng)死了啊,還能怎么反省呢陸言?
我看著相擁的兩人,眼底的血淚不斷流出。
從頭到尾,無論我怎么辯解,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清白。
身為已經(jīng)死了的人,我早該學會閉嘴的。
我放棄了多費口舌,只是看著在車上一邊狠狠抽煙,一邊不斷的給我打著電話的男人苦笑。
剛想說我不可能再接聽他的電話,那邊就傳來了跟我極其相似的聲音。
——電話竟然接通了。
我不可置信聽著那邊的回話,突然想起在自己死后,手機被那個肇事司機撿走了。
這邊,陸言壓抑著滿腹的怒火,想要勸我出來見一面。
但那個跟我相似的聲音卻是一聲冷笑。
“陸言我告訴你,就算我因為嫉妒害死自己的母親怎么樣?”
“我有本事被無罪釋放,自然也有本事逃到國外?!?/p>
“這是我們最后一次通話了,你永遠別想找到我!”
說完那邊一陣忙音,陸言聽后憤恨的將手機狠狠的砸向方向盤。
立刻一路飆車到了警局。
闖進張局的辦公室就是一頓輸出。
“張局,關(guān)于夏瑜殺母案的嫌疑人夏瑜已經(jīng)逃到國外了,我現(xiàn)在申請去抓捕她!”
“她甚至死性不改,剛無罪釋放后威脅林雪不說,甚至打電話肆無忌憚的挑釁法律的威嚴!”
可電話那邊的不是我,威脅林雪的不是我,連殺人的都不是我!
陸言,我們相識十年、相戀五年,你就一點聽不出那不是我的聲音嗎?
我已經(jīng)死了,尸體就在法醫(yī)那里凍著等你去給我收尸呢!
我悲痛無比的看著雙目通紅的陸言,見認定都是我的錯后閉上雙眼,任由自己吞下滿腹的委屈。
正在我認命連死后都得不到清白的時候。
碰的一聲,有人狠狠踹開辦公室的大門。
伴隨著一陣熟悉的嘶吼,重重砸在陸言身上的尸檢報告漫天飛舞——
“可夏瑜不是逃了,她是被人撞死了。”
“她現(xiàn)在就躺在法醫(yī)那里面目全非,你不是要捉她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