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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毫不猶豫將火機扔在地上。
面料瞬間被火種吞沒。
在躍動的火苗里,我只感覺自己臉上的淚都要被烤干。
耳邊傳來一句輕飄飄的嘲諷:
“這次就給你長個記性?!?/p>
“再有下次就不是燒件衣服這么簡單了?!?/p>
說完,她跟自己的朋友使了個眼色。
屋子里便只剩了我一個人。
在一片狼藉中,我枯坐了一下午。
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終于不得不承認。
在環(huán)境和人性的影響下。
教育能起到的作用實在是太小了。
我教不好我的女兒,正如我救不了當年的自己。
我想回家了。
回我自己的家。
當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
而女兒自從和那些朋友出了門,就再也沒回來過。
考慮到那些人的品行。
我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冒著雨出了門,找到了女兒聚餐的飯店。
我并沒有打算進去自討沒趣。
只是待在飯店門外等候。
至少在離開這個家前,我希望能看到她平安回家。
或許是看我落單。
沒過多久,就有幾個醉漢圍上前對我進行騷擾。
我的腿當年被趙文強揍出了毛病。
一到陰雨天就疼。
中午又被女兒踹了一腳,這會更是跑都跑不脫。
我又急又氣。
無助之際,女兒憎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付笙笙,你能不能要點臉!”
“沒了男人你就活不了是嗎?”
“就你這不撿點的樣,活該你被拐賣!”
醉漢見有人來,紛紛散去。
看著女兒滿臉嫌惡的表情。
我安慰自己,不要生氣。
或許這就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可看著她嫌惡的表情。
心中寒意卻依舊一股股往上泛。
我嗓音干啞,辯解:“是他們主動招惹我的。”
她粗暴地扯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包間里薅。
我走得跌跌撞撞,她卻視而不見。
邊走邊罵:
“你要是不大晚上出門怎么會被纏上?”
“我要是我爸,看你這樣早打死你了你知道嗎!”
我嗓子像堵了團棉花。
想開口說點什么,最終沒出聲。
沒什么意義了。
女兒把我摔進沙發(fā)里,便自顧自坐回了桌上。
酒過三巡,眾人將話題轉(zhuǎn)移到我身上。
女兒嗤笑:
“還能怎么,一大把年紀還能被流氓纏上,惡心死了!”
“這說明阿姨風(fēng)韻猶存嘛,嘿嘿......”
“就是,你爸當年一定吃得很好!”
“要我說,咱們楠楠也不差嘛!”
“......”
借著酒勁,眾人話題越來越不堪入耳。
趙勝楠酒量不好,很快被灌醉。
她身邊的男人,甚至已經(jīng)將手伸到了她臀部。
我再也忍不住,開口提醒:
“勝楠,你少喝點,一會媽媽送你回家......”
話音剛落,桌上便響起一片掃興的唏噓聲:
“得得,咱們勝楠就是媽寶一個,還喝什么啊,回家唄?!?/p>
“一個大媽在這盯著,還有什么可玩的?。 ?/p>
“真沒勁!這一整什么氛圍都沒了?!?/p>
“真不知道把她帶進來做什么......”
“都不準走,誰走我跟誰急!”
趙勝楠臉色陡然一沉。
她“砰”地一聲將酒杯往桌上一砸。
將陰沉的目光投向我這個罪魁禍首。
我的心陡然一沉。
她喝醉了簡直和趙文強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下一秒,我的頭皮一痛。
整個人被薅在了眾人面前。
她看著我,又看向她的狐朋狗友。
忽然笑了:
“這樣吧,我給大家講點助興的怎么樣!”
“就當是替她給你們道個歉?!?/p>
我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在眾人的起哄聲里。
趙勝楠借著酒勁,告訴大家我是被拐賣的。
被拐后不僅遭受了數(shù)十年不敢反抗。
還像個下人一樣伺候了他們一家一輩子。
字里行間毫無憐憫和共情。
只有滿滿的嫌惡和蔑視。
在眾人嘲笑的目光里。
她揪住我的頭發(fā),嫌惡地拍了拍我的臉。
兩人距離太近,近到我能聞到她身上的酒氣。
就像她爸一樣。
我條件反射開始顫抖。
她卻像小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樣,笑得停不下來。
“再說點,再說點!”
耳畔的嗡鳴聲里,我聽見有人繼續(xù)起哄。
下一秒,我身上陡然一涼。
我的裙子被她毫不留情地扯開。
我死死拽住衣角,拼了命想要維持最后一絲尊嚴。
下一秒,一個清脆的耳光落在了我臉上。
“都愣著干什么???來幫忙!”
在眾人的哄笑聲里,我被幾只手死死鉗住。
眼前趙勝楠的形象也逐漸變得模糊。
那個會在我被揍到下不了床時,哭著告訴我將來有出息一定對我好的小女孩。
面容卻慢慢和本該死去的趙文強重疊,最后融為一體。
她指著我身上交錯的疤痕,笑道:
“看到?jīng)],這都是被我爸打的。”
“不過我覺得她活該,有時候連我都想打她!”
忽然,她話鋒一轉(zhuǎn):
“你們?yōu)槭裁此龝]臉沒皮跟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