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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心顏 葡萄籽籽 13083 字 2025-07-17 21: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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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真千金,我被要求捐腎給假千金。

我拿出癌癥診斷書:「我病了,不能捐?!?/p>

大哥把診斷書甩在我的臉上:「說謊精,你知不知道私刻醫(yī)院公章是違法的?」

二哥紅著眼掐住我的手腕:「我知道你嫉妒婉婉,為了爭寵你真的要活活害死她嗎?」

母親哭罵我冷血:「婉婉要死了,你給她一顆腎怎么了!」

父親一巴掌打碎了我最后的期待:「你這條命的價值就是救婉婉,別不識好歹?!?/p>

被趕出家門后,我吃下大量安眠藥,躺在床上安然等死。

抗癌研究所卻給我來了電話:

「周小姐,你為什么突然要求中斷藥物臨床試驗?」

我無奈道:「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有點忙?!?/p>

「我們能不能明天再說?」

1

對面的項目負責人祈年沉默了一瞬。

他一板一眼問道:

「周小姐,當初簽署同意書時,你答應我會堅持到最后?!?/p>

「每一次治療你也很積極,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變卦了?」

我有些頭痛地嘆了口氣,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預料中的昏睡沒有實現(xiàn)。

大概是平日里失眠依賴安眠藥,產生抗藥性了。

還好我有兩手準備。

我躺進簡易的折疊浴缸里,拿刀子在手腕處比劃了兩下。

「抱歉,我現(xiàn)在有點忙?!?/p>

「我們能不能明天再說?」

祈年很是執(zhí)拗:「你在忙什么?」

我看著鮮血在水面暈染開來,有些猶豫。

難道我告訴他我在忙著自殺嗎?

2

趁著清醒,我趕緊群發(fā)信息給家里人。

后面跟著自拍照,滿屏的血紅色。

「不是要我的腎嗎?快來收尸啊?!?/p>

「來晚了血流干了,腎臟就不新鮮了?!?/p>

大哥:「P圖花了不少錢吧?!?/p>

我撐起精神,回復了他一個:「6?!?/p>

「根據(jù)我研發(fā)的科技軟件檢測,照片里的失血量如果是真的,你早就該暈過去了?!?/p>

「周心顏,別演了。你要是真想死,就去跳樓。」

我手指發(fā)抖,找不準按鍵:「你的軟件不行啊,建議回爐重造?!?/p>

聊天界面中,一個紅色感嘆號跳了出來。

系統(tǒng)提示:消息已經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

二哥唰唰發(fā)來幾條信息:

「戲精轉世,娛樂圈沒有你真是一大損失?!?/p>

「你要真想捐為什么不回家,別裝模作樣!」

「在婉婉的訂婚儀式之后我就看清你了,你這個虛偽的女人!」

血液流失過快,我有些暈眩。

那天是羅婉婉的訂婚儀式,出圈的卻是我,熱搜不斷。

「春光乍泄反成焦點!真干金素顏登場艷壓假干金白富美人設」

羅婉婉淚水漣漣,控訴我讓她顏面大失。

大哥說我用下作的手段在羅婉婉重要的日子里搶風頭。

二哥讓人把禮服從我身上扒了下來:「你沒有資格穿我親手做的衣服!」

爸爸一句「家法伺候」,我被關在閣樓里整整七天。

除了水,沒有一點吃的。

我落下了失眠的毛病,因為懼怕黑暗。

從那以后我開始沉默寡言,爸爸頗為得意,認為我變乖是因為他的教育成果。

「你回來就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我真希望你從來沒回來過?!?/p>

我被這句話刺得眼眶生疼。

我懷著最后一點希望點開媽媽的語音。

「顏顏,你這是在威脅媽媽嗎?」

她帶著哭腔:「婉婉和你一樣是羅家的女兒?!?/p>

「她病了,你當姐姐的理所應當幫她?。 ?/p>

「你不能因為自己小時候的經歷就恨她?。 ?/p>

我仰頭看向天花板。

幼年被偷走賣掉,失而復得的真千金在他們眼里是粗俗不堪的,比不上假千金的一根頭發(fā)絲。

可我偏偏不自知,費勁心機想要討好他們。

一聽他們主動約我家庭聚餐,我就迫不及待回家。

看到生日蛋糕,我無法壓抑內心的激動和驚喜。

那么多年了,他們終于記得我的生日,終于要接納我了!

剛碰到禮物盒,我的手被大哥打落。

「這是給婉婉的生日禮物,誰讓你碰的?」

我有些茫然,看著羅婉婉被簇擁著,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吹滅蠟燭。

3

「你們要我捐腎給羅婉婉?」

我拿出癌癥診斷書:「我病了,不能捐。」

「是不能捐還是不想捐?」

大哥斥責我的虛偽作妖,二哥怒罵我為爭寵不顧他人死活。

媽媽的哭罵聲和爸爸的巴掌徹底打碎我對羅家最后的一點期待。

我苦笑一聲:「真千金的血就該為假千金活活流干嗎?」

我握緊手機,像在捏自己的心臟,疼得臉發(fā)麻。

「你到底還要不要救你心愛的婉婉?」

「要就來收尸。」

媽媽的語氣帶著責備,像對待一個不懂事的孩童。

「顏顏,別鬧了,我走不開?!?/p>

「婉婉需要我?!?/p>

爸爸的信息一如既往,石沉大海。

我盯著安靜的聊天列表,自言自語道:「不是要我的腎嗎?」

「我愿意給了,你們?yōu)槭裁从植灰四???/p>

4

「周小姐,你還在聽嗎?」

我緩緩回過神來,無力地垂下手:

「很抱歉,我真的幫不了你?!?/p>

「不過,我非常樂意捐獻遺體給你們做研究。」

5

我在夢中睡得不安穩(wěn)。

耳邊時不時傳來零星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

再醒來時,頭頂響起祈年的聲音。

他死死按著我手腕的傷口,語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周小姐,你還吃藥了?」

我迷迷糊糊地笑了,頗為自豪:「對!安眠藥!」

「我辛苦攢了兩個月呢!」

祈年抱著我一路沖進了急診室,卻被男人一個健步插到前面。

「醫(yī)生,我妹妹被流浪貓抓傷了,需要打疫苗!」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猛地抬頭,定定地望著前方兩人的背影。

真巧,居然是二哥和羅婉婉。

「你怎么非要去喂那只流浪貓呢?它餓死了也不關你事?!?/p>

羅婉婉委屈巴巴:「二哥,那只貓是姐姐經常喂著的。」

「我看她不在,想幫忙喂?!?/p>

二哥看著她手背上的三條血痕,心疼的表情驟變成煩躁和惱怒。

「都是周心顏干的好事,害你受傷。」

我費力地轉動腦子:是咪咪嗎?

它膽子很小,特別會躲,羅婉婉怎么找到它的?

祈年遇到插隊,臉色不悅,要上前理論。

我攔下他,有氣無力道:「換家醫(yī)院吧。」

祈年一瞪眼:「換什么換?你要洗胃,不能等!」

醫(yī)生耳朵一動,瞬間看向我,瞪大眼睛:「周心顏,怎么是你?」

我認出是我的門診醫(yī)生,朝她無奈地笑了笑。

聽見我的名字,羅婉婉立刻看過來。

瞥見我的傷口,她嚇得臉色煞白,連連后退,摔倒在二哥懷里。

二哥皺著眉,像是強忍惡心看了眼我的傷口。

幾秒后,他嘴角勾起譏諷的笑:「這身打扮你浪費多少番茄汁?」

「傷口倒是化得逼真,騙人都敢騙到醫(yī)院了?」

醫(yī)生撥開他:「先生,這位女士情況更嚴重,我需要先給她看看?!?/p>

祈年抱著我經過時,二哥擋在了羅婉婉身前。

他眼神警惕,仿佛我是世上最危險的病毒,會傷害他親愛的妹妹。

6

醫(yī)生給我包扎好傷口,安排我去洗胃。

她欲言又止:「癌癥晚期也不要放棄希望。」

我故意笑得夸張,裝作無事發(fā)生:「你誤會了?!?/p>

「我來幾次你們都說沒辦法?!?/p>

「我就學著古人,給自己放血治療?!?/p>

二哥眼里滿是不屑和鄙夷:「周心顏,你入戲未免太深了吧!」

「一點小傷,吃幾片藥就鬧到醫(yī)院說自己要自殺。」

「現(xiàn)在還戲碼升級,演起癌癥患者,你想跟婉婉爭寵也用不著做到這個份上吧?」

醫(yī)生有些惱火:「她是我的病人,我知道她的情況!」

二哥來回打量我和醫(yī)生,仿佛被氣笑了:「厲害了,周心顏。」

「你為了不捐腎給婉婉,連醫(yī)生都串通好了?!?/p>

我聳了聳肩,淡淡一笑:「你要早點來,我的腎就歸你們了?!?/p>

「現(xiàn)在晚了,我答應了要把遺體捐給研究所。」

祈年突然上前,一把揪著二哥的衣領:「她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讓她捐腎,你是人嗎?」

二哥狠狠地甩開他,又氣又笑:「跟你有什么關系?」

「她救自己的家人天經地義!」

我嗓子發(fā)堵,慘然一笑:「我怎么配和羅家的大小姐成為家人?」

「你們有把我當作家人嗎?」

二哥面色一滯,隨即咬緊牙關,壓制怒火。

「你是羅家的女兒,好吃好穿當大小姐,你還想怎樣?」

「回家看爸爸怎么教訓你!」

我耳朵嗡嗡作響,臉頰隱隱發(fā)疼,好似火辣辣的巴掌又落在了臉上。

我的手指死死扣住桌子邊緣,整個人止不住地發(fā)抖,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我有家嗎?」

「別忘了,我是被你們趕出來的。」

二哥臉色一沉,額頭綻起青筋。

「明明是你大小姐脾氣發(fā)作離家出走?!?/p>

他小聲嘟囔道:「就說你幾句?!?/p>

7

祈年輕輕捏著輸液管,冰涼的液體帶著他的體溫一點點注入我體內。

我醒來不禁感嘆一句:「你對病人可真上心?!?/p>

祈年臉色有些不自然:「你不止是我的病人,你也是我的朋友?!?/p>

我被這個答案驚到,半天沒反應。

祈年低垂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當然,也許只是我單方面認為你是我的朋友?!?/p>

「不不不,我很榮幸能和你成為朋友!」

「我以為像你們天才都會喜歡跟天才交朋友呢?!?/p>

我頓了頓:「我只是很意外,你居然會看得上我?!?/p>

祈年皺眉抿唇,陷入沉思。

過了會兒,他緩緩抬眼,耳垂一點點冒出血色,神色無比認真。

「周心顏,你是我遇到最善良最包容的人?!?/p>

「我一講起自己的研究就停不下來,旁人都會厭煩,只有你會耐心傾聽,愿意提問。」

「你認真看著我的眼睛,對我笑的時候,我會覺得很開心?!?/p>

「在我心里,你很好?!?/p>

我眼底發(fā)熱,撇過頭,故作輕松道:「作為朋友,我有什么特權嗎?」

祈年低頭查看手機,然后一本正經道:「我剛剛問了AI?!?/p>

「作為朋友,我有義務在你需要的時候陪伴你。」

「所以,你有什么想做的嗎?」

8

祈年開車送我回到小區(qū),我小聲呼喚「咪咪」。

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只貍花貓警惕地東張西望,看到我就鉆了出來。

它繞著我的腿轉了又轉,黏黏糊糊叫了幾聲。

確認咪咪無事后,我起身離開。

祈年開口道:「我以為你會帶它回家。」

「你很喜歡它,它也很喜歡你?!?/p>

我沉默片刻,胸口發(fā)悶。

我也動過養(yǎng)它的念頭。

媽媽得知后,說流浪貓攜帶各種病菌,對人體不好。

我鼓起勇氣道:「我?guī)ゴ蜥?!?/p>

飯桌上安靜了一會兒,媽媽神色有些尷尬。

大哥嗤笑一聲:「周心顏,媽是在給你臺階下,你聽不懂嗎?」

「我告訴你,家里不準養(yǎng)貓,因為婉婉不喜歡!」

「只要婉婉不喜歡的事,你說什么都沒用。」

我喃喃道:「我沒有家,又怎么能給它一個家呢?」

那是我寄人籬下的住所而已。

9

我平復了情緒,問祈年:「你知道哪里有很高很高的樓嗎?」

見他疑惑,我趕緊解釋:「古人說手可摘星辰,我也想試試?!?/p>

他點點頭:「我知道有個地方看星星很漂亮。」

「我去打個電話約一下。」

頭頂落下一片陰影。

我呼出一口濁氣,抬頭道:「接下來我們去哪里?」

不是祈年。

我怔怔地看著媽媽和大哥。

大哥上下打量我一眼,我下意識把受傷的手藏在身后。

他的眉間擰成川字:「在外面住幾天就把自己搞得亂七八糟,說你是羅家女兒我都嫌丟臉?!?/p>

又來了。

接下來就是——

「同樣是羅家女兒,你怎么跟婉婉差距那么大?」

「禮儀課學的你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媽媽眼里淚光閃爍:「顏顏,回家就好?!?/p>

「你和婉婉是姐妹,就應該互相幫助?!?/p>

幫助?

我恍惚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手腕的傷口傳來刺痛。

大哥雙手交叉在胸前,眼神中閃過一絲煩躁。

「媽,你別慣壞了她?!?/p>

「羅家是旅館嗎?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想回家可以,你先跟婉婉好好道個歉。」

「捐腎的事情我會安排好。這樣一來,婉婉肯定會原諒你從前犯下的錯?!?/p>

我身形一頓,面無表情道:「我做錯了什么,憑什么要道歉?」

大哥用力地揉了揉鼻梁,神色中透出不耐煩和疲憊,仿佛忍耐到了極限。

「你泄露公司機密,還想爬上婉婉未婚夫陳宇的床。你到底有沒有臉???」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我沒做過?!?/p>

大哥怒極反笑:「夠了!人贓并獲,抓奸在床,你以為我們都是瞎的嗎?」

「如果不是陳宇及時認出了你,沒有釀成大錯,婉婉的終身幸福就被你徹底破壞了?!?/p>

「羅家怎么生出了你這樣滿肚子心計的女兒?」

「我真是慶幸當年爸爸媽媽帶回來的是婉婉,而不是你!」

大哥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看我的眼神和看路邊垃圾毫無二樣。

我大腦一片空白,無助地看向媽媽。

媽媽斂去了表情:「顏顏,當初是婉婉大度,替你求情,否則這是鬧大了可是要坐牢的?!?/p>

「聽話媽媽的話,你給一顆腎給婉婉。」

「從前不管是非對錯,都一筆勾銷了?!?/p>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上一陣陣地發(fā)冷,嗓子發(fā)出沙啞而絕望的聲音。

「媽媽……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忽然有人把我拉到身后。

祈年又氣又急地瞪了他們一眼,鄭重地看著我:「周心顏,身體是你自己的?!?/p>

「哪怕是你的親媽也沒有資格逼你做任何事!」

他說完拉著我就要走。

媽媽大聲喝住我:「顏顏,你去哪里?」

大哥手臂肌肉緊繃,眼底帶著幾分狠厲。

「周心顏,我和媽媽好話都已經說盡了。」

「你今天要是走了,羅家從此就當做沒有你這個女兒!」

我腳步一頓,嘴唇微微顫抖,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視線最終落在遠處亮著燈光的房間。

我曾經以為那是我永遠的家。

我狠狠地閉了閉眼睛,強行忍下眼眶里滾動的淚水,最終釋然地一笑。

「好啊,反正我也不稀罕當羅家的女兒!」


更新時間:2025-07-17 21:0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