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我服用大量安眠藥,而肉身則會在10分鐘后進入死亡狀態(tài)。
五分鐘后。?
救護車的急救人員推著擔(dān)架匆匆上樓。?
“林小姐,您確定陸先生服用了大量安眠藥?”?
有救護人員靠近臉色慘白的林薇,小心翼翼地問詢。?
林薇就那么僵立在那,死死盯著臥室的窗戶。?
任由深秋的冷風(fēng)在臉上胡亂拍打。?
“我在臥室看見藥瓶都空了......”?
“怎么會......”?
她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洗胃設(shè)備都帶來了嗎??
有沒有可能送醫(yī)搶救?”?
她猛地抓住醫(yī)護人員的手腕,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醫(yī)護人員無奈地搖搖頭,聲音帶著嘆息:
“林小姐,醫(yī)護人員確認過,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了?!?
臥室除了散落的藥瓶,還有一份正式的遺囑。
從財產(chǎn)分配到寵物歸屬,唯獨沒出現(xiàn)她的名字。
他用一場寂靜的死亡,徹底切斷了與她的所有關(guān)聯(lián)。?
林薇踉蹌著沖進臥室,翻出陸景行的保險箱。
當(dāng)她看到遺囑上的簽名日期是一個月前時,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林行想上前攙扶,卻被她一把推開。?
林薇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笑,笑聲里帶著哭腔。
她抓起遺囑,對著燈光一頁頁翻看,然后呆坐在地上。?
她突然想起什么,瘋了似的撲向書房保險柜。
泛黃的相冊里,他們的合照被刀片劃得支離破碎。
而此時,醫(yī)院的器官轉(zhuǎn)運車悄然駛離。
只留下林薇在一片狼藉中,對著虛空嘶吼。
林行拿著毛毯給林薇披上,指尖還殘留著小心翼翼的溫度。
“我們回去吧,
今天的事太嚇人了。
你還懷著孩子,我擔(dān)心......”
話音未落,林薇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
力道之大,讓他眼前直冒金星,腳步踉蹌著險些摔倒。
林薇面色陰沉如水,一步步逼近,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
她猛地掐住林行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誰讓你動手打他的?!”
林行眼眶泛紅,委屈的淚水在打轉(zhuǎn)。
“不是你說要給他個教訓(xùn),讓他安分點?”
“誰讓你一進門就揮拳頭?!”
她的手指越收越緊,從下巴慢慢移向脖頸,指尖幾乎要陷進皮肉里。
“林行,
如果不是你非要拿孩子的事來刺激他,
如果不是你今天這頓鬧,
陸景行怎么會......”
林行望著眼前雙眼通紅、滿臉猙獰的林薇,滿心恐懼。
窒息感逐漸襲來,他拼命掙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擠出話語:
“薇薇,
你還懷著孩子,死者已逝,生者要注意身體......”
“死者”二字,如同一記重錘,敲醒了陷入瘋狂的林薇。
她猛然回神,松開手,看著眼前這張與陸景行截然不同的臉。
林薇呆立原地,環(huán)顧四周喧鬧的人群,這才驚覺,
早已在幾分鐘前,陸景行用一瓶安眠藥,永遠地離開了她。
她突然慌了神,腳步虛浮,跌跌撞撞地朝著門外跑去。
車內(nèi),雨刮器機械地擺動,將玻璃上的雨痕一次次抹去。
林薇蜷縮在副駕駛座,顫抖著點燃一支煙。
尼古丁的苦澀漫上舌尖,卻壓不住心口翻涌的酸澀。
雨幕如注,瘋狂拍打著車窗,似要將世界吞噬。
恍惚間,記憶被雨聲勾回多年前那個同樣滂沱的夜晚。
那時的她,錄取通知書被撕碎,繼父的咒罵混著雨聲刺進耳膜。
站在河岸邊,絕望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是陸景行突然出現(xiàn)。
渾身濕透但眼懷熱情地拿出報名表和一沓零錢,
“拿著,去上大學(xué)?!?/p>
他帶她逃離窒息的家,用他微薄的工資為供她讀書。
用單薄的身體擋在她和繼父之間,指引著她奔向不屬于她的美好人生。
創(chuàng)業(yè)初期,陸景行將一本《計算機算法導(dǎo)論》放在她桌上。
指著密密麻麻的代碼批注說:“編程能打開新世界,我教你。”
此后無數(shù)個日夜,他手把手調(diào)試程序,陪她攻克技術(shù)難關(guān),燈光常亮到凌晨。
公司瀕臨倒閉時,陸景行揣著商業(yè)計劃書,在投資人門口等了整整三天。
當(dāng)?shù)谝还P五百萬投資到賬時,他眼含血絲卻笑得燦爛:
“薇薇,咱們肯定能熬過去。”
從架構(gòu)搭建到產(chǎn)品迭代,他用專業(yè)能力將初創(chuàng)團隊帶成行業(yè)標(biāo)桿。
煙蒂燒到指尖,林薇猛地回神,燙出的灼痛卻比不上心里的鈍痛。
如今那個永遠護著她的人,永遠地離開了。
而她是讓他離開的罪魁禍?zhǔn)住?/p>
雨水順著車窗蜿蜒成痕,模糊了車外的霓虹。
林薇仰頭靠在座椅上,任由淚水混著雨水滑落。
當(dāng)年陸景行救贖她時的溫度,此刻卻化作千萬根細針,密密麻麻扎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