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病人們都圍過來看熱鬧，領(lǐng)導帶我們一起去了主任辦公室。
「領(lǐng)導，你給評評理。我媳婦兒還沒怎么著，這陳主任就讓終止妊娠，這不是謀財害命是什么？」
「得虧我們不信他的，又找了別的醫(yī)院。人家說了，好好保胎再提前剖腹產(chǎn)，肯定能平安生下來！」
衛(wèi)生部門的領(lǐng)導示意陳主任解釋。
陳主任無奈地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
「終止妊娠是為了產(chǎn)婦的生命著想，我不是也說可以再住院觀察觀察嗎？一切都是正規(guī)的醫(yī)療程序，你反過來告我，這……這……」
衛(wèi)生部門的領(lǐng)導也大概聽明白了。
他們也知道，不給個交代也糊弄不走哥哥。
「干脆你跟產(chǎn)婦家屬道個歉，就算我們解釋工作做的不到位?！诡I(lǐng)導說。
陳主任也沒轍。
他站起身，剛想開口，又被哥哥截住話頭。
「慢著，這么大事道個歉就算完了？」
「你想怎么樣？」陳主任無奈地問。
哥哥嘿嘿笑了幾聲，拿出手機打開計算器，撥弄一番說：
「這些天我們東奔西跑的錢，還有生產(chǎn)的手術(shù)費，營養(yǎng)費，精神損失費什么的，怎么也得賠這個數(shù)吧?！?/p>
他把手機一亮，好家伙，整整二十萬！
「你這不是訛人嗎？」陳主任氣急。
「什么叫訛人？這是必要的補償！」
哥哥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領(lǐng)導當然不會支持他這種無賴訴求，只說讓陳主任寫個情況說明反饋上去，便起身要走
「等等，你們不管了？」
賠償還沒要到，哥哥不甘心地拉住他們。
領(lǐng)導一攤手：「人家陳主任也沒違反規(guī)定，我們幫不了你。」
「行，你們不管有人管——」
護士站又一通電話打過來。
說是外頭烏泱泱涌進來一撥人，吵著要見陳主任。
走出辦公室，只見來的是一幫記者。
還不是本地電視臺的，是那種連記者證都沒有，專門炮制爆款新聞蹭流量的自媒體。
也不知道哥哥怎么聯(lián)系上他們的。
人一來，哥哥立刻演了起來。
「這姓陳的主任要我們終止妊娠，這不是草菅人命嗎？領(lǐng)導也不管，我們平民百姓真是沒處說理?。 ?/p>
演著演著，他還現(xiàn)場給孫梅打去了視頻電話。
那頭孫梅也跟著哭哭啼啼的，委屈的不行。
「明明孩子能保住，這陳主任太沒醫(yī)德了，要不是我們留了個心眼多問問，這會兒孩子就沒了??！」
記者把攝像機對準了陳主任。
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
有的也開始胡說，什么臟水都往陳主任身上潑。
陳主任漲紅了臉，指著哥哥張口結(jié)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哥哥的氣焰反而更加囂張，直喊著：
「看，他啞口無言了吧！」
想起陳主任對我的好。
特別是前世，他為了幫嫂子減胎費了多少心思，哪怕被出賣，他也沒罵過我一句。
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學生和病人身上。
這樣的好人，絕不該被污蔑。
我也不能再當縮頭烏龜了。
「夠了！哥，說到底你不就是想要錢嗎？」
哥哥惱羞成怒，紅了眼，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上。
「整天胳膊肘朝外拐，早知道就不該供你讀書！」
「讀書？」我氣得想笑，捂著臉面對鏡頭，苦笑著：
「是你供我讀的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