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再次成為庇護所,也將追蹤的痕跡迅速掩蓋。林燼架著昏迷的白金發(fā)色傷者,在植被的掩護下艱難前行。對方的體重遠超預(yù)期,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肩頭的舊傷被牽扯,火辣辣地疼,但林燼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
他選擇了一條通往高處溪流源頭的路徑。那里巨石嶙峋,地形復(fù)雜,有天然的洞穴和遮蔽物,且靠近干凈水源。
大約半個小時后,他終于找到一處滿意的地點——兩塊巨大的、傾斜交疊的花崗巖形成了一個狹窄但干燥的三角形縫隙,入口被茂密的蕨類植物遮擋。
林燼小心翼翼地將傷者放下,讓他平躺在干燥的巖石地面上。他迅速清理了入口附近的痕跡,又布置了幾個簡單的警戒陷阱,然后才回到傷者身邊。
應(yīng)急燈的紅光早已熄滅,此刻只有透過植物縫隙灑下的微弱天光。林燼撕下自己還算干凈的里襯,沾濕了水袋里的水,仔細擦去傷者臉上和脖頸處的血污和煙灰。
一張輪廓分明、極其英俊卻因失血和痛苦而顯得脆弱的臉龐顯露出來。即使昏迷,那緊抿的唇線和眉宇間殘留的威嚴,也暗示著此人身份不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眸——雖然緊閉著,但眼睫毛是罕見的淺金色,林燼猜測其睜開后絕非尋常顏色。
傷勢集中在腹部。林燼用匕首小心地割開被撕裂的制服和里面的襯衣,猙獰的傷口完全暴露出來。長約二十厘米,深可見骨,邊緣皮肉翻卷,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紫黑色,并且有緩慢蔓延的趨勢。
這不是單純的撕裂傷,更像是被某種能量武器擦過或者被帶有劇毒/輻射的碎片擊中!鮮血還在緩慢滲出。
情況危急!失血和感染(尤其是那詭異的紫黑色)隨時會要了他的命。
林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擁有的只有微型急救包里的基礎(chǔ)物品:止血繃帶、消毒噴霧、縫合針線(簡陋)、抗生素藥片、還有這一個月在荒星積累的“草藥”知識。
他先用過濾煮沸后稍微冷卻的清水(水袋里的存水不夠,他立刻去附近溪流重新取水過濾煮沸)反復(fù)沖洗傷口,盡量洗掉污物和部分壞死的組織。劇痛讓昏迷中的傷者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但依舊沒有醒來。
沖洗后,傷口的紫黑色并未消退。林燼皺緊眉頭。他回憶著這一個月觀察到的植物,想起在溪流邊見過一種開著紫色小花的藤蔓,其根莖被某種小型嚙齒動物啃食后,附近的傷口會快速結(jié)痂,似乎有抑制感染和輕微解毒的效果。
他立刻起身,如同最有效率的獵手,在附近快速搜尋。很快,他找到了那種藤蔓,挖出幾塊肥厚的根莖。用石頭砸碎,擠出粘稠的、帶著刺鼻氣味的深紫色汁液。
這無異于一場豪賭。林燼將一部分汁液小心地涂抹在傷口邊緣發(fā)紫的區(qū)域,觀察著反應(yīng)。傷者的皮膚接觸到汁液后,微微收縮,傷口滲血似乎減緩了一些,紫黑色的蔓延似乎也停滯了?有效!
他精神一振,立刻將更多的汁液涂抹在傷口深處和邊緣。然后,他拿出消毒噴霧(所剩無幾),對著傷口內(nèi)部和縫合針線進行了簡單的噴灑消毒。沒有麻藥,縫合將是巨大的痛苦。但別無選擇。
林燼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專注。他拿起穿好線的縫合針(針很粗,線是特制的堅韌纖維),像進行最精密的外科手術(shù),開始一針一針地將翻卷的皮肉拉攏縫合。他的動作穩(wěn)定而迅速,盡量減少傷者的痛苦和傷口暴露的時間。
針尖刺入皮肉的觸感,線穿過組織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巖縫中格外清晰?;杳灾械膫呱眢w繃緊,無意識地發(fā)出壓抑的痛楚呻吟,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林燼全神貫注,額角也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縫合得很仔細,確保傷口能最大程度地閉合。
縫合完畢,他再次用剩余的紫色根莖汁液涂抹在縫合處,然后用干凈的布條(撕自己的衣服)緊緊包扎好。做完這一切,他才松了口氣,后背已被汗水濕透。
接著,他撬開傷者緊咬的牙關(guān),將兩片抗生素藥片和搗碎成糊狀的另一種具有消炎鎮(zhèn)痛作用的漿果喂了進去,用少量水幫助吞咽。他不敢喂太多水,擔心傷者內(nèi)臟也有損傷。
處理完致命傷,林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qū)Ψ降暮蟊?。那兩處不?guī)則的凸起……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挑開殘破制服的后背部分。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
在肩胛骨下方,并非他想象中怪異的腫瘤,而是兩片……收攏折疊起來的、薄如蟬翼卻又隱隱透著金屬質(zhì)感的……膜翼?它們緊緊貼合在背部皮膚上,邊緣似乎與骨肉相連,此刻因為主人的重傷而顯得有些暗淡無光,邊緣處甚至能看到細微的破損。
那流線型的結(jié)構(gòu)和復(fù)雜精密的脈絡(luò),絕非自然進化能輕易形成的產(chǎn)物,更像是……某種生物與科技結(jié)合的造物?
“翅膀?”林燼低聲自語,心中的疑惑達到了頂點。這個被他救下的“人”,到底是什么?外星人?變異生物?還是……這個世界原住民的真實形態(tài)?
他壓下翻騰的思緒,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他的命。林燼將傷者的姿勢調(diào)整到相對舒適的狀態(tài),確保傷口不會被壓迫。然后,他守在巖縫入口,一邊警惕著外面的動靜(墜機點的火光已經(jīng)暗淡,但星獸的嘶吼并未平息),一邊觀察著傷者的情況。
夜晚降臨,林燼點燃了一小堆篝火(在巖縫深處,用石頭圍好),既提供溫暖驅(qū)散濕寒,也能驅(qū)趕一些小型毒蟲?;鸸馓S,映照著昏迷者蒼白的臉和那對收攏的神秘蟲翅?;男堑牡谝粋€“同伴”,就這樣在生死邊緣,被林燼強行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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