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年會接近尾聲，到了最后的頒獎環(huán)節(jié)。
過去的每一年，她都是站在臺上，和季欽安并肩，一同接受年度最佳管理者的頒獎。
而現在，聚光燈下的人是張可嘉。
女孩清了清話筒，笑容甜美地站在話筒前，聲音輕柔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會場———
“很抱歉打斷大家的興致，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在這里說出來?！?/p>
沈曦霖抬眸，看見張可嘉眼底閃爍的惡意。
她心底突然涌起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大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份財務文件。
沈曦霖瞳孔驟縮。
這是她先前審批的醫(yī)療器械采購單，此刻卻被篡改了關鍵數據。
“沈總監(jiān)經手的采購項目，實際成交價高出市場價一半?！?/p>
張可嘉調出偽造的郵件記錄，鄭聲道：“我們有理由懷疑，她私下收了回扣，所以才最終確定了這家合作商?！?/p>
會場瞬間嘩然。
沈曦霖猛地站起身，動作太急，甚至打翻了手邊的紅酒杯。
猩紅液體在白色桌布上暈開，她卻看都沒看一眼。
“這份采購單是給腫瘤醫(yī)院的?！?/p>
沈曦霖的聲音發(fā)顫，“我親自比對了三家供應商......”
“夠了?！凹練J安突然出聲。
他站在光影交界處，領帶因焦躁而被擺弄歪斜。
“財務部核查過原始單據了嗎？”他問道。
張可嘉立刻遞上文件：“所有付款記錄都在這里。”
沈曦霖清楚看到，里面的數據都再次被修改。
“合作商那邊怎么說？”季欽安翻看著文件，繼續(xù)問道。
“他們......承認了。”
說到最后，張可嘉的嗓音里甚至帶上了些不易察覺的得意。
她在得意什么？
沈曦霖瞬間明白，這是一場局。
一場張可嘉籌備許久，在關鍵時刻給她致命一擊的局！
季欽安眉頭越皺越緊。當他抬頭時，眼里翻涌著沈曦霖熟悉的情緒。
這是他每次遭遇背叛時的眼神。
只是這次，刀尖對準的是她。
“你最近......很需要錢？“他聲音沙啞，指節(jié)叩打著桌面，節(jié)奏規(guī)律，且富有威壓。
沈曦霖看見季欽安向她走來，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臟上。
直到最后，他站在她面前，兩人平視。
“為什么是腫瘤醫(yī)院？”
他盯著她慘白的唇色，皺眉道：“你最近總去醫(yī)院......”
沈曦霖突然笑了。
她伸手去摸包里那張皺巴巴的診斷書，卻在碰到冰涼的CT片時停住。
有什么用呢？
難道要像乞丐一樣，用絕癥換取憐憫？
“季欽安，你信她？”
輕輕幾個字，卻讓整個會場安靜下來。
季欽安的面容冷峻，他緩緩開口道：“證據確鑿，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嗎？”
證據確鑿......又是證據確鑿。
就像當初輕而易舉就信了是她害的張可嘉流產一樣。
她笑了，笑得眼眶發(fā)紅。
“我當初流產，就是因為日夜不停地跟進這個項目。”
“你現在......卻要因為這個懷疑我？”
季欽安的眼神驟然陰沉，他猛地抓起沈曦霖的手腕，厲聲道：“沈曦霖！你害死了一個孩子還不夠，現在還敢拿這個當借口？！”
全場死寂。
淚水順著沈曦霖的臉頰滑落。
她站在那里，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一寸寸凍結。
她可笑自己竟然還想著，至少要在年會上留下一個體面的結局。
可笑自己竟然還對他......抱有期待。
季欽安冷冷掃視全場，聲音不容置疑。
“即日起，撤銷沈曦霖所有職務，公司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p>
掌聲雷動。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從曾經的敬畏變成了鄙夷、嘲諷，甚至幸災樂禍。
而張可嘉站在季欽安身邊，唇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沈曦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會場的。
她站在寒風凜冽的街頭，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機場?！?/p>
車窗外的霓虹燈模糊成一片。
她低頭，緩緩摘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暗夜里仔細端詳。
這枚戒指，是季欽安用他們賺到的第一桶金定制的。
內圈刻著他們彼此名字的首字母。
“SXL&JQA永不離棄”。
而現在，它冰冷地躺在她的掌心，像一場笑話。
沈曦霖搖下車窗，冷風灌進來，吹散了她最后的溫度。
也讓她一點點清醒。
她最后再輕輕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婚戒，然后抬手。
手指松開，任由婚戒和手機卡從車窗飛出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