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季明將的最后一份文件合上，他揉了揉眉心。
窗外已是華燈初上，距離裴瑾云離開已經(jīng)過去三周了，他幾乎翻遍了城市。
機場，碼頭，甚至是執(zhí)行任務(wù)的特殊通道，他都查了個遍。
卻連裴瑾云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
“沈隊，您該休息了。”值班的小張站在門口，手里還端著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您已經(jīng)三天沒合眼了?！?/p>
沈季明揉了揉太陽穴，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墻上那張合影。
那是去年警局年會時拍的，照片里的裴瑾云穿著白色禮服，站在他身邊淺笑。
“幫我聯(lián)系南城的老刀。”許久之后，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要命，“就說我欠他一個人情。”
小張面露難色：“沈隊，老刀可是道上的人……”
“我知道?！鄙蚣久鞔驍嗨瑥某閷仙钐幟鲆徊坷鲜绞謾C，“但只有他們才能找到警局找不到的人?！?/p>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江青縈手里提著保溫盒，帶著笑意，站在門口。
“季明哥……”她聲音溫婉，“我給你燉了湯?！?/p>
沈季明抬頭，目光在她精心打扮的妝容上停留了一秒，又回到桌上的資料。
若是從前，他早該心疼地上前安慰了，可此刻，看著面前這張笑面，沈季明只感到一陣說不出的疲憊。
“放那兒吧。”他頭也不抬地說。
江青縈的手指攥緊了保溫盒把手，指節(jié)發(fā)白。她緩步走進(jìn)來，將保溫盒放在茶幾上。
“云州這幾天總是哭……”她試探性地開口，“他好像知道爸爸不在家……”
沈季明翻資料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xù)動作著：“我最近很忙?！?/p>
“再忙也要回家看看孩子啊?！苯嗫M的聲音帶上幾分委屈，“傭人們都在傳閑話了，說……”
“說什么？”沈季明終于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
江青縈被這眼神刺得一顫，連忙改口：“說我們是不是吵架了……”她走到沈季明身邊，想要挽他的手臂，“季明哥，我知道你還在為裴小姐的事自責(zé)，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
“出去?！鄙蚣久魍蝗徽酒鹕恚巫釉诘匕迳瞎纬龃潭穆曧?。
江青縈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我只是擔(dān)心你……”
“我說，出去。”沈季明一字一頓地重復(fù)，聲音冷得像冰。
江青縈咬著下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但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沈季明根本無動于衷時，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她擦掉眼淚，轉(zhuǎn)身前最后看了一眼沈季明桌上那些資料。
全是關(guān)于裴瑾云的調(diào)查記錄。
“好，”她輕聲說，“但云州真的很想你……”
門關(guān)上后，沈季明重重坐回椅子上，雙手捂住臉。
孩子是無辜的。
可每次看到那個孩子，他就會想起自己對裴瑾云的背叛。
江青縈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她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趕。直到坐進(jìn)私家車后座，她才允許自己露出真實的表情。
“回別墅?！彼龑λ緳C說，聲音里已聽不出半點哭腔。
江青縈打開手機相冊，翻到今早在慈善晚宴上的照片。
她挽著沈季明的手臂，笑得溫婉大方。
圈子里的人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稱她為“沈太太”了，這正是她想要的。
可現(xiàn)實是，沈季明已經(jīng)整整兩周沒有碰過她。那個曾經(jīng)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現(xiàn)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裴瑾云……”江青縈輕聲念著這個名字，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即使離開了，那個女人竟然還是橫亙在她和沈季明之間。
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