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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走廊,消毒水的氣味刺鼻。
沈棠守在周予安病床前,雙手緊握著他纏滿繃帶的手。
醫(yī)生說他吸入了過量濃煙,需要觀察。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護士走進來:“沈小姐,陸先生想見您?!?/p>
沈棠搖頭:“告訴他我很好,但......”她看向周予安,“我丈夫更需要我?!?/p>
護士欲言又止地離開了。
沈棠俯身輕吻周予安的額頭,眼淚滴在他臉上。
周予安微微睜開眼,虛弱地笑了:“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
沈棠破涕為笑:“誰讓你逞英雄的?”
“看到你沖進火場,我才知道什么叫害怕?!?/p>
周予安抬手擦去她的淚水,“下次不準這樣了。”
“沒有下次了。”沈棠握住他的手,“周予安,我們回家。”
與此同時,VIP病房里,陸靳城獨自望著天花板。
護士剛送來晚餐,他卻毫無食欲。他望著玻璃罐里緩慢下墜的藥水,突然開口:“她...剛才說‘丈夫’了?”
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沙啞。
“是的,陸先生。”護士低頭整理器械盤,金屬鑷子碰撞出細碎的聲響,“沈小姐說周先生需要她?!?/p>
陸靳城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指節(jié)無意識地摩挲著床頭按鈕。
“需要”這個詞像根細針扎進他的心臟。
他想起去年冬天那場高燒,沈棠裹著寒氣沖進公寓,發(fā)梢還掛著雪粒,懷里卻緊緊護著保溫桶。
她跪在床邊一勺勺吹涼山藥排骨粥時,睫毛上的雪花融化成水霧,讓他忍不住想吻上去,她的話語總是溫柔平靜,“慢點喝,我熬了三個小時,還有很多?!?/p>
那三個小時的溫柔本該屬于另一個人。
指節(jié)無意識地摳著床頭按鈕,塑料邊緣刮得指尖發(fā)紅。
周予安說得對,那些時光是他偷來的。
他偷走了周予安陪伴沈棠的六年光陰,偷了沈棠最溫柔的歲月,偷了沈棠最質(zhì)樸熱烈卻從未被他重視的真心......
最可恥的是,他明明偷了這么多,卻還想貪得無厭地繼續(xù)偷下去。
窗外是米蘭的夜色,燈火如繁星般閃爍。
護士遞來的藥片還擱在床頭,水杯里的水已經(jīng)涼透。
沒有沈棠,他的整個世界都喪失生機。
他盯著天花板,恍惚間仿佛又看見沈棠站在病房門口,笑臉盈盈,眉眼柔柔地問他:“你好點了嗎?”
可那只是幻覺。
她再也不會來了。
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沈棠的消息彈了過來:【我和予安下周回國辦婚禮,希望你能來。保重?!?/p>
他盯著那行字,指尖懸在鍵盤上,淚水打濕床襟,他顫抖著,抽泣著,最終只回了一個字:【好】。
他不敢多打一個字,怕自己會失控,怕自己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邊問她——
“如果當年在醫(yī)院陪著你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愛我?”
“沈棠,你再愛我一次好不好?”
可他知道答案。
命運給了他們六年的糾葛,卻從未給過他們相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