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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風吹過,花落知多少!
這是一個傷感的故事,也可以理解為一首為情而傷的歌!
這個綿長的故事在美好的春天悄悄發(fā)生。
……
三月份的潯陽江頭,九江市。
夜晚還是帶著幾分濕冷。
周亞強站在出租屋的窗前,指間的香煙已經(jīng)燃到盡頭,直到燙到了他的手指。
他猛地甩掉煙頭,火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短暫的弧線,最終湮滅在水泥地上。
“又抽煙!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改,小花還在屋里!就不注意點對孩子的影響。”林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尖銳得像是刀片刮過玻璃。
周亞強沒有轉(zhuǎn)身,只是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冷哼,“我他媽的,在自己家抽根煙都不行?”
“家?”林梅冷笑一聲,“這破地方也配叫家?連個正經(jīng)廚房都沒有,小花寫個作業(yè)都得窩在床上?!?/p>
周亞強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妻子又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
三年前下崗后,他從廠里的技術(shù)員淪落到開黑車為生,而林梅的抱怨就像一把鈍刀,從此便日復一日地凌遲著他殘存的最后一點自尊。
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終于,周亞強爆發(fā)了!
“那你去找個有大廚房的啊!”他猛地轉(zhuǎn)身,一手打翻了桌子上的啤酒瓶。
“哐當——嘩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反正你早就嫌棄我了,不是嗎?”周亞強咆哮著!
林梅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冷光。
“周亞強,你除了會吼還會什么?小花舞蹈班的費用拖了兩周了,房東天天催房租,你呢?整天就知道喝酒!”
“我喝酒?”周亞強的聲音開始發(fā)抖,“我他媽每天開十二個小時的車,腰都快累斷了,回來還要聽你嘮叨個沒完!”
“十二個小時就掙那點錢?人家王師傅怎么就能——”
“閉嘴!”周亞強一拳砸在桌子上,指關(guān)節(jié)傳來鉆心的疼痛,桌上的碟呀碗呀一齊叮當作響!
“別他媽提那個姓王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
林梅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你在胡說什么?”
“我胡說?”周亞強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甩在桌子上。
照片上,林梅和一個男人在餐廳里,男人的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肩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亞強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涌的聲音,像漲潮的潯陽江水,一波又一波沖擊著他理智的堤岸。
林梅彎腰撿起照片,手指微微發(fā)抖。
“這是個誤會,上個月同學聚會,坤哥他喝多了……”
“同學聚會?喝多了?還坤哥!”周亞強發(fā)出一聲怪笑,“你們那點齷齪事,整個車隊都知道!就我是個傻子,戴了綠帽,還給人養(yǎng)孩子!”
“周亞強!”林梅的聲音突然拔高,“你瘋了嗎?小花可是你的女兒!”
“是嗎?”周亞強逼近妻子,眼睛里的血絲條條分明!
“那為什么她長得一點都不像我?為什么你每次接電話都躲到廁所里?你說啊!”
林梅后退一步,撞到了電視柜上。
柜子上小花的照片晃了晃,終于“嘩”地一聲倒下了。
照片里,七歲的小花穿著粉色連衣裙,笑容燦爛得像春天里的花兒一樣。
“你不可理喻!”林梅抓起錢包就要往外走,“我受夠了,今晚我?guī)』ɑ匚覌屇?。?/p>
周亞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走?沒門!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
“放開我!要我說清楚!那我問你,那個發(fā)廊女人,是怎么回事?”林梅掙扎著,指甲劃過周亞強的臉,留下幾道火辣辣的痕跡。
“我每天回家,你就擺著一張臭臉,天天嘮嘮叨叨,我受夠了,我寂寞,我需要溫柔!你知道嗎?”
疼痛和壓抑像導火索,瞬間點燃了周亞強強心中積壓已久的炸藥包。
他抄起茶幾上的玻璃煙灰缸,狠狠朝林梅頭上砸去。
“砰”地一聲悶響。
林梅的眼睛瞪大了,眼睛里面盛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愕。
鮮血從她額角蜿蜒而下,像一條紅色的小溪。
“你……”她張了張嘴巴,身體開始搖晃。
周亞強看著妻子緩緩倒下,后腦勺撞在水泥地上,發(fā)出重重地物體撞擊地面的聲音。
沾著血的煙灰缸從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林梅散開的頭發(fā)旁。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周亞強跪下來,顫抖著手指去探妻子的鼻息。
沒有!什么也沒有!
林梅的眼睛還睜著,瞳孔慢慢擴散,里面的光已經(jīng)熄滅。
血在她頭下慢慢洇開,染紅了印著梅花圖案的廉價地墊。
“小梅?”周志強輕聲呼喚,推了推妻子的肩膀,“小梅?別裝了,起來……快起來!”
沒有回應(yīng)。
只有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像在倒數(shù)著什么。
周亞強跌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殺人了。
他殺了自己的妻子!
這個認知像一桶冰水澆在他頭上,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爸爸?”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里屋傳來。
周亞強渾身一顫。
女兒小花站在臥室門口,揉著眼睛,懷里抱著一個已經(jīng)褪色的小布熊,一臉茫然無措地望著他。
“媽媽這是怎么了?”小女孩的聲音里帶著睡意和困惑。
周亞強的喉嚨發(fā)緊。
“媽媽……她……她摔倒了。乖,你快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p>
小花猶豫地看著地上的母親,又看看父親扭曲的臉。
“媽媽流血了……快點救媽媽!”
“快回去睡覺!”周亞強突然大吼,嚇得小女孩一哆嗦。
“立刻!馬上!”
小花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但她不敢違抗父親,轉(zhuǎn)身跑回臥室,重重地關(guān)上了臥室的門。
周亞強癱坐在地上,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自首?逃跑?還是……
突然,一個更可怕的想法在他大腦中成形。
既然已經(jīng)殺了妻子,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一了百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廚房。
刀具在架子上反射著冷光。
他挑了一把最鋒利的菜刀,刀柄在他汗?jié)竦氖种酗@得異常冰冷無情。
臥室里,小花蜷縮在床上,把臉深深埋進泰迪熊的肚子里。
周亞強站在床邊,看著女兒小小的背影隨著抽泣輕輕起伏。
他舉起刀,手臂卻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小花翻了個身,在睡夢中呢喃了一句,“爸爸別生氣了?!?/p>
這句話像一根針,刺破了周亞強心中那只惡魔,讓他瞬間清醒過來,恢復了理智。
他踉蹌后退,菜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月光從窗簾縫隙溜進來,照在小花那天使般的臉上。
那張小臉和林梅有七分相似,但眉宇間的神韻卻像極了周亞強小的時候。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小花四歲生日那天,他還沒下崗,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去了潯陽江邊的游樂園。
小花坐在他肩上,小手抓著他的頭發(fā),笑聲像銀鈴一樣清脆。
“爸爸最好!爸爸最棒!”
那次。他們一家照了很多照片。
回憶一幕幕在大腦中翻騰,周亞強的視線模糊了。
他跪在女兒床邊,無聲地痛哭起來。
天快亮時,周亞強顫抖著撥通了110。
“我殺了我妻子?!彼穆曇羝届o得可怕,“地址是潯陽江路37號,502室?!?/p>
掛斷電話,他又給同在九江市的妹妹發(fā)了一條短信。
他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煎蛋,烤面包,做春餅,熱牛奶。
他動作機械,仿佛在執(zhí)行某種儀式。
最后,他在小花的書包旁放了一張紙條:
“小花,爸爸對不起你。你要好好讀書,不要學爸爸,長大做個好人,聽姑姑的話?!?/p>
此刻,周亞強這個大男人早已淚如雨而下!
“嗚滴——嗚滴——嗚滴——”
警笛聲由遠及近。
周亞強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最后看了一眼女兒熟睡的臉龐,輕輕關(guān)上了門。
窗外風聲鶴唳,細雨綿綿……
小區(qū)院子里的杏花的花瓣窸窸窣窣落了一地!
……
在這個春意漸濃的夜晚,窗外的風卷著夜里的落花,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但誰能料到在美好的春天里,會發(fā)生這么一件慘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