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連數(shù)日到裴府，總能聽到裴尚軒房中傳來的申吟與慘叫。
我輕撫淚痕，故作心疼姿態(tài)。
碧玉適時(shí)上前攙扶，溫言勸道：
“郡主連日照料郡馬，昨夜更是不眠不休，還請?jiān)缧┗馗??！?/p>
公爹也急忙附和:
“臣已讓人挑選了幾名手腳麻利的婢女照料軒兒，還請郡主過目定奪?！?/p>
話音落，六七名婢女魚貫而入，垂首列隊(duì)。
目光掃過，我一眼便認(rèn)出了顧欣然。
前世她笑意盈盈，親手灌我毒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很好，本郡主沒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了。
我走到她跟前:“名字?！?/p>
顧欣然微抬起頭:“我、我叫顧欣然?！?/p>
碧玉與我眼神交匯，隨即揚(yáng)手，一巴掌落在她臉上:
“生為婢女也敢在郡主面前自稱‘我’？毫無規(guī)矩！”
婆母瞬間拍案而起：
“放肆！你算什么東西？竟敢打她！”
說著揮手就要打碧玉。
碧玉不閃不避，反手一巴掌抽了回去，神色凜然：
“我雖為郡主侍女，亦是陛下特例欽封的正三品女官！
“莫說裴大人僅是從六品國子監(jiān)監(jiān)丞，見了我尚需行禮！
“你一介白衣婦人，有何資格在這指責(zé)我？！”
公爹慌忙上前打圓場：
“郡主息怒！都是老臣管教無方！還望郡主恕罪！”
我安然端坐，唇角微揚(yáng)：
“裴大人言重了，你只是不想要這國子監(jiān)的官職罷了，又何罪之有？
“況且這職位本就是本郡主向皇叔求的，你德不配位，這官不當(dāng)也罷?！?/p>
此言一出，公爹如遭雷擊，撲通跪地：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婆母仍僵立一旁，滿面不忿。
我看著她，笑意加深：
“區(qū)區(qū)一介婢女，竟勞裴夫人動怒至此。
“既然夫人這般看重，那就隨本郡主進(jìn)來吧。從今往后，由你貼身伺候郡馬?！?/p>
踏進(jìn)內(nèi)室，見到榻上之人的瞬間，顧欣然失聲尖叫，連連后退：“鬼?。 ?/p>
裴尚軒眼中頃刻涌起濃重的失望與痛楚。
我蹙眉呵斥：
“放肆！此乃郡馬！不過容顏暫損，你鬼叫什么？！”
顧欣然渾身發(fā)抖：
“郡主只說郡馬......郡馬需人貼身照顧，并未說傷勢竟......
“是、是奴婢毫無準(zhǔn)備，一時(shí)失態(tài)，請郡主恕罪！”
我冷嗤一聲：
“毫無準(zhǔn)備，方顯真心?！?/p>
我回身，握緊裴尚軒的手，柔聲道：
“罷了，你與夫君不過初見，不像本郡主，和夫君相識已久，鶼鰈情深，自然不會害怕嫌棄。”
“夫君，即使你再也好不了了，本郡主也會一直對你如初。
“你要知道，這個(gè)世界上，唯有本郡主最是愛你?！?/p>
顧欣然垂首，噤若寒蟬。
我起身：
“本郡主有事需回郡主府料理，晚些再來照顧夫君。
“這段時(shí)間，就由你來照料夫君，伺候夫君用藥翻身，記住了嗎？”
顧欣然恍惚片刻才倉促行禮：
“是......奴婢記住了?！?/p>
才出房門，便聽到顧欣然急切喚著“尚軒”之名。
然而，裴尚軒已不愿她觸碰分毫。
我扯起一絲冷笑，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