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氣急敗壞。
“不行!我不同意!”
“婆婆不同意什么?”我反問,“不同意小叔娶弟妹?還是不同意我為亡夫守節(jié)?”
婆婆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族老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這…這倒也說得通…”
“是啊,若真是如此,倒也合乎禮制…”
裴時安聽到族老們的議論,臉色更加難看。
“蘇靜言,你當(dāng)真要如此?”
我看著他,心中涌起前世種種。
那些冷漠,那些傷害,那些視若無睹。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
“我意已決?!?/p>
說完,我轉(zhuǎn)身走向供桌旁的偏房。
那里原本是存放祭品的地方,如今要成為我的居所。
裴時安在身后咆哮。
“蘇靜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別逼我!”
我頭也不回。
逼你?
不,我這是在救我自己。
房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我聽到外面?zhèn)鱽砹鴫魧さ目蘼暋?/p>
“時安,都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
然后是裴時安急切的安慰聲。
“夢尋別哭,這不關(guān)你的事…”
我靠在門板上,突然笑了。
前世的我,面對這樣的場景,恨不得沖出去撕爛柳夢尋的嘴。
如今卻覺得格外可笑。
房間很小很暗,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小桌。
桌上放著幾本經(jīng)書,一盞油燈。
我點亮油燈,拿起一本《女誡》。
從今以后,我就是守寡的貞潔烈女蘇靜言。
而他們,永遠只能是叔叔和弟妹。
外面的爭吵聲漸漸平息,腳步聲遠去。
我翻開經(jīng)書,開始抄寫。一筆一劃,工工整整。
我在裴府最偏僻的院子里開始了守寡生活。
每日天不亮就起身,端坐在裴時延的牌位前抄經(jīng)念佛。冷硬的蒲團磨得膝蓋生疼,我卻一動不動。
原本一日三餐變成了兩餐,熱騰騰的飯菜變成了冷硬的剩飯。婆婆派來的婆子故意將飯菜放在院門外,任由風(fēng)吹雨淋。
“寡婦就該有寡婦的樣子,吃得太好容易起邪念?!?/p>
我默默端起發(fā)餿的粥,一口一口咽下。
第三日下午,院外傳來熟悉的笑聲。
“夢尋,你看這支發(fā)簪如何?”裴時安溫柔的聲音清晰傳來。
我手中的毛筆微微一頓。
“時安,這……這太貴重了?!绷鴫魧尚叩纳ひ魩е室獾母甙?,“京城最時興的珠寶,我怎么配得上?”
“什么配不配,你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p>
心臟猛地收緊。前世我求了裴時安三個月,他都說家中拮據(jù),買不起那支發(fā)簪?,F(xiàn)在換成柳夢尋,他立刻買了最好的。
“以后咱們的孩子,也要穿最好的綢緞,讀最好的書。”裴時安的聲音越發(fā)溫柔。
柳夢尋輕笑:“你想得真遠。不過我聽說,有些女人就是命苦,生不出兒子來?!?/p>
“那種女人確實沒用。”裴時安附和,“夢尋你不同,你會給我生下最聰明的孩子?!?/p>
我想起自已前世難產(chǎn)而死,垂眸繼續(xù)抄經(jīng),墨跡卻在紙上暈開一片。
傍晚時分,柳夢尋端著食盒出現(xiàn)在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