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沉默良久,最終,他松口承諾如果謝令儀關(guān)于兩天后的夢境成真,就讓她和謝靜姝換親。
謝令儀喜不自勝,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謝夫人倒是在女兒走后問:“老爺為何愁眉不展?”
謝老爺?shù)溃骸叭袅顑x所說為真,讓她嫁給凌峰也不過是守成之舉。何況我們已與端親王府議親,成后,我們謝家只能與貴妃一派捆綁,哪怕未來的陛下輕世家、重寒門,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p>
不走還不行,貴妃一派勢重,轉(zhuǎn)投其他皇子門下,連等到新皇登基后再被清算的機(jī)會都沒有。
客觀來講,謝家站隊(duì)是站對了的,誰知道七皇子居然不當(dāng)人。
謝夫人問:“貴妃有兩位皇子,我們?nèi)羰沁x擇十三皇子呢?”
謝老爺搖頭:“令儀的話我們自家人聽聽也就罷了,難道我們說七皇子以后會對世家下手,支持七皇子的那么多人就會轉(zhuǎn)而扶持十三皇子嗎?”
他們是誰?是臣。怎能左右天家。
“不說這個?!敝x老爺心煩,于是說起另外一件事:“你掌管內(nèi)宅,覺得靜姝會不會像令儀說的這樣……聰慧?”
沒錯,謝老爺不懷疑謝靜姝得勢后會報復(fù)謝家,但他懷疑謝靜姝是不是真像謝令儀說的那樣聰明。
謝夫人失笑:“這個……估計(jì)是夢中的靜姝嫁給凌峰后學(xué)了許多兵法詭計(jì)吧。老爺你知道的,我給庶女們請了女先生,靜姝也去學(xué)過,但……除了練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外,她的課業(yè)甚至沒有雪映好?!?/p>
謝雪映,謝家六小姐,純姨娘所生,現(xiàn)如今才十歲。
“原來如此?!敝x老爺放下心來。
想來令儀的夢也不能全信,畢竟謝靜姝除了一張臉以外,也沒什么優(yōu)點(diǎn)了。
……
“啊欠!”
碧芳院內(nèi),剛剛午睡起來的謝靜姝打了個噴嚏,“誰在咒我?”
“小姐你說什么啊?”香蘭不知道這個梗,還以為謝靜姝午睡時著涼了,擔(dān)憂的伸出手探向謝靜姝的額頭:“沒發(fā)熱啊?!?/p>
“沒事,可能是有人念著我吧。”謝靜姝不在意的從榻上起身,由著香蘭為自己整理儀表。
香蘭為她整理,道:“小姐,剛剛主院又派人過來了。說是老爺今晚要和大家在主院用餐,叫諸位小姐都過去?!?/p>
謝靜姝:“不叫家里的男???”
香蘭道:“不叫?!?/p>
“這可真是稀奇?!敝x靜姝笑了。
謝家這兩位大主子在處理家里事務(wù)上一向是男女分工。
謝老爺只管兒子們的教育,教他們成才,只不過哪怕是兒子里最年長的嫡子也才十三歲,離成才還遠(yuǎn)得很。
謝夫人呢,則是管謝府上上下下所有的日常事務(wù),以及女兒們的教育。
因此,她們這些女兒只有在端午、中秋這些大節(jié)日才能和謝老爺這個父親聚一聚,但是今天謝老爺突然叫她們?nèi)ブ髟海?/p>
其他人可能會覺得這是謝老爺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但讓謝靜姝看,來者不善。
她下午在院子里溜達(dá)溜達(dá)了一陣,晚上要出發(fā)前被香蘭抓著重新梳了個清秀端莊的發(fā)髻,就連身上經(jīng)常藕荷色、丁香色、粉色輪換的衣裙也換成了素白的馬面裙,腰間掛著一塊雕了荷花的白玉佩。
這樣打扮一番后,謝靜姝才帶著香蘭去了主院,準(zhǔn)備上戰(zhàn)場。
路上,謝靜姝剛巧遇到了她的五妹,謝桃蹊。
這位庶妹穿著一身粉白色繡桃花的衣服,頭上的裝飾也以珍珠、珊瑚為主,盡顯女兒家的嬌俏。
“二姐?!泵鎸χx靜姝,謝桃蹊看起來態(tài)度也很好,朝她笑。
“五妹你也好?!敝x靜姝咧嘴一笑。
看到她這副樣子,謝桃蹊的笑容一僵。
大家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官家小姐,哪怕在家里,只要不是在親娘和兄弟姊妹面前就不敢這么放縱。
無論看多少次,謝桃蹊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不習(xí)慣謝靜姝這樣……粗俗。
面上天真爛漫的少女如此想。
但謝靜姝可不管她心里想的什么,既然碰上了謝桃蹊,她干脆和謝桃蹊一起走。
裝傻要全面,謝靜姝全當(dāng)看不出來謝桃蹊的抗拒,帶著她去主院,時不時還回頭催謝桃蹊快些跟上自己。
就這樣,她拉著謝桃蹊一起到主院的時候,還是跳出去比謝桃蹊先一步向謝老爺和謝夫人行禮。
“父親、母親!”謝靜姝鏗鏘有力的大喊。
謝桃蹊落在后面小聲喊:“父親、母親。”
“嗯,入座吧。”謝夫人瞥了想極力表現(xiàn)自己的謝靜姝一眼,淡淡的讓她和謝桃蹊入座了。
謝老爺看到這一幕,沒說什么。
他只是看。
謝靜姝的院子離主院最遠(yuǎn),謝桃蹊則是在梳妝打扮上下了很大功夫。兩人就是最晚到主院的。
她倆一到,就可以開飯了。
不是節(jié)日,飯桌上的菜就是簡單的四菜一湯,只不過有了謝老爺加入,每道菜的份量都很可觀。
雖然簡單,但是給主院做菜的廚子手藝最好,庶出的姑娘們都很喜歡。
只是謝老爺在邊上,她們再喜歡也只是淺嘗輒止,比起吃飯,更像是作秀。
只有謝靜姝看著桌上的紅燒鯽魚、清蒸鰣魚、荷葉粉蒸肉、蒜蓉空心菜以及冬瓜排骨湯,喉嚨忍不住咕咚了一聲。
她不比其他姐妹,平常嘴饞還能叫廚房加個餐,她是饞嘴但是又窮。
如果只有謝夫人叫她們幾個女兒吃飯,她吃多一點(diǎn)頂多被責(zé)罰,無非就是刺繡、抄書和罰站,但是有謝老爺在……
謝靜姝也老實(shí)了,學(xué)著其他姐妹的飯量和吃飯速度,慢條斯理的用飯。
用過飯,婢女們端來清茶讓眾人漱口。
等眾人打理好,謝老爺沒有寒暄,直接考校她們平時跟著女先生學(xué)的知識。
雖然謝靜姝入學(xué)的時間和姐妹們一樣,但謝老爺還是問她問的最多,讓謝靜姝支支吾吾、嗯嗯啊啊的想了好一陣才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不會……
從謝老爺問話開始,她就幾乎沒什么記得的內(nèi)容,好不容易答上幾個都是帶著激動的笑,看的其他姐妹一陣鄙夷。
等考校完,謝老爺不咸不淡的鼓舞了眾人幾句就離開了,謝夫人也無意讓庶女們久留,把謝令儀喊住就讓其他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謝云容又想來嘲諷謝靜姝,被謝靜姝快步躲過了。
但回到院子,謝靜姝也疑惑:“父親今天來這一出是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