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雖然不解，但謝夫人說什么她就做什么，應下后便離開書房去辦事了。
書房內，謝夫人和謝令儀對視了一眼，眼底是如出一轍的冷峻。
謝夫人嘆氣：“咱們謝家人丁少，如今府上可能做這事的主子也不過就是老太太還有四位姨娘。本來還以為把你父親說過最聰明的蘭姨娘禁足就沒事了，結果沒想到還是中途發(fā)生了這事?！?/p>
有換親這事，放在明面上的婚書其實都是作假的，真正的婚書鎖在木盒里，被謝夫人放在自己房間的大箱子里，等閑不會動。
沒想到府里還真有人生事。
謝令儀道：“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把背后的人找出來。其實橫豎也就幾個月時間了，不如把府上的人全都拘著?！?/p>
“拘著不行。”謝夫人搖頭。
關一個蘭姨娘，就讓她從院子里撥了不少人過去。想要把謝家的主子們全都拘著，她這主院里的人還不夠。
府上事多，謝令儀出嫁前就有春節(jié)和上元節(jié)兩大節(jié)日，須得人情往來。而到時候會試和殿試出榜又是一樁大事，缺不得人。
哪有那么多人手？
謝夫人：“今天叫那丫鬟過來審一審，找到幕后黑手那就從重發(fā)落，讓府里其他人不敢再動作！”
很快，雪月就帶著兩個下人押著一個堵住嘴的丫鬟過來了。
那丫鬟看起來不到十五歲，臉嫩的很，此時臉上一臉的恐慌。
雪月解釋：“這是府上的家生子，春節(jié)事多，這才調了她去庫房幫忙，誰知道會出這事?！?/p>
謝夫人一揮手，兩個下人就把塞在丫鬟嘴里的麻布扯了出來。
那丫鬟連聲道：“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就是鬼迷心竅，這才做出此等禍事??！”
她的雙手被下人扭在身后，腿也被強硬的按在地上跪著。身子動不了，丫鬟只能拼命求饒，腦袋也一點一點像是在磕頭認錯。
謝夫人神色冷漠：“說吧，是誰指使你做這事的？別忘了，你是府里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謝家?！?/p>
丫鬟臉上懼怕：“奴婢也不知道那是大小姐和世子爺?shù)幕闀?！我就是看沒人看管那盒子，以為里面有什么值錢東西又沒人管，這才想去偷拿?！?/p>
她說的有理有據(jù)，但謝夫人半個字都不信。
“把她的身契拿來?！敝x夫人朝著雪月招手。
不一會兒，雪月就拿了一張薄薄的、寫滿黑字的紙過來。
“二蘆，連姓氏都沒有?！敝x夫人看著紙上的契約，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咬死不說是為什么，無非就是想著如今是春節(jié)，處理個把人不體面、晦氣，再說了，你又沒真的偷到什么東西，按照我的脾性起碼性命無憂。但我得告訴你，我的脾氣有時候可沒那么好?！?/p>
“你要是說了是誰指使你的，我頂多回頭把你打發(fā)到莊子上。你要是不說，等節(jié)后我就把你發(fā)賣到那腌臜地方，一家老小也要受你牽連，去莊子上干一輩子苦力?！?/p>
謝夫人：“府上把你們這些家生子養(yǎng)出來，讓你們吃得好穿的暖可不是為了讓你們背主的。但養(yǎng)的細皮嫩肉，在外面也多的是去處！”
謝夫人臉上仍然笑著，但那笑難免有些冷，看的那丫鬟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被冷風嗖嗖的吹著。
她的神色一有松動，雪月立馬厲聲呵斥：
“還不快說！你是府里家生子，除了老爺夫人何必給其他人賣命！”
這句話徹底打碎了丫鬟的防線，她大叫：“夫人！是雪姨娘身邊的柳絮，是柳絮叫奴婢這么做的！”
謝夫人皺眉：“你們又有何關聯(lián)？她叫你做你就做？”
二蘆哭訴：“奴婢也到了年歲，正是要和府上下人配婚的時候。柳絮找到奴婢說只要幫她看一眼大小姐的婚事，就介紹奴婢給她大哥，奴婢這才……”
家生子、家生子，二蘆哪怕成親也只能在府里找下人。但好的男人哪是那么好找的？都得搶。
柳絮她哥長相周正，又有柳絮這么個在姨娘面前得臉的妹妹，如今也領了個商隊的差事，一家人富得流油。
二蘆這才心動，鬼使神差答應了柳絮。
如今事情暴露，她又換了副模樣，恨不得和柳絮沾不上半點關系。
她哭的讓人心煩，謝夫人隨手就讓下人把她關進了柴房，每天送幾個剩下的饃饃和一碗清水讓她活著就了事。
“叫雪姨娘身邊的柳絮過來，順便把雪姨娘的住處控制住，不要再讓她院里的丫鬟隨意走動了?！敝x夫人吩咐下去。
隨即，她八方不動的繼續(xù)撥動算籌，開始算起了賬本。
謝令儀卻沒有這么好的修養(yǎng)：“母親，這事真是雪姨娘做的？”
謝夫人抬頭，見她臉上憤懣，似乎恨不得去處理了雪姨娘，頓時失望無比。
同時，她也慶幸。
還好換親了，謝令儀不必再嫁去端親王府，高門大戶哪是她能混明白？
“這事不會是雪姨娘做的。”
謝夫人搖頭：“這些個姨娘對你們來說是其他庶出姐妹兄弟的生母，只是府上半個主子，不算什么人物。但當初我剛嫁進來，也是和她們對上過的。她們的行事，我一清二楚。”
“雪姨娘做不出這事，頂多就是個頂鍋的。把她處理了，卻不揪出真正的黑手，府里照樣安寧不了，我還會被扣上治家不嚴的帽子。況且雪姨娘無甚心計，樣貌也不錯，只敲打一番就算了，你父親沒了蘭姨娘，總還要其他人伺候?！?/p>
謝令儀不滿：“不過就是個姨娘……”
謝夫人：“你也知道她們只是姨娘，何必自降身份和她們計較？”
對于男人們來說，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謝夫人就從沒有過叫謝老爺只守著自己的想法。
或許曾經(jīng)在閨閣中幻想過，但現(xiàn)在也沒了那股心氣。
謝令儀面上應著，心里卻不服氣。
她是聽說過謝靜姝和凌峰相處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再沒有別的女人插足。
謝靜姝可以，她肯定也可以！
母親也真是的，不過是個姨娘，就算是處理了父親也不會和她置氣，何必如此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