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王大柱的話,嚇得我渾身一激靈。雖說,
我也聽村里人講過有關(guān)動物修煉成精,能化人形的說法??蓪嵲谑牵@個白眉道長,
無論動作還是長相,都與活人太像了。哪怕是剛剛,
我在山上碰到的那個人身鼠臉的怪物,也就身體化了人形,臉卻沒變。震驚過后,
我很快回過神來,白眉道長是值得懷疑不假。可王大柱就一傻子,他的話我怎么能信呢。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我試著問了句,“看出來的啊。”王大柱伸出兩根手指,
指著自己的眼睛?!拔矣谢鹧劢鹁?,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燒過,
我跟你說啊小楊……”我一時無語,心說這傻子又開始犯二了。
至于他后面說了什么,我也沒聽,撒腿跑向村東頭大河的方向。到了地方一看,
果不其然,一群村民,正在白眉道長的帶領(lǐng)下,拽著一根繩子。繩子很長,
一直從岸上連接到水底,繃得筆直,也不知另一頭綁著什么東西。河風(fēng)吹拂在身上,
有些冷,我的兩條腿像是被水泥澆筑在了地上,挪不動半步!十二年來,
我來河邊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一回,都是同樣的感覺。大河里,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
我一旦接近,就會將我吞噬。這也是我為什么怕水的根本原因。
我看到我爸也在人群中,便沖著他大喊了兩聲。我爸注意到我,放下繩子,
朝我小跑了過來。他板著臉訓(xùn)斥道:“你來這做什么?趕緊回家!”我噘著嘴,
有些不服:“誰讓你突然出門的,我看你半天沒回來,怕你出事,就過來看看,你們在干嘛?
”我爸聽后,語氣緩和了幾分,
和我解釋道:“白眉道長說他找到劉端公丟失的那一抹人魂了,所以臨時把我喊來幫忙。
”“你想看的話也可以,但要站在這里別動,千萬不能靠近河邊!”我爸說完,
又跑向河邊,繼續(xù)忙活了起來。這期間,白眉道長幾次看向我這邊。他的眼神,
有些復(fù)雜,似乎是我的出現(xiàn),擾亂了他的計劃。白眉道長招呼我爸,和他說了句什么,
我爸沖我擺擺手,要我先回家??删驮谶@時,有村民喊了句:“道長!那東西出來了!
”白眉道長只好放棄了趕我走的想法,幫著村民們一同使勁。緊接著,河面上,
浮現(xiàn)出了一顆碩大的石牛腦袋!而后,一頭數(shù)百斤重的石牛,被村民們合力拉上了河灘。
看到這頭石牛的時候,村民們的臉,全都難看到了極點(diǎn)。但凡住在村里的人,
誰人不知,當(dāng)年那個道士的故事。當(dāng)初,石牛被砸毀后,是道士豁出性命,
將邪祟全都引入鬼門窟,這才救了全村人的命。如今的這頭石牛,是事發(fā)的半年后,
村民們集資修筑,并花大價錢,去五臺山請來一位住持,給石牛開光,重新送入河底的。
村長一臉緊張地說道:“道長,這石牛是用來鎮(zhèn)河的,您怎么把它給拽上來了?
”白眉道長盯著那頭石牛上下打量,半晌過后,他開口說道:“把它砸了!
”村民們一聽,臉色當(dāng)即就變了,慌張地說道:“道長!這可不能砸呀!”“道長!
這石牛是用來鎮(zhèn)壓河底邪祟的,如果砸了,邪祟作怪,到時候,咱們整個村子都得遭殃!
”一群人七嘴八舌,幾十號人,唯獨(dú)村長,還算保有幾分理智,他問道。“道長,
是不是只有砸了這石牛,才能救出劉端公的人魂?”白眉道長點(diǎn)點(diǎn)頭,
解釋說道:“這石牛歷經(jīng)幾十年的歲月,已經(jīng)喪失了鎮(zhèn)壓邪祟的能力!”“相反的,
尋常的人魂,也會被他誤判,勾了去,鎮(zhèn)壓在河底,劉端公便是如此!
”“只有將這石牛砸了,才能放出劉端公被鎮(zhèn)壓的人魂,才能救那小家伙!
”村長擔(dān)憂道:“可是道長,若將這石牛砸了,那河底的邪祟……”“放心。
”白眉道長安慰道:“我既然讓大家砸,自然留有后手,不會讓村子遭受無妄之災(zāi)的!
”話音落下,白眉道長見村長仍是一臉擔(dān)憂,呵呵一笑:“村長若是信不過我,
那就算了!”“怎么會!”村長忙道:“道長您說笑了,您是高人,
我們怎么可能信不過您!砸!現(xiàn)在就砸!”說罷,村長讓村民們各自回家,
拿來鐵鍬鐵鏟之類的,用以砸碎石牛!在動手前,一些年紀(jì)稍大的老人,
聽說要砸掉石牛,皆是面露驚恐,說什么都不同意。他們都是當(dāng)年那件事的切身經(jīng)歷者,
比旁人要更清楚,這頭石牛對于村子的意義。最后,村長好說歹說,
在以自己的烏紗帽做擔(dān)保的前提下,才算勸服了這群老人。等村民們拿來了家伙事,
村長第一個上前,接過一把鐵鍬,帶頭砸起了石牛。由于常年浸泡在水底的緣故,
石牛整體已經(jīng)變得有些腐朽,砸起來特別輕松,三兩下功夫,
就被分解成了一塊塊散碎的石料。再由板車裝好,一塊塊運(yùn)往山上,
埋入白眉道長選定好的位置。等一群人忙活完,已經(jīng)是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白眉道長從兜里拿出一張黃符,點(diǎn)燃后,拋向河面。黃符落在了河面上,沾了水,
火光卻依舊不止。前后足足燒了能有一刻鐘的時間,黃符方才漸漸熄滅。緊接著,
河底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某種動物的鳴叫。白眉道長耳朵動了下,
伸手從兜里摸出了不知道什么東西,放入河中。轉(zhuǎn)過身,
他對村長說道:“新的鎮(zhèn)河之物,我已放入河底,還請村長放心?!薄暗篱L?
是什么東西?”村長問道。白眉道長神秘一笑,搖了搖頭:“我道教法門,
不可為常人道之,望村長理解。”村長點(diǎn)點(diǎn)頭:“理解,理解,那道長,
劉端公的人魂現(xiàn)在……”“已經(jīng)歸體了,無須理睬,今夜子時一過,
他自會放了小家伙的人魂?!蔽野趾痛彘L對視一眼,兩個男人同時松了口氣,
眼中寫滿了欣慰。“但……”這時,白眉道長又說道:“今夜子時,
小家伙必須待在河邊,迎接人魂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