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的手頓了頓。
消息傳得可真快。"嗯，昨天回來的。"
她故作平靜，手指飛快地穿梭在線軸間。
"哎喲，那可是大好事！"
李大姐眼睛一亮，"你倆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嗎？
現(xiàn)在人家有出息了......"
"李大姐！"
姜穗臉一熱，"我和他沒關(guān)系！"
李大姐意味深長地笑了，拍拍她的肩："行行行，干活干活。"她轉(zhuǎn)身走開，又補了一句，"不過啊，好對象可遇不可求......"
姜穗咬住下唇，把注意力集中在織布機上。
但陸沉舟那張討厭的臉總在她眼前晃——他挑眉的樣子，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穿著制服時挺拔如松的身影......
"啪"的一聲，一根紗線斷了。
姜穗懊惱地咂舌，趕緊停機接線。今天這是怎么了？
她甩甩頭，強迫自己專心工作。
中午吃飯時，廠里的女工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稹?/p>
姜穗端著飯盒剛坐下，王麗華就神秘兮兮地湊過來："穗兒，聽說今天新局長上任，在市公安局門口訓(xùn)話呢！"
姜穗的筷子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
"我表哥在公安局當(dāng)文書??！"王麗華得意地說，"他說新局長可厲害了，是從前線下來的，立過二等功呢！長得也精神，局里的小姑娘都看直了眼......"
姜穗夾起一塊咸菜，嚼得咯吱響。陸沉舟立功了？
他從來沒提過。不過也是，他們昨天才重逢，哪有時間聊這些。
"穗兒，你跟他熟，他有沒有對象啊？"王麗華眨著眼問。
姜穗差點被飯噎?。?我哪知道！"
她猛扒了兩口飯，轉(zhuǎn)移話題，"今天下午要趕那批的確良，得抓緊了。"
下午的工作比上午順利些。
姜穗漸漸找回了狀態(tài)，織布機在她手下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
四點鐘，廠里的廣播突然響起："全體職工注意，市公安局的同志來廠里進行安全宣傳，請各車間派代表到禮堂集合。"
車間里頓時議論紛紛。
李大姐走過來："穗丫頭，你去吧，你手快，耽誤不了多少活。"
姜穗剛要推辭，廣播里又補充道："本次宣傳由新上任的陸副局長親自帶隊。"
她的心猛地一跳。
陸沉舟來紡織廠？
"喲，這不就是你那個鄰居嗎？"
李大姐笑了，"去吧去吧，正好敘敘舊。"
姜穗硬著頭皮摘下帽子，理了理頭發(fā)。走出車間時，她感覺后背被好幾道目光灼燒著。
禮堂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前排是廠領(lǐng)導(dǎo)，后面是各車間的代表。
姜穗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低著頭玩自己的手指。
一陣騷動從門口傳來。
廠領(lǐng)導(dǎo)們站起來，熱情地迎上去。姜穗偷偷抬眼，看見陸沉舟帶著兩個民警走了進來。
他穿著筆挺的制服，帽檐下的面容嚴肅冷峻，和早上那個被她濺了一腳泥的男人判若兩人。
"同志們好。"
陸沉舟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禮堂安靜下來，"今天我們來宣傳一下防火防盜的知識......"
姜穗縮在座位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
陸沉舟講解時條理清晰，偶爾還會說幾句俏皮話，引得大家發(fā)笑。
這和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相差甚遠。
多年的軍旅生涯，真的能讓人改變這么多嗎？
"......近期有不法分子在廠區(qū)周邊活動，專門盜竊下夜班女工的財物。"
陸沉舟的語氣嚴肅起來，"請大家提高警惕，最好結(jié)伴而行。"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在角落停頓了一瞬。
姜穗趕緊低頭，心跳突然加速——他看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