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梁知聿死死盯著電視屏幕,江云笙穿著雪白的婚紗,挽著林嶼森的手臂緩緩走向禮臺。
她的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仿佛這場婚禮是她人生中最理所當(dāng)然的一步。
而鏡頭掃過臺下賓客時,他甚至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都是曾經(jīng)和江云笙共同的朋友,他們臉上帶著祝福的笑容,沒有一個人想起該通知他。
戒指交換的瞬間,江云笙滿臉笑意的微微低頭,任由林嶼森將鉆戒套進(jìn)她的無名指。
那一刻,梁知聿的呼吸幾乎停滯,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眼前發(fā)黑。
他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鮮血順著手背緩緩流下,在地上匯聚成了刺目的一灘血泊。
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痛,抓起外套就沖出了病房。
“江云笙!”
他一路飆車,闖了無數(shù)紅燈,但還是沒來得及。
趕到婚禮現(xiàn)場時,儀式早已結(jié)束,賓客都走光了,只剩下工作人員在收拾場地。
他紅著眼抓住一個侍應(yīng)生,聲音嘶?。骸靶履镌谀膬??”
侍應(yīng)生被他駭人的眼神嚇到,結(jié)結(jié)巴巴地指向后臺休息室。
梁知聿甩開他,大步?jīng)_了過去。
門被猛地推開時,江云笙正坐在化妝鏡前卸妝。
她從鏡子里看到他,動作微微一頓,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
她繼續(xù)低頭擦拭著唇上的口紅,語氣平靜:“梁總,走錯地方了吧?”
梁知聿的胸口劇烈起伏,手臂上的傷口因為劇烈動作再度裂開,血染紅了襯衫袖口。
他死死盯著她,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為什么不告訴我?”
江云笙終于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他狼狽的樣子,卻沒有絲毫動容:“告訴你什么?我的婚禮日期?還是我和誰結(jié)婚?”
她輕笑一聲,“梁知聿,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我的事,沒必要向你匯報?!?/p>
“沒必要?”他猛的沖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江云笙,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對我什么?”她不耐煩的打斷他,滿臉都是厭惡,“梁知聿,別自欺欺人了,你心里裝的是誰,你我心知肚明,為了沈若微,你可以連命都不要,現(xiàn)在又何必擺出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梁知聿臉色慘白,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江云笙用力抽回手,婚紗裙擺掃過他帶傷的手臂,血跡蹭在潔白的紗上,刺目至極。
她垂眸看了一眼,語氣淡漠:“梁總,你的傷還沒好,別在這里發(fā)瘋,回去照顧你的小青梅吧,她更需要你?!?/p>
“若微和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幾乎是低吼出來,“那天在水庫,我只是不能眼睜睜看她出事!”
“是啊,你當(dāng)然不能?!苯企现S刺地笑了。
“為了她,你可以挨99刀,可以跳水庫,可以連核心機(jī)密都不要,梁知聿,你對她是什么感情,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梁知聿渾身發(fā)冷,心臟像是被撕成兩半。
他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卻成了蒼白無力的辯駁:“那只是……責(zé)任。”
“責(zé)任?”她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眼神徹底冷了下來,“那我對你而言算什么?一場交易?一個金主?還是你報恩的對象?”
他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林嶼森走了進(jìn)來,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最后停在梁知聿血跡斑斑的手臂上,眉頭微皺:“你在做什么?”
梁知聿看都沒看他,目光仍死死鎖在江云笙臉上:“跟我走?!?/p>
林嶼森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fù)ё〗企系难?,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云笙現(xiàn)在是我太太,請你自重。”
“太太?”梁知聿冷笑一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滔天怒意,“你們才認(rèn)識多久?她了解你什么?”
“比起你,我至少清楚她想要什么?!?/p>
林嶼森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yīng),手指輕輕撫摸著江云笙的無名指上的婚戒。
“云笙不需要一個心里裝著別人的丈夫,而我,從始至終也只會在意她一個人?!?/p>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捅進(jìn)梁知聿的心臟。
他踉蹌了一下,終于意識到自己徹底失去了什么。
江云笙沒有再看他,轉(zhuǎn)身對林嶼森輕聲說:“我們走吧。”
林嶼森笑著點頭,緊緊摟住她朝門外走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梁知聿猛地抓住她的手臂,聲音顫抖:“江云笙……別嫁給他?!?/p>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梁知聿,我們兩清了。”
隨后,她掰開他的手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梁知聿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
他緩緩跪倒在地,怔愣的看著手臂上的血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思緒恍惚回到了七年前,那時的江云笙笑得眉眼彎彎,朝他伸出手。
直到這時才意識到,他親手推開了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