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昆侖墟的路比想象中更離奇。
楊戩說“走裂隙最快”，然后就帶著他們鉆進了城郊一處廢棄道觀的銅鏡里。穿過鏡面的瞬間，靈明感覺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天旋地轉(zhuǎn)間，耳邊全是呼嘯的風聲，等站穩(wěn)時，腳下已經(jīng)不是水泥地，而是覆著薄雪的青石板。
“這是……昆侖墟的外圍？”阿月扶了扶被風吹歪的眼鏡，驚嘆地環(huán)顧四周。
眼前是連綿的雪山，峰頂隱在云海深處，半山腰卻有亭臺樓閣依山而建，飛檐上掛著的銅鈴在風中輕響，聲音清越得不像凡物。最奇特的是空氣里的氣息，清冽，卻帶著沉甸甸的威壓，吸進肺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還沒到核心區(qū)?！睏顟焓掌鹑鈨扇械?，“這里是封神榜殘界的邊緣，住著些不愿卷入紛爭的散仙?！?/p>
哪吒已經(jīng)恢復了些力氣，風火輪在雪地上留下兩串火星：“別磨蹭，早點找到封神榜殘片，早點離開這鬼地方。”他顯然對昆侖墟沒什么好感，說話時眉頭一直皺著——據(jù)說他當年鬧海后，曾被父親李靖罰跪在此處三個月。
靈明注意到，越往山里走，空氣里的威壓就越重，像有只無形的手按在胸口。阿月的臉色有些發(fā)白，緊緊攥著懷里的竹簡，腳步也慢了下來。她從背包里掏出爺爺留下的修復工具，想借著整理竹簡轉(zhuǎn)移注意力，卻發(fā)現(xiàn)指尖都在抖。
“撐得住嗎？”靈明走到她身邊，低聲問。
“沒事。”阿月?lián)u搖頭，努力擠出個笑，“竹簡在發(fā)燙，好像在幫我擋著那股壓力……就是有點喘?！?/p>
“凡人就是麻煩?！蹦倪富仡^瞥了一眼，語氣不耐煩，腳步卻下意識放慢了些，甚至悄悄往她那邊挪了半步，用自己的神火替她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寒風。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前方出現(xiàn)一道石拱門，門楣上刻著“忘憂關(guān)”三個字，筆畫蒼勁，隱隱有金光流動。拱門旁站著兩個石人，高約三丈，手持巨斧，面無表情，眼睛是用黑曜石嵌的，在雪光里閃著冷光。
“過去這關(guān)，就是核心區(qū)了。”楊戩說，“小心石人，它們認封神榜的氣息，對陌生神力很敏感?！?/p>
哪吒嗤笑：“兩個石頭疙瘩而已，看我……”
他的話沒說完，石人突然動了。巨斧帶著破空聲劈下來，雪地上瞬間裂開一道深溝，冰晶四濺。哪吒反應(yīng)極快，踩著風火輪往后急退，火尖槍橫擋在身前，“當”的一聲，槍身被震得嗡嗡作響。
“脾氣還挺大?！蹦倪柑裘?，正要反擊，卻見另一個石人轉(zhuǎn)向了阿月，巨斧高高舉起。
“小心！”靈明想也沒想，一把將阿月拽到身后，自己迎著巨斧沖了上去。
他沒有武器，只能憑著本能側(cè)身躲閃。巨斧擦著他的肩膀劈在地上，震得他手臂發(fā)麻。石人一擊未中，立刻揮斧橫掃，靈明被逼得連連后退，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雪地里。
“蠢貨！用你的本源力！”哪吒喊道，同時用火尖槍纏住另一個石人，“別告訴我你只會躲！”
靈明咬緊牙關(guān)。他知道哪吒說得對，可體內(nèi)的猴毛本源像鬧別扭的孩子，任憑他怎么催動，都只是在經(jīng)脈里打轉(zhuǎn)轉(zhuǎn)，不肯露面。石人的巨斧又劈了下來，這次速度更快，他已經(jīng)躲不開了。
“靈明！”阿月的聲音帶著哭腔，手里的修復鏟下意識往前揮，卻被石人隨手拍飛。
千鈞一發(fā)之際，靈明忽然感覺到后頸的胎記發(fā)燙——不是之前那種溫和的暖，而是帶著怒意的灼熱。他仿佛聽到一聲熟悉的啼鳴，野性、桀驁，帶著不容侵犯的護短。
“滾開！”
他低吼一聲，體內(nèi)的本源力突然爆發(fā)，銀色的發(fā)絲無風自動，金瞳里燃起怒火。在石人巨斧落下的瞬間，他竟不閃不避，抬手抓住了斧刃——那可是能劈開巖石的黑曜石斧刃，被他抓住的地方，竟“咔嚓”一聲裂開了細紋。
石人似乎愣住了，動作頓了頓。
靈明趁機發(fā)力，猛地將巨斧往旁邊一拽。石人重達千斤，竟被他拽得一個趔趄，重心不穩(wěn)地往旁邊倒去。靈明沒給它站穩(wěn)的機會，借著拽斧的力道躍起，膝蓋狠狠頂在石人的頭顱上。
“轟！”
石人的頭顱應(yīng)聲碎裂，黑曜石眼睛滾落雪地，身體晃了晃，轟然倒地，化作一堆碎石。
另一邊，哪吒已經(jīng)解決了另一個石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靈明：“你……你這雜毛什么時候變這么猛了？”
靈明沒理他，轉(zhuǎn)身看向阿月：“沒嚇到吧？”
阿月?lián)u搖頭，眼睛卻紅了，指著他的手臂：“你受傷了！”
靈明這才感覺到疼。剛才抓斧刃的右手，掌心被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染紅了雪地，在白皚皚的背景下，紅得刺眼。更奇怪的是，傷口處沒有愈合的跡象，反而有淡淡的灰黑色順著血液往上爬——像極了蝕影的氣息。
“是石人身上的蝕影污染?！睏顟彀櫰鹈迹觳阶哌^來，指尖凝聚起一點銀光，按在靈明的傷口上，“它們被蝕影侵蝕了，剛才的威壓里混著怨念?！?/p>
銀光滲入傷口，灰黑色立刻退縮了些，卻沒完全消失。靈明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感覺像有無數(shù)根針在往骨頭里鉆。
“沒用?！蹦倪敢沧吡诉^來，看著靈明的傷口，臉色有些難看，“蝕影的怨念已經(jīng)鉆進他的本源里了，普通神力解不了。”
“那怎么辦？”阿月急得快哭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不關(guān)你的事?！膘`明打斷她，強忍著疼，扯出個笑，“一點小傷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