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是港城出了名的冷面總裁。
出席酒會，身為總助的我次次為他擋酒。
“林秘書酒量真好，怪不得能成為謝總的得力干將！”
“將來一定前程無量啊。”
可誰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是為了前程。
我只是知道他有胃病，一喝酒就疼的半宿睡不著覺。
我們相戀七年，卻始終沒有公開。
只因為他說不想讓私人感情影響工作。
可是剛來的實習(xí)生卻在朋友圈肆無忌憚地分享著他們私下的聚會。
謝延討厭女生吃零食，卻會每天定時給她送零食。
“今天又收到了總裁的投喂，幸福了?！?/p>
謝延最厭惡女生嬌氣，卻為了讓她多睡半個小時改變了部門考核時間。
“總裁說我可以是特例，這是什么人間喜樂?。 ?/p>
底下還有不少同事起哄和祝福。
我這才知道，原來公開關(guān)系并不會讓工作不便。
于是我給那條動態(tài)點了贊，遞交了辭職信。
1
上飛機之前，路過長廊，一股冷風(fēng)吹的人直打哆嗦。
我隨手格式化了手機。
看著那些屬于我和謝延的回憶霎那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其實想想，留著也沒什么意思。
他刻意的疏遠，讓所有人都以為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
兩個月前我為公司拿下了一個大客戶。
簽訂了價值上億的合作案。
然而到了簽約那天，我卻忽然闌尾炎進了醫(yī)院。
于是，公司臨時找到實習(xí)生王微代替我去參加了簽約儀式。
誰知道王微竟然在簽約現(xiàn)場的工作登記表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后來公司清算獎金，將屬于我的六位數(shù)的巨額獎金轉(zhuǎn)給了王微。
為了這個案子，我忙了大半年，好幾次跟客戶喝酒，喝到進醫(yī)院。
我質(zhì)問財務(wù)時，她卻冷笑連連。
“林秘書，就算你是總助，但獎金這件事也得按制度來啊?！?/p>
“總不能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吧?！?/p>
他們欺負我，只是因為他們都知道謝延不會為我出頭。
所有人都知道謝延討厭愛喝酒的女人。
所以他們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謝延會討厭我。
可實際上謝延是我談了七年的男朋友。
我憤怒地發(fā)微信問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他遲遲沒有回應(yīng)。
我以為他在忙，結(jié)果下樓的時候卻看見他的車緩緩駛?cè)牍敬箝T。
他一路小跑到車的另一邊，為王微開門。
陽光下，她在前面蹦蹦跳跳。
他則含笑跟在身后。
恍惚間我想起以前我們談戀愛的時候。
每回前一天同宿，第二天一起來公司總跟做賊似的。
有時候我給他送點小零食，若是被人看見，他會毫不留情地隨手丟進垃圾桶。
“林秘書，我不喜歡吃這些，你不用浪費時間。”
于是更有傳言，說我意圖勾引總裁，被拒絕的很徹底。
可王微當(dāng)眾給他送奶茶時。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像拒絕我那樣拒絕她。
但謝延卻出人意料地笑著接過奶茶，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一個月那點錢，養(yǎng)活自己都費勁，還給我買奶茶！”
之后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給王微發(fā)了個五萬二的轉(zhuǎn)賬。
想到這，我的心里更覺得心酸。
他們一前一后走進來時，王微還在撒嬌。
“一下子領(lǐng)了這么多獎金，我爸媽都高興壞了，說全是因為遇到了你這樣的好老板呢。”
謝延寵溺地盯著她：“只是好老板嗎？”
那一瞬間，我轉(zhuǎn)過身去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的臉。
我甚至覺得自己的存在都是一種錯誤。
3
走進登機口之前，隱約間我聽見了謝延的聲音。
我第一次見到謝延就是在機場。
他從國外回來，接受家族的任命，來接管這家公司。
我是剛進公司，被主管臨時攤派了來接人的任務(wù)。
可我剛拿駕照，技術(shù)不好，晚了半個小時才趕到機場。
我著急地打電話告訴主管，卻被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我坐在機場外的臺階上哭的稀里嘩啦的。
忽然間一個人影停在我的跟前。
“怎么哭成這樣？是因為沒找到我嗎？”
當(dāng)時他的笑也是這樣柔情似水。
可如今，一切都歸另一個人了。
剛才點過贊的朋友圈，幾秒鐘過后就被刪除了。
謝延給我發(fā)了微信。
“你在哪里？什么時候回家？”
很明顯他還不確定我到底有沒有看見他們。
這條消息不過是來試探的。
我自嘲般笑了笑：“在路上。”
他遲疑道：“今天下班很早？我記得你今天要去參加一個酒會……是不是提前回家準備了？”
我嗯了一聲。
他松了口氣：“你那天說去你家過年的事，我想了想還是先往后放一放?！?/p>
“最主要的是你現(xiàn)在對公司來講很重要，如果我們公開關(guān)系，一定會影響到你的發(fā)展，我不能那么自私，你覺得呢？”
我又嗯了一聲。
以前他也說過這種話，那時候我還覺得他是真心在為我考慮。
可現(xiàn)在我知道一切都是借口。
因為他在意的是另一個女人沒能給自己名分。
4
飛機停在了海市中轉(zhuǎn)。
這里也有我們曾經(jīng)很特別的回憶。
五年前，公司的資金鏈出了問題。
他要去海市見一個重要的投資商。
是我陪他一起去的。
然而當(dāng)飯局結(jié)束，我們準備打車回酒店的時候。
卻忽然有一輛汽車，兩輛摩托車沖著我們沖過來。
我意識到不好。
一定是對家惡性競爭，找人來行兇。
第一時間我擋在他的身前。
被碾斷了一條腿。
露出森森白骨。
卻一聲不吭。
“林若，你沒事吧，你別害怕，我已經(jīng)報警了?！?/p>
“咱們的人也會馬上趕過來，你別怕，別怕。”
他一直安撫我，可自己的聲音卻說不出的慌張。
我只是笑著對他搖了搖頭：“我不怕……”
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是醫(yī)院的病床上了。
他猩紅著雙眼握緊了我的手。
“你不要命了嗎！”
他頭發(fā)凌亂，聲音顫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不害怕嗎？”
我虛弱地張開嘴，聲音沙啞，難聽得讓我自己幾乎都認不出自己的聲音。
“害怕……但我更害怕受傷的是你。”
從第一次接到他，到一起去海市見合作人。
這段時間，我見到了他是如何意氣風(fēng)發(fā)，想要憑借自己的能力做出一些成就。
我也見到他是如何想要反抗家族的種種安排。
他符合我心里所有對完美男人的想象。
說完后，我的臉?biāo)⒁幌戮图t了。
心里咚咚地跳。
甚至都想好了被拒絕后該如何提出辭職，去哪里找下一家工作。
然而下一刻，他卻輕輕地摟住了我的肩膀。
在我的頭頂有一絲嘆息。
“這輩子你是第一個愿意為了我這么奮不顧身的女孩子，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保護你?！?/p>
那時他因為我受傷，幾天幾夜沒睡好。
可后來，當(dāng)我為他喝酒喝進醫(yī)院的時候，他卻只說自己厭惡酒味。
可他像是完全忘記了，我是為了他才開始喝酒。
5
海市也是我們故事結(jié)束的地方。
我們最后一次一同出行，來的也是海市。
那是王微剛進公司不久。
我們一起來海市參加一個商業(yè)論壇。
工作結(jié)束后，我們一起去了海市著名的寺廟。
“人家說這里是斬桃花，你也拜拜，把你那些爛桃花全都斬了?！?/p>
我興沖沖地拉著他進去，燒香拜佛。
小沙彌為我們抽了一支簽。
“二位是求姻緣嗎？姻緣未定，還需要再觀察觀察啊?！?/p>
“紅塵之中，誘惑很多，若是真心相愛，應(yīng)該自覺遠離一切?！?/p>
當(dāng)時我以為小沙彌只是隨口胡謅，畢竟這話似是而非，也不像是有所針對。
可現(xiàn)在想想才明白，就是從那時起，謝延的情緒發(fā)生了變化。
我看了很久沒看明白簽文。
回頭想問問謝延，卻看見他站在檐下拿著手機笑。
我問他看什么這么高興。
“喏，部門新來的實習(xí)生，電腦的基本辦公技能差死了，真不知道是誰招進來的。”
他嘴里在嫌棄，可我卻看見他回了不少消息。
遠程教學(xué)，溫柔耐心。
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其實我在工作中也會有一些不解之處。
比如合作案怎么做會更好，資金鏈的流通，還有與各合伙人的溝通。
但我問他，他永遠都沒有耐心。
“你是總助，這些事你自己琢磨?！?/p>
“琢磨不明白的話說明能力不夠，我們公司的位置可很緊，是能者居之，你好自為之?！?/p>
他曾這樣嚴厲地教訓(xùn)過我。
所以后來，我的自學(xué)能力進展很大。
因為我知道他不喜歡無知愚蠢的女人。
可看到他和王微的聊天界面。
我才知道他不是厭蠢，他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想到這，我抬頭對著他笑了笑。
“這點技能都不具備，按理應(yīng)該開了?！?/p>
他臉色僵硬：“你是總助，不要插手人事的事，不要因為我們的私人關(guān)系，就覺得自己可以胡作非為?！?/p>
他的話讓我想笑。
以前他跟我說的是：“總助掌管全局，只要你覺得對的，你都可以放手去做?！?/p>
可現(xiàn)在因為另一個女孩，他跟我說：“你不要胡作非為?！?/p>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強硬，他又放低姿態(tài)。
擠出一個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時間很寶貴。”
“這些微不足道的事，不必事事都事必躬親的?！?/p>
他的借口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那天晚上，或許是為了安撫我。
他約我去他家一起吃飯。
剛走進去，我看見窗簾換成了粉紅色。
門口還有成對的拖鞋。
陽臺上種了一排的綠植。
我對這些東西過敏，連忙靠的遠一點。
“這些東西，是上次小姑娘為了感謝我給我送來的?！?/p>
他似乎很喜歡。
“你如果不舒服，就去那邊坐，我把陽臺門關(guān)起來?！?/p>
往里走，我發(fā)現(xiàn)之前擺著我照片的相框被丟進了垃圾桶。
不過一段時間沒來，這里好像全都變了。
“照片是……不小心打碎的，回頭我重新買個相框?！?/p>
我看著他慌張心虛的樣子忽然覺得疲累。
“謝延，我們分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