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一怔,轉(zhuǎn)過頭去,目光便撞上了那個俯身湊過來的身影。
兩人離得很近,她下意識屏住呼吸,能清晰看到他低垂的眼睫,鼻梁的弧度。
甚至能聞到他發(fā)間殘留的、極淡的清香。
“小...小叔?” 她的聲音有些發(fā)顫,身體不自主地往后縮了縮,背脊貼上冰冷的真皮座椅。
顧聿深卻絲毫沒有退開的意思,反而越逼越近,氣息溫?zé)岬胤鬟^她的臉頰,垂眸盯著她泛紅的耳垂,喉結(jié)輕輕滾動,聲音壓低了半度。
“知意......”
指尖似有若無地靠近她頸側(cè)的皮膚,沈知意只覺得一陣慌亂涌上心頭,伸手剛要把他推開,卻見他指尖一轉(zhuǎn),徑直按向儲物格開關(guān)。
“咔噠” 一聲。
他從格子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皮質(zhì)封面的畫冊,直起身,掃過她泛紅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怎么臉紅了?”
沈知意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空調(diào)……空調(diào)有點高?!?/p>
顧聿深瞥了眼恒溫 24 度的顯示屏,低笑一聲,將畫冊塞進她懷里。
“這是‘臻愛’最近一年的設(shè)計畫冊,你拿回去看看吧,或許能給你些靈感?!?/p>
沈知意接過畫冊,心跳漸漸平復(fù),“小叔,這是走后門嗎?”
“不算,畢竟我并不參與評選,你們的設(shè)計也是會進行匿名評選。只不過自家人總要幫襯一二?!?/p>
“謝謝小叔,畫冊什么時候還你?”
顧聿深想了想,把手機拿出來,“下周末吧,可以嗎?”
沈知意點點頭,“嗯,好?!?/p>
“加個微信,”他將手機屏幕轉(zhuǎn)向她,屏幕上是二維碼界面,“有不懂的隨時問我,明軒不懂這些,他也不太擅長解釋。”
車內(nèi)光線昏暗,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他微彎的眼角,溫潤如玉。
沈知意猶豫著拿出自己的手機,掃碼加了他。
回到宿舍,手機響了一聲,顧聿深微信發(fā)來信息問:【到宿舍了嗎?】
沈知意:【到了。】
顧聿深:【嗯,早點休息,明天有雨,上課多穿點衣服?!?/p>
沈知意:【好的,謝謝?!?/p>
她退出和顧聿深的聊天界面,下意識點進顧明軒的頭像。
忽然發(fā)現(xiàn),兩人的對話框,大部分都是顧明軒一個勁兒在聊比賽,聊NBA,聊球星。
偶爾夾雜她一些感興趣的話題,但顧明軒總是大大咧咧地一帶而過。
“知意,你怎么回來這么早?”
王薇薇和舍友剛回來,便看到沈知意坐在桌前發(fā)呆。
沈知意還沒來得及說話,另一個舍友高婷就問道:“你男朋友又回去打球啦?”
沈知意勉強扯出個笑容,點了點頭。
高婷撇撇嘴,把背包甩到床上,“每次約完會都跟被霜打了似的,顧明軒那人就是個籃球癡,哪有心思顧得上你?”
王薇薇趕緊捅了捅高婷的胳膊,示意她別說了,轉(zhuǎn)頭又對沈知意笑道:“別聽她瞎說,顧明軒對你多好啊,上次還特意給你送了那么大束玫瑰花呢?!?/p>
高婷掀開簾子問道:“知意,話說你為什么會喜歡顧明軒???”
為什么?
沈知意愣了下,忽然想起大一剛到京市那年,她沒讓家人送,一出高鐵站就發(fā)現(xiàn)手機和證件都丟了。
很老套的情節(jié),還好遇到了顧明軒,幫她找回了手機,陪她補辦證件,還請她吃了頓熱騰騰的飯。
從那以后,兩人便漸漸相識。雖然沒在一個學(xué)校,但是一直都有聯(lián)系。
兩年多后,顧明軒向她表白,也就答應(yīng)了。
王薇薇聽完,皺著眉說道:“知意,你這種心態(tài)和雛鳥情節(jié)很像,最柔弱無助的時候喜歡上了第一個給予幫助的人,你可別一時的感激當(dāng)成了愛情。”
這是沈知意第一段戀愛,她從未深思過這份感情的本質(zhì)。
可是現(xiàn)在,回想起和顧明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除了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以外,似乎也沒有太多特別的感受。
越想越煩,索性把手機扔到一邊,低頭研究手里的畫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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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聿深半路接到朋友的電話,徐燼川從國外回來,幾個發(fā)小嚷著給他接風(fēng),要他也過去聚聚。
說實話,顧聿深向來對這種看似熱鬧實則無聊的應(yīng)酬興致缺缺。
可最近兩天和沈知意有了兩次相處的機會后,心里總是有些按捺不住那股躁動,急需尋找一個宣泄口,便應(yīng)了下來。
會所包間外,徐燼川的保鏢守在門口,看他過來,恭敬喚了一聲。
“顧總?!?/p>
顧聿深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保鏢替他推開房門。
包間內(nèi)暖光如霧,煙霧繚繞中,幾個發(fā)小正圍坐一圈談笑風(fēng)生。
徐燼川斜倚在真皮沙發(fā)上,姿態(tài)慵懶。
墨色絲綢襯衫下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xiàn)的刺青,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釘,襯得那張混血感十足的臉愈發(fā)俊美張揚。
“呦,兄弟的接風(fēng)宴你都忘了,干什么去了?”徐燼川看到顧聿深進來,坐直了身子,調(diào)侃道。
顧聿深立在光影交界處,西裝熨帖地包裹著寬肩窄腰,領(lǐng)帶夾上的墨玉泛著幽光。
垂眸解開西裝扣的動作優(yōu)雅又強勢,周身氣場像是一柄收在鞘中的古劍,明明未出鞘,卻讓滿室喧鬧瞬間凝滯。
其實,眾人對顧聿深或多或少都有些忌憚。
表面上,他總是端得一副清風(fēng)霽月的模樣,骨子里卻是一股冷峻狠厲。
唯有那混不吝的徐燼川,仗著和顧聿深多年的交情,敢在他面前這般放肆。
“剛從學(xué)校過來?!?顧聿深坐下時,身邊的人立刻上前躬身斟酒。他指尖輕點桌面拒絕,“明軒那小子加練,順道送個人?!?/p>
徐燼川挑眉,香煙在水晶煙灰缸上敲了敲,“什么人還能得到京北最權(quán)勢滔天的人親自相送?女的?”
“三十年的鐵樹開花了?”
周遭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圈子里誰都知道,顧聿深從無近女色的傳聞,此刻徐燼川這般調(diào)侃,簡直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然而顧聿深只是端起面前的冰水,指腹摩挲著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嗯?!?/p>
一個“嗯”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漣漪。
徐燼川猛地坐直身子,手肘撐在茶幾上,興致勃勃地探身,“操!真有情況?哪家的姑娘?長得怎么樣?”
幾個發(fā)小見顧聿深心情似乎不錯,也紛紛來了興致,七嘴八舌地追問起來。
這可是京北大新聞,說出來估計能讓整個圈子震動。
一旁的朱君浩說道:“怎么沒帶過來?”
顧聿深忽然笑了:“還在追。”
“到底是哪家姑娘?。窟@么麻煩嗎?聿深,還要你親自去追?”
哪怕不提顧聿深背后那龐大的權(quán)勢,就憑他出眾的樣貌和潔身自好,也是備受矚目的存在。
他們實在想不通,什么樣的女人竟然能拒絕他的追求?!
卻聽顧聿深開口:“是有些麻煩,畢竟她還有男朋友?!?/p>
眾人愣住。
徐燼川先是一愣,隨后爆笑一聲,身體往后一仰,靠在沙發(fā)上,笑得前仰后合。
“我的天,顧聿深,你竟然要當(dāng)小三!”
顧聿深臉色一沉,“沒結(jié)婚,誰都有機會。就算結(jié)婚了,也不過一張紙罷了?!?/p>
可他沒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就后悔說了這句話。
而且為了那張他看不上的“紙”,竟然跪著求了人好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