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 我女兒病危,醫(yī)生說沖喜能救命。 我在鬼市花光積蓄,
給女兒買了個清朝狀元當(dāng)老公。 成婚夜,女兒夢游寫下血字:「娘別信他」。
停尸房那具無名尸,指甲縫里卡著我女兒的頭發(fā)。 現(xiàn)在,他們卻說我是瘋子。
1、 我攥著女兒的病歷單站在殯儀館后門。 冷雨順著發(fā)梢流進(jìn)衣領(lǐng)。 像蛇。
醫(yī)生說小禾的腎衰竭突然惡化。 除非沖喜。 否則活不過七歲生日。
我差點(diǎn)把病歷單捏成紙團(tuán)??晌覜]敢。
那上面寫著透析次數(shù)、肌酐值、還有“建議盡快換腎”——每一個字都像刀子。
我摸著左耳垂那顆淚滴形的朱砂痣。 小時候我媽說這是“姻緣痣”。
臨死前她抓著我的手,眼珠發(fā)直:"別信紙做的婚書。"我當(dāng)時不懂。 現(xiàn)在懂了。
可已經(jīng)晚了。我踩著泥水往城西走。 腦子里全是小禾昨天說的話:"媽媽,
我夢見自己穿著紅衣服,躺在一個黑盒子里。" 她說那盒子有股墨香。 像……老書。
鬼市開在廢棄的殯葬一條街。 子時一到,藍(lán)燈籠就亮了。 一排排掛在電線桿上。
沒人點(diǎn)。 自己亮。我數(shù)著燈籠往前走。 第十三盞下站著個老太婆。 駝背。
右手拄著根桃木拐。 左眼是空的。 插著半截生銹的剪刀。她抬頭看我。
獨(dú)眼里閃著光。 "來買婚書的?"我沒說話。 她咧嘴笑了。 牙是黑的。
"知道為啥這行叫‘陰婚’嗎?" 她從懷里掏出個鎏金牌位。 "因?yàn)殛栭g的婚,
是兩個人拜天地。" "陰婚……" 她指尖劃過牌位上的字——沈硯之,光緒狀元。
"是活人跟死人拜。"我喉嚨發(fā)緊。 "真……真能沖喜?"她把紅燭遞給我。
火苗一跳。 映得她獨(dú)眼里那截剪刀寒光閃閃。 "沈硯之,正經(jīng)科考出身。
" "保你女兒長命百歲。" "要是騙你……" 她冷笑,"我早該下拔舌地獄了。
"我掏出全部積蓄。 三萬八。 是我為小禾五年攢下的救命錢。成交瞬間。
牌位滲出血珠。 一滴。 兩滴。 落在我的手背上。 燙。我下意識摸耳垂。
那顆朱砂痣突然發(fā)燙。 像被火燎過。"記得子時拜堂。" 蘇婆子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穿紅嫁衣。" "不然……" 她笑了一聲,"新郎官會生氣的。"我抱著牌位往家跑。
雨越下越大。 牌位在我懷里發(fā)燙。 像揣著一塊燒紅的炭。路過巷口的垃圾站。
我瞥見一只黑貓。 蹲在紙?jiān)焉稀?盯著我。 它嘴里叼著半截紅綢。
和我剛買的嫁衣料子一模一樣。我加快腳步。 鑰匙插進(jìn)鎖孔時,手抖得插了三次才進(jìn)去。
"媽媽?" 小禾的聲音從臥室傳來。 "你帶新爸爸回來了嗎?"我渾身一僵。
她怎么知道……我強(qiáng)笑:"瞎說什么呢。" "媽媽給你帶了糖。"我把牌位供在書房。
用紅布蓋上。 又燒了三炷香。 香灰落下來的時候,我仿佛看見牌位上的字在蠕動。
像蟲子。我給小禾掖好被角。 她睡得很沉。 可眉頭皺著。 像在做噩夢。
我回自己房間。 剛脫下濕衣服,聽見書房傳來聲音。 沙沙。 沙沙。像……寫字。
我赤腳走過去。 門縫里透出紅光。 是香燭的光。我推開門。 香還在燒。
牌位上的紅布不見了。 沈硯之三個字泛著血光。案幾上擺著一張黃紙。
上面用朱砂寫著: "娘子,三日后生辰,宜嫁娶。"字跡未干。 像剛寫完。
我猛地回頭。 窗外,那只黑貓蹲在窗臺。 嘴里那截紅綢,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我沖過去要趕它。 它跳開。 留下一串濕腳印。 不是貓爪。 是……繡花鞋的印子。
我鎖好門窗。 回到書房。 想把黃紙撕了。 可手指剛碰到紙角——黃紙突然自燃。
火是藍(lán)色的。 燒完后,灰燼拼成一行小字: "嫁衣已備,勿誤良辰。"我癱坐在地。
耳垂的痣又開始發(fā)燙。 這次,燙得像要燒起來。我摸出手機(jī)。 想打給老周。
他是殯儀館的守夜人。 懂這些邪門事。可手機(jī)屏幕一亮。 鎖屏照片變了。
是我和小禾的合影。 可照片里,我身后站著個穿長衫的男人。 手里握著朱砂筆。
正對我笑。我猛地摔了手機(jī)。 屏幕碎了。 可那張照片還在亮。 男人的嘴在動。
我湊近聽。 聽見三個字—— "子時見。"雨還在下。 我抱著膝蓋坐在書房。
看著那個鎏金牌位。 它安靜地立在那里。 像在等。等我穿上紅嫁衣。 等我點(diǎn)燃紅燭。
等我……拜堂。我摸著耳垂。 那顆朱砂痣。 現(xiàn)在不燙了。 它在跳。 像另一個心跳。
2、 我把牌位供在書房。 紅布重新蓋上。 香滅了。 我不敢再點(diǎn)。給小禾掖好被角時。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 "媽媽。" "新爸爸說……你喜歡紅衣服。"我渾身發(fā)冷。
"誰告訴你的?"她閉著眼。 像在夢游。 "他說……你耳垂的痣。 是聘禮。
"我猛地抽回手。 沖進(jìn)洗手間。 擰開水龍頭。 用冷水拍臉。 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
左耳垂那顆朱砂痣。 紅得發(fā)黑。凌晨兩點(diǎn)。 我被一陣沙沙聲驚醒。 像毛筆在紙上走。
我抓起臺燈。 赤腳往書房走。 門縫里透出紅光。 和昨晚一樣。我推開門。
香又燃起來了。 紅布滑落在地。 牌位上的字泛著血光。小禾跪在案前。
手里攥著鉛筆。 在作業(yè)本上寫字。我走近。 看見她寫的—— "娘別信他"。
字跡是紅的。 不是鉛筆寫的。 是血。我奪過本子要撕。
卻發(fā)現(xiàn)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寫滿這句話。 從第一頁到最后一頁。 全是血字。小禾抬起頭。
眼睛是閉著的。 嘴角卻在笑。 "媽媽。" "新爸爸教我寫字。
" "他說……我要當(dāng)新娘了。"我抱起她就往臥室跑。 她突然掙扎。
指甲在我手臂上劃出三道血痕。 "別走!" "拜堂要開始了!"我死死抱住她。
把她塞進(jìn)被窩。 鎖好門窗。 掏出手機(jī)。 手抖得打不出字。老周的電話突然打進(jìn)來。
鈴聲是《哭嫁歌》。 他從不設(shè)這種鈴聲。我接起。 "林晚。" 他的聲音發(fā)顫。
"停尸房……來了具無名尸。" "八字……和你買的牌位一模一樣。"我腦子嗡的一聲。
"什么時候的事?""剛送來的。" "但法醫(yī)說……這人至少死了130年。
" "你……來看看。"我抱起還在夢游的小禾。 塞進(jìn)嬰兒車。 推著她沖進(jìn)雨里。
殯儀館后門。 老周站在走廊盡頭。 臉色慘白。 他手里拿著一份尸檢報告。
紙角被血浸透了。"在3號冰柜。" 他聲音壓得極低。 "別開燈。" "它……怕光。
"我推著嬰兒車往里走。 小禾突然坐起來。 "媽媽。" "新爸爸在等我。
"冰柜門打開時。 一股墨香沖出來。 像老書店。尸體仰面躺著。 穿清朝長衫。
臉腐爛了。 但能看清輪廓。我顫抖著掀開尸單。 右手緊握一支朱砂筆。
筆尖還沾著紅。我掰開他的手指。 筆掉在地上。 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然后我看見—— 他指甲縫里卡著一縷頭發(fā)。 金色。 和小禾的一模一樣。
我抄起墻角的太平斧。 沖過去就要劈開尸身。 老周死死抱住我。 "別!" "你瘋了?
""那是我女兒的頭發(fā)!" 我尖叫。 "他碰過小禾!"老周把我拖到走廊。
聲音發(fā)抖:"法醫(yī)說……這人胃里全是紙灰。" "燒的是……科舉考卷。
" "而且……" 他遞來放大鏡。 "你看他左手。"我湊近冰柜。 尸體左手無名指。
有道環(huán)形疤痕。 像戴過婚戒。 但最詭異的是—— 疤痕底下,皮膚是反的。
像……被人剝下來,又縫回去的。小禾突然在嬰兒車?yán)镄ζ饋怼?"媽媽。
" "新爸爸說……我的皮最適合做狀元袍。"我渾身發(fā)抖。 "你閉嘴!
"老周突然拽我后退。 "燈!" "快關(guān)燈!"我抬頭。 走廊頂燈開始閃爍。
3號冰柜的門……在動。老周撲過去要關(guān)。 可冰柜自己打開了。 尸體還在原地。
但…… 他的頭轉(zhuǎn)了180度。 正對著我們。腐爛的嘴角。 緩緩上揚(yáng)。
小禾拍手:"新爸爸!你好!"我抄起太平斧。 砸向冰柜。 玻璃碎裂。 冷氣噴涌。
可尸體不見了。 冰柜里只剩那支朱砂筆。 筆尖朝上。 像在等誰來拿。
老周顫抖著撿起尸檢報告。 最后一行字是新寫的。 墨跡未干: "聘禮已收。 三日后。
迎娶正主。"我抱起小禾就跑。 沖出殯儀館。 雨更大了?;氐郊?。
我把所有門窗釘死。 點(diǎn)燃三支白蠟燭。 母親說過—— 白燭辟邪??上灎T剛點(diǎn)上。
火苗就變成藍(lán)色。 墻上浮現(xiàn)出字: "嫁衣已備。 勿誤良辰。"我癱坐在地。
耳垂的痣。 又開始跳。 這次。 它在動。 像有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
3、 我把牌位扔進(jìn)灶膛。 火苗"轟"地竄起。 可瞬間變成幽藍(lán)色。 像鬼火。
我后退兩步。 差點(diǎn)絆倒?;鹧胬锔‖F(xiàn)出一張臉。 沈硯之。 長衫翩翩。 嘴角含笑。
溫潤如玉。"娘子。" 他的聲音從火里傳來。 "三日后的生辰。" "記得穿嫁衣。
"我抄起水瓢要澆滅火焰。 可水潑上去。 火更大了。 牌位燒得噼啪響。
灰燼在空中拼成一行字: "聘禮已付。 婚約難退。"我渾身發(fā)抖。 轉(zhuǎn)身要找小禾。
嬰兒車空了。"小禾?" "小禾!"我沖上閣樓。 門虛掩著。
一股墨香混著鐵銹味飄出來。推開門。 小禾跪在墻角。 手里攥著我的裁衣剪刀。
正用刀尖劃破手指。血順著指尖滴落。 她在墻縫里寫字。 字跡是紅的。 全是血。
我撲過去奪下剪刀。 掰開她緊握的拳頭。 掌心躺著半片布。 褪色的紅綢。
繡著"狀元及第"。是嫁衣。"誰給你的?" 我聲音發(fā)抖。小禾抬頭。 眼睛是閉著的。
嘴角卻在笑。 "新爸爸說…… 這是我的。" "等我穿上。 就能和他一起考狀元。
"我抱起她要走。 她突然掙扎。 指甲摳進(jìn)我手臂。 "別走!" "拜堂要開始了!
"我死死抱住她。 沖下樓。 剛鎖好門。 門鈴響了。是老周。 他站在雨里。
手里抱著個木盒。 漆黑。 邊角滲著暗紅。"林晚。" 他聲音壓得極低。 "拿著。
" "看完就燒了。"我接過盒子。 沉得像裝了石頭。老周轉(zhuǎn)身要走。
又停下:"別去鬼市。" "蘇婆子……不是人。"門關(guān)上。 我打開盒子。 一本簿子。
皮面。 像人皮。翻開第一頁。 "陰婚錄"。 三個血字。第二頁。 "光緒二十三年。
沈氏,聘童女七人。 皮皆完整剝下。 疊于枕邊。"我手抖得翻頁。 近十年。
七戶人家。 女兒都在七歲生日當(dāng)天失蹤。 最后被人發(fā)現(xiàn)時。 全身皮膚完整剝下。
整齊疊在枕邊。 像……新婚的喜被。我翻到最后一頁。 空白。
可當(dāng)我手指碰到紙面—— 墨跡緩緩浮現(xiàn)。 是我和小禾的名字。 日期是……后天。
我腦子嗡的一聲。 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老周說別去鬼市。 可現(xiàn)在顧不上了。雨更大了。
我推著嬰兒車在巷子里跑。 藍(lán)燈籠亮著。 蘇婆子站在第十三盞下。 獨(dú)眼映著火光。
"退婚。" 我聲音發(fā)抖。 "錢還你。 牌位還你。 我要退婚!"她笑了。
牙齒黑得發(fā)紫。 "婚約已成。" "哪有退的道理?""我女兒才七歲!" 我尖叫。
"你們要她的皮?!"蘇婆子不答。 從懷里掏出個檀木盒。 打開。
里面是半件紅嫁衣。 褪色。 但繡工極精。"這是我祖母的嫁衣。" 她聲音突然低沉。
"當(dāng)年她被剝皮時。 只穿了半件。" "你女兒……" 她抬頭看我。
獨(dú)眼里竟有淚光。 "該穿一次完整的。"我渾身發(fā)冷。 "你……你也是受害者?
"她不答。 只是捧著嫁衣。 像捧著骨灰盒。我轉(zhuǎn)身要走。
身后傳來她的聲音: "林晚。" "你耳垂的痣。 不是天生的。
" "是……換皮的印記。"我摸著耳垂。 那顆朱砂痣。 突然開始滲血?;氐郊摇?/p>
我把死亡簿扔進(jìn)火盆。 火焰騰起。 可火光中。 銅鏡突然映出畫面——一件紅嫁衣。
在火中燃燒。 可燒著燒著。 嫁衣里…… 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少女的臉。 在尖叫。 在哭。
在求救。我撲向銅鏡。 鏡面冰涼。 可映出的畫面還在繼續(xù)——嫁衣燒盡。 灰燼中。
站著七個剝了皮的小女孩。 手拉著手。 齊聲說: "姐姐。 該你了。
"4、 暴雨傾盆。 我抱著小禾蜷縮在臥室。 窗戶被風(fēng)吹得哐當(dāng)作響。 像有人在拍。
子時一到。 書房傳來讀書聲。 不是一個人。 是兩個。
"子曰:學(xué)而時習(xí)之……" 一男一女。 齊聲誦讀。我抄起臺燈就沖過去。 門一開。
我僵在原地。沈硯之坐在案前。 長衫翩翩。 手里握著一把桃木梳。 正在給小禾梳頭。
小禾閉著眼。 嘴角含笑。 像在做夢。梳齒間。 纏滿金色發(fā)絲。 是她的頭發(fā)。
一縷一縷。 被梳子慢慢扯下來。"住手!" 我掄起臺燈砸去。燈砸在他臉上。 沒碎。
他的臉…… 像紙一樣剝落。白骨森森。 眼窩漆黑。 可那笑容還在。 "娘子。
" 聲音從骷髏嘴里傳出。 "女兒的發(fā)。 最適合做狀元纓。"我撲過去要抱走小禾。
她突然睜開眼。 不是她的眼神。 空的。 像被什么附了身。
"爹爹別走……" 她撲向那具骷髏。 抱住它的腰。 "我要當(dāng)新娘。"我死命拖她。
她指甲摳進(jìn)我手臂。 血順著袖子流下來。 她還在笑。 "媽媽。" "你耳垂的痣。
是聘禮。" "你早就是他的人了。"我拖著昏迷的小禾沖進(jìn)雨里。 直奔?xì)泝x館。
老周在值班室等我。 臉色比死人還白。他遞來一管鎮(zhèn)靜劑。 "給她打上。
" "不然……她會自己走回去。"我顫抖著扎進(jìn)小禾手臂。 她抽搐兩下。 昏睡過去。
"你女兒的血型……" 老周聲音發(fā)抖。 "和那具無皮尸完全匹配。" "RH陰性。
" "萬中無一。"我腦子嗡的一聲。 想起死亡簿上那些失蹤女孩。
她們……都是RH陰性?我翻出那本染血的簿子。 找到夾層。 一層薄紙。 掀開。
名單。 七個人。 姓名、年齡、血型。 全是RH陰性。 和小禾一樣。
"他們不是要新娘。" 老周聲音低沉。 "是要‘陰眼童女’。" "能看見鬼的體質(zhì)。
" "用她們的皮……" 他咽了口唾沫。 "補(bǔ)他的殘魂。"我渾身發(fā)抖。
"沈硯之……到底是誰?"老周不答。 只說:"凌晨三點(diǎn)。" "你得去停尸房。
" "冰柜……會告訴你真相。"我抱著小禾在值班室等。 雨更大了。 像天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