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晚親眼看著霍衍舟把林晚意的照片放進保險柜。那是他車禍身亡的白月光,
而她是霍家安排的替身妻子。結(jié)婚三周年那晚,
她在他書房發(fā)現(xiàn)林晚意的孕檢單——日期是昨天?!八龥]死?”沈清晚捏著化驗單發(fā)抖。
霍衍舟抽走單子冷笑:“你永遠比不上她?!碑斖砩蚯逋黹_車沖下盤山公路。搶救室外,
霍衍舟對醫(yī)生說:“保大人。”護士卻驚呼:“可孕婦子宮里……”他踹開手術(shù)室門,
看見她身下全是血。病床前他跪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她醒了,第一句話是:“林晚意流產(chǎn)了,
對嗎?”霍衍舟紅著眼點頭。她笑著摸出錄音筆:“真好,你終于也嘗嘗失去的滋味。
”——里面是他當年親口說的那句“保小”。---冰冷的雨點,
像子彈一樣密集地砸在擋風玻璃上。雨刷器瘋了似的左右搖擺,
徒勞地在混沌的水幕上撕開兩道短暫清晰的裂痕,又立刻被新的泥濘覆蓋。
車燈昏黃的光柱刺破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勉強照亮前方盤山公路濕滑扭曲的輪廓。
沈清晚緊握著方向盤,指關(guān)節(jié)繃得死白,幾乎要嵌進真皮包裹的圈里。
她感覺自己像一艘失控的破船,在驚濤駭浪中沉浮。每一次轉(zhuǎn)彎,
輪胎碾過積水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都讓她的心臟狠狠撞向肋骨。車窗外,
是黑沉沉、深不見底的懸崖,像一張無聲張開、等待吞噬的巨口。
她甚至能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消毒水氣味,不是來自醫(yī)院,
而是來自霍衍舟的書房,來自那張薄薄的、卻足以將她凌遲的紙——那張昨天出具的孕檢單。
“林晚意……她沒死?”幾個小時前,
她帶著親手烤制的、霍衍舟曾隨口說過一句“還不錯”的藍莓派,推開那扇沉重的書房門,
想給他一個結(jié)婚三周年的小小驚喜。她找到的,卻是他書桌最底層抽屜深處,
一個從未對她開放過的角落里的秘密。照片上的女人,溫婉地笑著,
眉眼間有幾分與她相似的輪廓,卻比她更精致,更空靈,帶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疏離。
那是林晚意,霍衍舟心口那顆永恒的、早已死去的朱砂痣。而沈清晚,
不過是霍家為了安撫他痛失所愛而精心挑選的、一個拙劣的替代品。他竟還珍藏著她的照片,
像供奉神祇般鎖在保險柜里。這還不夠。那張寫著“林晚意”,日期赫然是昨天的孕檢單,
像淬了劇毒的冰刃,瞬間刺穿了沈清晚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將她釘死在“替身”的恥辱柱上。她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尖抖得厲害,
紙張在寂靜的書房里發(fā)出細微的、瀕死般的簌簌聲。血液似乎瞬間從四肢百骸逆流,
涌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沉甸甸地墜回腳底。世界在她眼前失焦、旋轉(zhuǎn),
只剩下霍衍舟那張英俊卻冷酷如冰雕的臉。他是什么時候進來的?她不知道。
只記得他一把奪過那張紙,動作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居高臨下的厭惡。“你永遠比不上她。
”他的聲音低沉,沒有一絲波瀾,卻比窗外的冷雨更刺骨,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沈清晚,認清你的位置?!蔽恢茫克奈恢檬鞘裁??
一個暖床的工具?一個安撫霍家二老的道具?
一個連死去的白月光都比不上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可憐蟲?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沖出那間令人窒息的書房,如何跌跌撞撞地沖進車庫,發(fā)動引擎,
一頭扎進這無邊無際的雨夜里。腦子里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尖叫:逃!逃離那個金絲籠,
逃離那個男人,逃離這荒謬透頂、冰冷徹骨的人生!輪胎再次發(fā)出瀕臨極限的摩擦聲,
車身在濕滑的彎道上劇烈地甩尾。沈清晚猛地一打方向盤,試圖將車頭拉回正軌。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刺眼到足以灼傷視網(wǎng)膜的白光,毫無預兆地從側(cè)方穿透厚重的雨幕,
如同審判之劍,直直劈來!“哐——?。?!”金屬扭曲的巨響,玻璃碎裂的尖嘯,
瞬間吞噬了雨聲和風聲,也吞噬了沈清晚所有的意識。巨大的沖擊力像一只無形的巨手,
狠狠將她摜向駕駛座。額頭猛地撞上堅硬冰冷的物體,劇痛炸開的瞬間,
她仿佛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細微聲響。溫熱的、帶著鐵銹腥氣的液體,順著額角蜿蜒流下,
模糊了視線。世界天旋地轉(zhuǎn),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痢?/p>
在徹底沉入無邊的虛無前,她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本能地、死死地護住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似乎有極其微弱、極其渺茫的一絲暖意,是她絕望深淵里,
唯一殘存的、尚未被霍衍舟的冷酷徹底凍結(jié)的東西。黑暗。粘稠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沈清晚感覺自己在一片混沌的泥沼中沉浮。意識像被撕碎的破布,
時而有一兩片掙扎著浮上水面,帶來短暫的、模糊的感知。“……血壓還在掉!快!
加壓輸血!”“……腹腔內(nèi)出血嚴重!通知手術(shù)室立刻準備!”“……不行!
病人生命體征極不穩(wěn)定!移動風險太大!就地建立無菌區(qū)!快!
”尖銳的、冰冷的金屬器械碰撞聲。急促的腳步聲。壓低的、充滿焦灼的指令聲。
這些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緊迫感,
不斷沖擊著她脆弱的意識屏障。她想睜眼,眼皮卻重若千鈞。想呼喊,
喉嚨里卻像塞滿了滾燙的沙礫,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只有無邊的寒冷,
從骨頭縫里一絲絲滲出來,凍得她靈魂都在顫抖。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撕裂般的劇痛,
尤其是小腹深處,那里仿佛有一把鈍刀在緩慢地、殘忍地攪動?!盎艨?!霍總您不能進去!
里面在搶救!”一個年輕護士帶著哭腔的阻攔聲猛地刺破了模糊的聲浪?!皾L開!
”那個聲音!那個刻入骨髓、此刻卻因為極致的暴怒而嘶啞變形的聲音!是霍衍舟!
“她怎么樣?她到底怎么樣?!”他的吼聲穿透了混亂,
帶著一種沈清晚從未聽過的、瀕臨崩潰的狂亂。短暫的死寂,
只有儀器單調(diào)而急促的“滴滴”聲在催命。一個沉穩(wěn)些的男聲響起,
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霍先生,情況非常危急。沈小姐全身多發(fā)骨折,頭部重創(chuàng),
腹腔臟器破裂,大出血……”醫(yī)生頓了頓,那短暫的停頓里充滿了沉重的壓力,
“更麻煩的是,她……她懷孕了,大約七周左右。劇烈撞擊導致胎盤大面積剝離,
子宮內(nèi)出血非常兇險?,F(xiàn)在大人和胎兒都處于極度危險狀態(tài),我們必須立刻做出決斷!
”懷孕……七周……這兩個詞像兩顆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沈清晚混沌的意識上。
一股巨大的悲慟和荒謬感排山倒海般襲來,幾乎要將她殘存的意識徹底淹沒。
她和霍衍舟的孩子……在她剛剛得知他讓別的女人懷上孩子的時候,
在她心如死灰沖出家門的時候……它竟然悄無聲息地存在著?“保大人!
”霍衍舟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響起,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沈清晚意識里的混沌迷霧。
那聲音里沒有了平日的冷漠和掌控,只剩下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絕望的嘶吼。
“我說保大人!不惜一切代價!聽見沒有?!”他重復著,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血沫?!翱墒腔粝壬?,
胎兒……”醫(yī)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忍和猶豫。“我說保大人??!
”霍衍舟的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震得無菌布簾似乎都在顫抖?!拔乙钪≈灰钪?!
”保大人……這三個字,像冰錐,狠狠鑿進沈清晚凍僵的心臟深處。沒有想象中的一絲暖意,
只有更深的、徹骨的寒涼。多么諷刺?。讉€小時前,他為了林晚意肚子里的孩子,
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她踩進泥里。現(xiàn)在,
為了她腹中這個他或許根本不屑一顧的、屬于“替身”的孩子,
他卻能這樣嘶吼著“保大人”?這遲來的、充滿血腥味的“選擇”,
是對她三年卑微付出的施舍?還是對即將失去的、屬于他的“所有物”的恐慌?“啊——!!
!”一聲尖銳到破音的驚叫猛地撕裂了手術(shù)區(qū)域緊張的空氣。
是剛才那個試圖阻攔霍衍舟的小護士。“血!好多血!醫(yī)生!病人下面……下面大出血!
止不?。∽訉m……子宮……”護士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語無倫次,帶著哭腔?!笆裁??!
”“讓開!”“哐當——?。?!”一聲巨響!像是沉重的金屬門板被暴力踹開,
狠狠撞擊在墻壁上發(fā)出的聲音。急促而混亂的腳步聲猛地沖了進來,帶著一股凌厲的風。
沈清晚在意識沉淪的邊緣,仿佛看到一道高大的、模糊的黑色身影,
帶著毀天滅地的暴怒和恐慌,不顧一切地沖破所有阻攔,
闖入了這片象征著生死界限的、血腥的無菌之地。是霍衍舟。他來了。
帶著他遲來的、注定徒勞的“選擇”。她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疲憊和黑暗,
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將她淹沒。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沉浮浮,不知過了多久。
時間失去了刻度,變成一種粘稠的、混沌的感知。沈清晚感覺自己像一片被風暴撕碎的葉子,
在冰冷的海水中飄蕩。身體的劇痛無處不在,如同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
密密麻麻地刺入她的骨髓和神經(jīng)。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斷裂的肋骨,
帶來一陣窒息般的銳痛。小腹深處,那曾經(jīng)有過微弱悸動的地方,
現(xiàn)在只剩下一種巨大的、空洞的、持續(xù)不斷的鈍痛,像是有什么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被生生剜走,
留下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血淋淋的窟窿。她嘗試著凝聚一點點力氣,想要動一動手指,
眼皮卻像被焊死了一樣沉重。喉嚨干渴得如同沙漠,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吞咽刀片。
感官在一點點艱難地恢復。最先涌入的是氣味——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
混合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昂貴雪茄和冷冽須后水的味道。
那是霍衍舟身上獨有的、曾經(jīng)讓她迷戀又心碎的氣息。然后,是聲音。
儀器規(guī)律而單調(diào)的“嘀……嘀……”聲,如同生命的倒計時,在寂靜的病房里異常清晰。
還有……另一個聲音。極其微弱,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一種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
時而夾雜著幾乎聽不見的、壓抑到極致的、類似野獸受傷后低低嗚咽的聲響。是他。
沈清晚的意識瞬間繃緊,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
那個闖入手術(shù)室、嘶吼著“保大人”的暴怒身影,此刻就在她的病床邊。
她強迫自己繼續(xù)閉著眼,將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聽覺上,
像一只蟄伏在黑暗里、等待時機的受傷小獸。
宮……切除……無法……保住……”“……霍先生……您……休息……”斷斷續(xù)續(xù)的交談聲,
是醫(yī)生和護士壓得極低的匯報。每一個模糊的字眼,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
精準地刺中沈清晚殘存的意識。
子宮……切除……無法……保住……最后一絲渺茫的、關(guān)于那個孩子的念想,
也被這冰冷的宣判徹底碾碎,化為齏粉。一股巨大的悲慟和毀滅性的恨意,如同火山熔巖,
在她冰冷僵硬的軀殼下瘋狂地奔涌、咆哮!她的指甲,在薄薄的被單下,
死死地摳進掌心柔軟的皮肉里,幾乎要摳出血來。只有身體上這微不足道的疼痛,
才能勉強壓制住靈魂深處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劇痛。不知又過了多久。
那壓抑的呼吸聲始終沒有離開。她感覺到一只冰涼的手,帶著細微的、無法控制的顫抖,
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她放在被子外、扎著留置針的手背。那觸感冰涼、僵硬,
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只碰了一下,就飛快地縮了回去,仿佛被燙到一般。然后,
是布料摩擦地面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噗通。一聲沉悶的響動。
膝蓋撞擊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的聲音。沈清晚的心臟,在那一瞬間,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粞苤邸蛳铝??
那個永遠高高在上、掌控一切、視她如無物的霍衍舟,此刻,正跪在她的病床前?荒謬!
可笑!遲來的懺悔,比草芥還要輕賤!他跪在這里,是為了那個被他親手葬送的孩子?
還是為了他可能失去的、一件還算趁手的“所有物”?
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嘲諷在沈清晚的心底瘋狂交織、翻涌。她死死咬住口腔內(nèi)壁的軟肉,
嘗到了濃重的鐵銹味,才勉強抑制住身體因極度情緒而可能產(chǎn)生的、哪怕最細微的顫抖。
時間,在死一般的寂靜和那壓抑的呼吸聲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
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黑暗不再是混沌的泥沼,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無聲的角斗場。
沈清晚的意識在其中保持著一種奇異的、冰冷的清醒。她清晰地感知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
感知著那跪在床邊的、沉重的、充滿悔恨的氣息,感知著心底那座名為“霍衍舟”的豐碑,
在轟然倒塌后,化為一片燃燒著毀滅之火的廢墟。三天三夜。
沈清晚在無邊黑暗與蝕骨疼痛的煎熬中,清醒地數(shù)著時間流過。
每一次護士進來換藥、檢查體征,每一次醫(yī)生壓低聲音的交談,
每一次霍衍舟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甚至是他偶爾起身活動僵硬的關(guān)節(jié)時,
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都成了她計算時間的刻度。那跪在床邊的身影,
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冰冷的墓碑,壓在她的意識之上。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凌遲,
不斷提醒著她失去的一切,和她即將要做的事情。終于,在第四天的某個時刻,
窗外的光線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變化。不再是完全的、沉甸甸的黑暗,
而是透進了一種灰蒙蒙的、如同黎明前最混沌的微光。
沈清晚感到身體里凝聚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氣力。
那股支撐著她熬過這漫長酷刑的、冰冷的恨意,如同淬煉過的精鋼,
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和鋒利。是時候了。她需要睜開眼。她需要面對他。
她需要……親手點燃復仇的火種。濃密而沉重的睫毛,如同被凍結(jié)了千萬年的蝶翼,
在耗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后,極其艱難地、顫動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眼前不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模糊的光斑在晃動,刺得她干澀的眼球一陣生疼。
她努力地聚焦,視線如同蒙著厚重水汽的玻璃,一片朦朧。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醫(yī)院病房慘白的天花板,還有懸掛在頭頂?shù)?、冰冷的輸液瓶和監(jiān)測儀器。
視線艱難地、一點點地向下移動。然后,她看到了他。就在她的床邊,近在咫尺的地方。
霍衍舟。那個曾經(jīng)永遠西裝筆挺、一絲不茍、如同帝王般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
狼狽得幾乎讓她認不出來。昂貴的定制襯衫皺巴巴地貼在身上,沾著不知名的污漬和褶皺,
領(lǐng)口胡亂地扯開著,露出線條緊繃的脖頸。下巴上布滿了青黑色的胡茬,密密麻麻,
像一片頹敗的荒原。眼窩深陷下去,周圍是濃重的、化不開的烏青,如同被濃墨狠狠涂抹過。
那雙曾經(jīng)深邃銳利、足以洞穿人心的眼睛,此刻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空洞、干涸,
像兩口枯竭的深井,里面翻涌著無邊無際的、瀕臨崩潰的絕望和疲憊。
他正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半跪半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只手緊緊抓著床沿,
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死白。當沈清晚的睫毛顫動,視線艱難地落在他臉上時,
他那雙空洞的眼睛猛地一縮,如同瀕死之人驟然看到了一絲微光!“清晚?!
”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小心翼翼的顫抖。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床邊,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巨大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著?!澳阈蚜??你真的醒了?!醫(yī)生!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