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手中的風符黑氣暴漲時,林縛猛地將蘇瑤拽到身后,血符在掌心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紅光。他終于明白守符谷的分裂是場徹頭徹尾的騙局——玄火的激進與玄風的溫和,不過是為了麻痹他們,真正的目的始終是血符與冰心佩。
“為什么?”蘇瑤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玄風傳遞的竹箋、寒潭邊的守護、關于蘇家的往事……那些溫情的細節(jié)此刻想來,竟全是精心編織的網。
玄風的黑瞳中閃過一絲扭曲的快意:“為什么?因為守護太累了。”他輕撫著風符,黑氣順著他的指尖爬滿手臂,“先祖玄啟鑄造七符封印魔神,卻留下遺訓——守符人需世代看守,不得擅離職守??烧l規(guī)定我們要做天地的囚徒?”
林縛注意到玄風腰間的青銅符牌正在發(fā)燙,符牌上的鎮(zhèn)魔關圖案竟在緩緩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與風符相同的黑色紋路:“你背叛了守符人的誓言,勾結魔神?”
“勾結?”玄風嗤笑一聲,黑氣突然化作數道鎖鏈,朝著兩人纏來,“我是在解放!等七符集齊,魔神蘇醒的那一刻,就是守符人重獲自由之時!”
蘇瑤強撐著運轉冰心佩,冰藍色的光芒在她身前織成一道冰網。鎖鏈撞在冰網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冰層瞬間布滿裂痕。她能感覺到,玄風的靈力中混雜著濃郁的魔氣,與守符谷純凈的風系靈力截然不同。
“他被魔氣侵蝕了心智。”蘇瑤的聲音帶著喘息,“冰心佩的力量克制不了他?!?/p>
林縛的血符突然劇烈震顫,他手臂上的血紋亮起,與宮殿大門上的浮雕產生共鳴。那些刻在盤龍柱上的符篆鎖鏈突然活了過來,化作一道道紅光,朝著玄風飛去——顯然,這座宮殿的守護力量,將玄風判定為了入侵者。
“該死!”玄風臉色劇變,風符的黑氣在紅光沖擊下不斷消散,“這宮殿的守護竟還在運轉!”他看了眼高臺上的風符,又看了看步步緊逼的紅光,最終咬了咬牙,轉身撞破石室后方的墻壁,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通道深處,“血符的持有者,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紅光在玄風離開后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身著古老的戰(zhàn)甲,手持長戟,面容與林縛在血符中看到的將軍虛影一模一樣。
“先民的幻影?”林縛心中一動,這道身影的氣息,竟與開啟石門的神秘金光同源。
幻影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朝著高臺一指。懸浮的風符突然墜落,落在林縛面前的石臺上,黑氣漸漸褪去,露出里面青金色的符身。與此同時,石室兩側的墻壁緩緩展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竹簡,那些竹簡上的文字,正是玄啟親手所書的《鑄符秘錄》。
“這些記載……”蘇瑤走上前,指尖輕撫過竹簡,那些文字在她觸碰的瞬間亮起,“是關于血符誕生的全過程!”
林縛湊近細看,竹簡上的內容讓他心神巨震。原來這座陌生空間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玄啟以大法力開辟的“鑄符界”,天地靈力的濃郁程度是外界的百倍,正是為了鑄造能封印魔神的七符。而血符的誕生最為特殊——玄啟以自身心頭血為引,融合了百名守關將士的靈識,才最終淬煉出這枚能與持有者血脈相連的符器。
“難怪血符能感應我的心緒?!绷挚`輕撫著符身,上面的紋路似乎在與他的血脈共鳴,“它不僅是武器,更是……無數英魂的凝聚。”
蘇瑤翻到另一卷竹簡,臉色突然變得凝重:“這里說,鑄符界的時間流速是玄啟特意設定的。他擔心七符力量失控,便將空間與外界隔離,還留下了‘守界幻影’——就是剛才那道人影,專門阻止外人帶走符器或秘錄?!?/p>
話音未落,整個宮殿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那些懸浮的紅光幻影開始躁動,它們不再是模糊的人形,而是化作一個個手持兵器的戰(zhàn)士,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怎么回事?”林縛握緊血符,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惡意正在逼近,與玄風身上的魔氣同源,卻更加純粹、更加強大。
蘇瑤指著竹簡上的警示文字:“不好!玄風剛才強行帶走了部分風符靈力,觸發(fā)了宮殿的最高防御機制!這些守界幻影會攻擊所有活物,包括我們!”
最前方的幻影突然動了。它手持長劍,身影快如閃電,劍尖直指林縛手中的血符。這一劍的角度刁鉆至極,竟與鎮(zhèn)魔關失傳的“破陣劍法”第三式完全相同。
“是先民的戰(zhàn)技!”林縛心中一驚,血符橫揮,勉強擋住這一劍。紅光與幻影的靈力碰撞,他只覺得手臂發(fā)麻,這幻影的力量竟不亞于守符谷的長老。
更令人心驚的是,周圍的幻影開始變換陣型。持盾的幻影組成防御壁壘,弓箭手幻影張弓搭箭,甚至有幾個幻影吹出尖銳的哨聲,像是在傳遞戰(zhàn)術指令——它們不僅有自主意識,還能配合作戰(zhàn)。
“它們在分析我們的攻擊方式!”蘇瑤喊道,她剛用冰棱擊中一個幻影,其他幻影便紛紛避開了冰棱的軌跡,“必須找到它們的核心!”
林縛想起《鑄符秘錄》中的記載:守界幻影由鑄符界的靈力核心供養(yǎng),核心位于宮殿最深處的“源靈殿”。他看向玄風消失的通道,那里的黑暗中隱約有紅光閃爍,顯然是幻影的巡邏路線。
“跟我來!”林縛拽起蘇瑤,血符的紅光在他周身流轉,形成一道屏障,“只有毀掉核心,才能停下這些幻影,否則我們遲早被耗死在這里!”
兩人在幻影的圍攻中艱難前行。林縛發(fā)現(xiàn),這些幻影雖然強大,卻有一個弱點——它們無法離開宮殿的范圍,且攻擊模式會隨著對手的實力調整。當他故意示弱時,幻影的攻勢便會放緩;而當蘇瑤凝聚冰棱時,幻影的防御立刻變得嚴密。
“就像活著的兵法書?!碧K瑤喘著氣說道,她的靈力快要耗盡,冰心佩的光芒越來越黯淡,“玄啟到底是怎樣的人,能創(chuàng)造出這樣的守護力量?”
穿過三道回廊,前方出現(xiàn)一扇刻滿星圖的大門。門上的星圖與冰心佩在寒潭中顯現(xiàn)的圖案完全吻合,只是多了一個位于中央的紅點——那是鑄符界的靈力核心位置。
“源靈殿到了?!绷挚`看著門環(huán)上的血符印記,將血符按了上去。紅光與印記融合的瞬間,大門緩緩打開,露出里面一座晶瑩剔透的大殿。
大殿中央,懸浮著一顆人頭大小的晶石,晶石中流淌著赤、青、藍三色光芒,正是血、風、冰三符的靈力本源。無數條靈力絲線從晶石延伸而出,連接著宮殿各處的幻影——這就是守界幻影的力量源頭。
“就是它!”蘇瑤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只要打碎晶石……”
她的話沒說完,晶石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三色光芒中,黑色的霧氣開始蔓延,那些連接幻影的絲線瞬間變得漆黑。大殿兩側的墻壁轟然炸開,數十個手持重劍的幻影走了出來,它們的眼睛不再是紅光,而是與玄風相同的純黑。
“魔氣污染了核心!”林縛的聲音帶著寒意,他終于明白玄風的真正目的——他不是要逃離,而是要引魔氣侵蝕源靈殿,讓守界幻影變成魔神的爪牙!
最前方的黑瞳幻影揮起重劍,劍身上纏繞著黑色的靈力,劈向懸浮的晶石。它不是要攻擊林縛等人,而是要徹底污染核心!
“不能讓它得逞!”林縛怒吼著沖上前,血符的紅光與重劍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他能感覺到,這幻影的力量比之前強了數倍,魔氣正在不斷強化它們。
蘇瑤將冰心佩貼在眉心,用盡最后的靈力催動玉佩。冰藍色的光芒順著靈力絲線蔓延,凍結了那些靠近晶石的黑霧:“林縛,快!我只能擋住片刻!”
林縛咬緊牙關,手臂上的血紋突然裂開,鮮血滴落在血符上。符身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那些被魔氣污染的幻影在紅光中發(fā)出痛苦的嘶吼,身體開始潰散。
“以我之血,祭告英魂——破!”
血符化作一道紅光,穿透重重幻影,直取那顆被污染的晶石。就在即將擊中的瞬間,晶石中央突然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柱,光柱中隱約能看到一張猙獰的面孔,正是魔神的虛影!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魔神的聲音帶著蠱惑的力量,在大殿中回蕩,“血符的持有者,交出你的身體,讓我重見天日,我可以給你……無窮的力量……”
林縛的意識突然一陣模糊,無數負面情緒涌上心頭——鎮(zhèn)魔關的傷亡、同伴的犧牲、前路的迷茫……這些念頭如同毒蛇,不斷啃噬著他的意志。
“林縛!醒醒!”蘇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沖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冰心佩的光芒刺入他的腦海,“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要一起回去,要守住鎮(zhèn)魔關!”
蘇瑤的體溫讓林縛猛地清醒。他看著懷中的血符,又看了看蘇瑤蒼白卻堅定的臉,那些負面情緒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的力量,我自己掌控!”林縛怒吼著,將全部心神注入血符。紅光與黑光碰撞的瞬間,整個源靈殿劇烈晃動起來,無數塵封的記憶碎片從晶石中涌出——玄啟鑄造七符的艱辛、守符人世代的堅守、蘇家先祖與血符持有者的并肩作戰(zhàn)……
這些碎片在光芒中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虛影,正是玄啟本人。他看著林縛,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然后抬手一揮,無數符篆從虛影中飛出,融入血符與冰心佩。
“守住……希望……”玄啟的聲音漸漸消散。
血符與冰心佩同時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紅光與藍光交織,形成一道巨大的符陣,將魔神的虛影和被污染的幻影徹底吞噬。源靈殿的震動漸漸平息,那顆晶石重新恢復了三色光芒,只是中央多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守界幻影的攻擊停止了。它們重新化作紅光,朝著晶石飛去,像是在守護這顆脆弱的核心。
林縛和蘇瑤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惰T符秘錄》的最后一卷竹簡緩緩落在他們面前,上面寫著玄啟的最后留言:“七符歸位之日,魔神蘇醒之時,唯血冰相融,方得一線生機?!?/p>
“血冰相融……”蘇瑤看著手中的冰心佩,它的裂痕處正滲出與血符同源的紅光,“難道說,要讓血符與冰心佩徹底融合?”
林縛點頭,剛想說話,臉色突然劇變。他感覺到一股遠比剛才魔神虛影更強大的力量正在蘇醒,那力量來自宮殿最深處,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連源靈殿的晶石都在劇烈顫抖。
“這不是魔神的力量……”林縛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這股力量……比魔神更古老,更純粹……”
宮殿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掙脫束縛。源靈殿的地面開始龜裂,無數塵封的通道在裂痕中顯現(xiàn),里面流淌著與晶石同源的光芒,卻帶著令人心悸的躁動。
蘇瑤緊緊握住林縛的手,冰心佩的光芒劇烈閃爍:“它要出來了……那到底是什么?”
林縛握緊血符,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不管即將蘇醒的是什么,他們都必須面對。因為這不僅關乎鑄符界的存亡,更關乎鎮(zhèn)魔關、關乎外面的人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