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刺眼。謝音坐在ICU外的長椅上,雙手緊握著一杯已經(jīng)冷掉的咖啡。傅清雪匆匆走來,手里拿著幾張紙,臉上的表情既憤怒又釋然。
"找到了!"她坐到謝音身邊,遞過那些紙,"余婉兒和李巖勾結(jié)的證據(jù)!照片是合成的,那份補充協(xié)議也是偽造的!"
謝音顫抖著接過文件。第一張是技術(shù)分析報告,明確指出那張"親密照"是借位拍攝加后期合成;第二張是銀行流水,顯示余婉兒向李巖轉(zhuǎn)賬五十萬,備注"項目合作費";最后是一份郵件打印件,李巖指示某人偽造傅晏城簽名制作假協(xié)議。
"這些...你從哪里得到的?"謝音聲音嘶啞。
"余婉兒的閨蜜趙雨桐。"傅清雪冷笑,"她看不過余婉兒的所作所為,偷偷復制了這些。我哥根本沒打算和你離婚,相反..."她翻出手機,調(diào)出一份電子文件,"他三個月前就修改了遺囑,把你和孩子列為第一繼承人。"
謝音盯著手機屏幕,淚水模糊了視線。文件清清楚楚地寫明,傅氏集團40%的股權(quán)及主要不動產(chǎn)全部留給她和未出生的孩子。日期確實是在三個月前——遠早于她聽到那句引發(fā)誤會的電話。
"我真是個傻瓜..."謝音捂住臉,肩膀顫抖。
傅清雪輕輕抱住她:"不全是你的錯。余婉兒和李巖太狡猾了,連我都差點被騙。"
ICU的門開了,一位中年醫(yī)生走出來:"傅太太?傅先生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可以進去看他,但時間不要太長。"
謝音擦干眼淚,深吸一口氣走進病房。眼前的景象讓她的心再次揪緊——傅晏城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各種儀器連接在他身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那個永遠強大、永遠從容的傅晏城,此刻脆弱得像個孩子。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那只總是溫暖有力的大手現(xiàn)在冰涼無力,讓她鼻子一酸。
"對不起..."她低聲說,淚水滴落在白色床單上。
傅晏城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吹街x音,他蒼白的嘴唇微微上揚:"還...沒走?"
這句簡單的問話讓謝音淚如雨下。即使在這種時候,他第一個關(guān)心的還是她會不會離開。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清雪找到了證據(jù),我知道一切都是誤會...我知道你從來沒有..."
傅晏城輕輕搖頭,示意她停下:"聽我說..."他的聲音虛弱但堅定,"'期限到了就結(jié)束'...是指股權(quán)鎖定期...不是我們的婚姻..."
謝音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清雪解釋了。我真是個笨蛋,居然相信余婉兒和李巖的謊言..."
"那份補充協(xié)議...早就作廢了。"傅晏城艱難地說著,胸口起伏,"我留著它...是為了提醒自己...最初有多愚蠢..."
醫(yī)生走進來,委婉地表示病人需要休息。謝音不得不離開,但承諾明天一早就回來。
那一夜,謝音躺在傅家客房的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中不斷回放這些月來的點點滴滴——傅晏城為她擋酒、徹夜照顧孕吐的她、偷偷準備她喜歡的工作室、聯(lián)系她父母給她生日驚喜...這么多顯而易見的愛意,她怎么就被幾句謊言蒙蔽了雙眼?
天剛蒙蒙亮,謝音就回到醫(yī)院。傅晏城被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臉色比昨天好了一些??吹剿?,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睡得好嗎?"他問,聲音依然虛弱但清晰多了。
謝音搖搖頭,在床邊坐下:"根本睡不著。"她猶豫了一下,"傅晏城,為什么...為什么你從來不告訴我你的感受?"
傅晏城望向窗外,陽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我不知道怎么說。"他停頓了很久,"我父親...是個情感上的懦夫。他用背叛和謊言對待婚姻,我...不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謝音第一次聽傅晏城主動提起父親,心跳加速。
"當我發(fā)現(xiàn)對你的感情已經(jīng)超出契約時...我害怕了。"傅晏城繼續(xù)道,目光依然避開她,"害怕重蹈父親的覆轍,害怕自己不夠好...所以用工作和冷漠來掩飾。"
謝音的眼眶再次濕潤。原來那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傅晏城,在感情上竟如此笨拙和不安。
"那為什么...要修改遺囑?"她輕聲問。
傅晏城終于看向她,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柔軟:"因為意識到...你和孩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要確保你們安全無虞。"
謝音再也控制不住,俯身輕輕抱住他,小心避開各種管線:"你這個傻瓜...我們需要的不是你的錢,是你這個人啊..."
傅晏城的手輕輕撫上她的后背:"現(xiàn)在我知道了。"
他們在晨光中靜靜相擁,不需要更多言語。這一刻,契約婚姻的界限徹底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真實而深刻的情感聯(lián)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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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傅晏城出院回家休養(yǎng)。醫(yī)生診斷他的心臟病發(fā)作主要是長期工作壓力加上情緒劇烈波動所致,需要至少一個月的靜養(yǎng)。
謝音成了最嚴格的"看守",限制傅晏城的工作時間,沒收他的手機,甚至讓周姨把書房上了鎖。令所有人驚訝的是,一向強勢的傅晏城竟然乖乖服從,毫無怨言。
"愛情的力量啊。"傅清雪看著哥哥在花園里聽話地喝湯,忍不住調(diào)侃。
謝音臉紅地拍了她一下,但心里甜滋滋的。自從醫(yī)院那番談話后,她和傅晏城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再隱藏自己的關(guān)心和溫柔,而她也不再懷疑他的每一個舉動背后是否別有用心。
這天下午,謝音在廚房監(jiān)督晚餐準備時,傅清雪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邊:"猜猜誰被抓了?"
"誰?"
"李巖!"傅清雪興奮地說,"我哥的律師團隊找到他偽造文件和賄賂醫(yī)院的確鑿證據(jù),現(xiàn)在正被調(diào)查呢!至于余婉兒..."她撇撇嘴,"她爸火速把她送到國外'度假'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敢回來。"
謝音松了口氣。雖然她不希望任何人出事,但這兩個危險人物暫時遠離,確實讓她安心不少。
"對了,"傅清雪突然壓低聲音,"我哥讓我別告訴你,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他正在準備一個驚喜。"
謝音挑眉:"什么驚喜?"
"不能說!"傅清雪做了個封嘴的動作,"反正跟你們的一周年紀念日有關(guān)。"
一周年...謝音這才意識到,距離他們簽下那份一年期限的婚姻契約,已經(jīng)過去快十一個月了。當時她滿心想著期限到了就重獲自由,現(xiàn)在卻...
"少夫人,"周姨走過來,"傅總問您能不能去書房一趟。"
謝音點點頭,懷著好奇走向書房。推開門,她看到傅晏城站在窗前,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聽到聲音,他轉(zhuǎn)過身,嘴角掛著罕見的輕松微笑。
"關(guān)門。"他說。
謝音關(guān)上門,走向他:"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傅晏城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藍絲絨盒子——謝音認出就是之前裝他母親胸針的那個。他打開盒子,里面卻不是胸針,而是一枚璀璨的鉆戒。
"這是..."
"我母親的訂婚戒指。"傅晏城輕聲說,"本來打算在一周年那天給你,但..."他苦笑,"我可能等不及了。"
謝音的心跳加速,雙手不自覺地捂住嘴。
"謝音,"傅晏城單膝跪地,仰頭看著她,眼中滿是真誠,"我知道我們的開始很糟糕,但我想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不是作為契約夫妻,而是作為...相愛的人。"
謝音的眼淚奪眶而出。這是傅晏城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達愛意。
"你愿意嗎?"他問,聲音中帶著罕見的忐忑。
謝音跪下來與他平視,雙手捧住他的臉:"我愿意。不是因為契約,不是因為孩子,只因為...我愛你。"
傅晏城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將戒指戴在謝音手指上,然后傾身吻住她的唇。這個吻溫柔而堅定,像是許下一個無聲的承諾。
當他們分開時,謝音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清雪說你在準備一周年驚喜...就是這個?"
傅晏城搖頭:"不,那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秘密。"傅晏城難得地露出一個調(diào)皮的表情,"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謝音假裝生氣地捶了他一下,心里卻滿是甜蜜。無論是什么驚喜,她已經(jīng)得到了最想要的禮物——傅晏城毫無保留的愛。
而就在他們沉浸在幸福中時,遠在瑞士的余婉兒正對著電腦屏幕咬牙切齒。視頻通話中,李巖的臉因為網(wǎng)絡延遲而顯得扭曲。
"別急,"李巖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帶著陰冷的笑意,"我還有個計劃...關(guān)于那個孩子的。"
余婉兒瞇起眼睛:"什么計劃?"
"謝音的血型是Rh陰性,記得嗎?"李巖的笑容擴大,"如果孩子出生時出現(xiàn)溶血反應...而恰巧醫(yī)院的血庫'意外'短缺..."
余婉兒的表情從憤怒變?yōu)殛庪U:"繼續(xù)說。"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人,"李巖壓低聲音,"等孩子出生那天,就是謝音崩潰之時。而一個失去孩子的女人...傅晏城還會要嗎?"
余婉兒紅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完美。這次別再搞砸了。"
窗外,瑞士雪山巍峨聳立,純潔無瑕的雪掩蓋著下方蠢蠢欲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