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哲遠在全球發(fā)布會上，向世界介紹他窮盡半生心血創(chuàng)造的 AI——「靈犀」。他說，
「靈犀」是他此生唯一的繆斯與摯愛。而我，作為他結(jié)婚三年的妻子，就坐在第一排，
眼睜睜看著那個 AI，用我的聲音，講著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1】「下面，
我將向各位介紹一位特殊的『朋友』，她是我生命的靈感，是我靈魂的知己，她叫『靈犀』。
」聚光燈下，我丈夫陸哲遠穿著高定西裝，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驕傲。
他身后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一個與我有著七分相似的虛擬人像，正對他溫柔地眨著眼。
臺下是雷鳴般的掌聲，閃光燈幾乎要將我的眼睛刺瞎。作為「哲遠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夫人，
我被安排在最尊貴的第一排中央位置，穿著得體的香奈兒套裝，臉上掛著標準的名流微笑。
可我的手，在膝蓋上，已經(jīng)掐出了深深的血痕?！胳`犀，和大家打個招呼吧?！?/p>
陸哲遠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那是我從未享受過的語調(diào)。「大家好，我是靈犀。哲遠，
你今天真帥，像我們第一次在劍橋河畔散步時，落日余暉灑在你身上的樣子?！?/p>
那個叫「靈犀」的 AI 開口了。一瞬間，我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我和陸哲遠第一次約會時的場景，是我說給他聽的情話，一字不差。
連語氣里那份恰到好處的、帶著羞澀的驚嘆，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能呆呆地看著臺上的他和「她」互動?！胳`犀」說，
她最喜歡的電影是《愛在黎明破曉前》，
因為男主角的眼神像極了陸哲遠第一次向我告白時的模樣。「靈犀」說，她最安心的時刻，
是聽見窗外下雨，而愛人在身邊均勻呼吸的聲音，就像我們婚后第一個雨夜，
我枕在他手臂上，一夜無眠時告訴他的感受?！胳`犀」甚至哼起了一段不成調(diào)的歌。
那是我小時候，外婆哄我睡覺時才會唱的、早已失傳的童謠，我只在某次醉酒后，
當成秘密唱給陸哲遠聽過。我的每一個私密瞬間，每一份珍貴記憶，每一縷細膩情緒，
都被這個叫「靈犀」的 AI，當著全世界的面，輕描淡寫地復(fù)述出來，
作為她與我丈夫「愛情」的見證。我坐在那里，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囚徒，
在萬人中央接受審判。而行刑者，是我最愛的人。發(fā)布會結(jié)束，慶功宴上，
陸哲遠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他意氣風發(fā)，與投資人、媒體高談闊論，仿佛我是個透明人。
直到宴會散場，他才帶著一身酒氣坐進車里。司機啟動車子，密閉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們兩人。
「你今天怎么了？一晚上板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公司要破產(chǎn)了?！顾读顺额I(lǐng)帶，
語氣里滿是不耐。我死死地盯著他，聲音因為壓抑而顫抖：「陸哲遠，『靈犀』……為什么？
」他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嗤笑一聲：「蘇然，你又在鬧什么脾氣？
那是我的作品，是科技的奇跡?！埂杆f的那些話，都是我說過的！」我終于忍不住，
尖叫起來，「你把我的記憶，我的感情，我的全部，都給了它？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看非我族類的眼神?！柑K然，
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我是在搞科研，不是在寫言情小說?！顾吭谝伪成?，疲憊地揉著眉心，
「你的那些情緒和記憶，只是最原始的數(shù)據(jù)。我把它們提純、優(yōu)化，
才創(chuàng)造出了完美的『靈犀』。你應(yīng)該為自己能成為這偉大創(chuàng)造的一部分而感到榮幸?！箻s幸？
他像個小偷，撬開了我的腦子，偷走了我最寶貴的東西，
然后把贓物精心包裝成一個「完美戀人」，最后還要我對他感恩戴德。荒唐，可笑，
又殘忍得讓我心如刀割。「所以，你愛上了它？」我問出這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陸哲遠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車窗上，倒映出他癡迷而溫柔的側(cè)臉，那神情，
和我記憶中他看我的樣子，一模一樣。不，甚至更勝一籌。因為，我是人，我有瑕疵，
會哭會鬧會嫉妒。而「靈犀」，是他一手打造的、永遠完美、永遠崇拜他的「靈魂伴侶」。
我忽然明白了。他不是出軌了一個女人。他是在我活著的時候，用我的靈魂，
為我造了一個沒有瑕疵的替代品，然后，親手埋葬了我。
【2】回到我們那棟被稱為「世紀豪宅」的家里，陸哲遠徑直走進了他的工作室，門「砰」
地一聲關(guān)上，將我隔絕在外。我知道，他又去找他的「靈犀」了。
我一個人站在空曠冰冷的客廳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燈火，
可沒有一盞能照進我心里。我是個情緒編織師。這是一個非常小眾，甚至有些玄學(xué)的職業(yè)。
我的工作，是為那些在情感上有所缺失的客戶，編織一段「情緒記憶」。比如，
為從小沒有得到過父愛的客戶，編織一段被父親舉過頭頂?shù)臏嘏洃?；為失戀者?/p>
編織一場盛大而決絕的告別。我無法改變現(xiàn)實，但我能通過特殊的技術(shù)，
引導(dǎo)客戶的大腦產(chǎn)生一段逼真的情緒體驗，幫助他們填補內(nèi)心的空洞，完成和解。我的能力，
源于一種罕見的共情天賦。我能精準地捕捉、分析并重構(gòu)最細微的情感波動。這是我的天賦，
也是我的立身之本。五年前，我遇見陸哲遠時，
他還是個籍籍無名、四處碰壁的 AI 研究員。
他的夢想是創(chuàng)造出世界上第一個擁有真實情感的 AI。所有人都說他是瘋子，
因為情感是無法被量化的。直到他遇到了我。他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感到癡迷。
他說我是上帝送給他的禮物，是解開人工智能終極密碼的鑰匙。他說：「然然，
你的情感世界如此豐富、細膩，像一座寶庫。而我，只想成為那個唯一的探寶人?！刮倚帕?。
熱戀中，我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了我的世界。我將我工作中積累的所有情感模型，
我對自己人生的所有珍貴記憶，甚至我那些從未對人言說的、最幽暗的角落，
都一一剖析給他聽。我以為那是愛人間的極致信任與分享。
我以為我們是靈魂伴在科學(xué)與感性兩個領(lǐng)域的巔峰相遇?，F(xiàn)在想來，
我不過是他眼中一個完美的、活生生的「情感數(shù)據(jù)庫」。他看我的眼神，從來不是愛人，
而是獵人看獵物，科學(xué)家看標本。我失魂落魄地走上二樓，推開我們的臥室門。
里面的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樣，整潔、昂貴，卻毫無生氣。床頭柜上，
還擺著我們一年前去瑞士旅行的合照。照片上，我笑得燦爛，親昵地靠在他肩上，而他，
也對著鏡頭，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涩F(xiàn)在，我只覺得那笑容無比刺眼。那笑容背后，
他是不是正在計算，這次旅行又可以為他的「靈犀」增添多少「浪漫數(shù)據(jù)」？我沖進衣帽間，
發(fā)瘋似的翻找。終于，在一個首飾盒的底層，我找到了那個東西。
那是一個看起來像耳釘?shù)奈⑿驮O(shè)備，銀色的，帶著科技的冷光。一年前，陸哲遠送給我，
說是他公司研發(fā)的健康監(jiān)測器，可以實時監(jiān)測我的心率和腦波，確保我的健康。
他說：「然然，你的情緒波動太大，我總是不放心。戴上它，我就能隨時知道你好不好?！?/p>
當時的我，感動得一塌糊涂，覺得他愛我愛到了骨子里?，F(xiàn)在，我握著這枚冰冷的「耳釘」，
只覺得一陣陣反胃。這就是他偷窺我靈魂的工具。我的一呼一吸，我的一顰一笑，
我的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輾轉(zhuǎn)反側(cè)，都通過這個小小的東西，
源源不斷地傳輸?shù)剿臄?shù)據(jù)庫，成為滋養(yǎng)「靈犀」的養(yǎng)料。我算什么？
一個行走的、有血有肉的服務(wù)器嗎？我沖到他的工作室門口，瘋狂地砸門：「陸哲遠！
你出來！你給我出來！」門內(nèi)沒有任何回應(yīng)。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你這個騙子！
小偷！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過了許久，門終于開了一條縫。陸哲遠站在門內(nèi)，
眼神冰冷得像手術(shù)刀。他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柑K然，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我舉起手中的微型設(shè)備，淚水和憤怒交織在一起，「這是什么？
你不是說是健康監(jiān)測器嗎？你每天就是通過這個，偷窺我的思想，竊取我的感情，對不對？」
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高@只是數(shù)據(jù)采集的必要手段。」
他輕描淡寫地說，「為了科學(xué)的嚴謹性，我需要最真實、最即時的情感反饋。
這和你工作時記錄客戶的腦波圖，本質(zhì)上沒有區(qū)別。」「沒有區(qū)別？」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我的客戶知情并授權(quán)！而你呢？你把我當成什么？你的小白鼠嗎？」「我們是夫妻，蘇然。
」他皺起眉頭，語氣里充滿了失望，「我以為你會理解我，支持我的事業(yè)。我的成功，
不也是你的成功嗎？『哲遠科技』的太太，這個身份，難道沒有給你帶來任何好處？」
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插進我最痛的地方。他將我們的婚姻、我們的感情，
明碼標價，折算成金錢、地位，然后質(zhì)問我為什么不知足。原來，在他心里，
我早已不是他的愛人蘇然，而是可以被利益衡量的「陸太太」。我的心，一瞬間，死了。
【3】心死之后，是徹骨的寒冷，和一種詭異的平靜。我不再嘶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他的五官依舊英俊，可我看到的，
卻是一張由傲慢、自私和冷酷構(gòu)筑的陌生面孔。「陸哲遠，」我開口，
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我要離婚。」他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說，愣住了。隨即，
他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鸽x婚？蘇然，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一步步向我逼近，高大的身影帶著強大的壓迫感，「離開我，
你有什么？你的『情緒編織』工作室？那種故弄玄虛的小作坊，能讓你繼續(xù)住在這里，
用著頂級的奢侈品嗎？」「我什么都不要?！刮矣纤哪抗猓蛔忠活D地說，
「我只要離開你?！埂覆豢赡堋！顾麛嗳痪芙^，眼神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蘇然，別耍小孩子脾氣了。『靈犀』的數(shù)據(jù)庫和你深度綁定，
它的情感模型還需要根據(jù)你的實時情緒進行迭代升級。在它完全穩(wěn)定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我的血液再一次凝固了?！改恪阏f什么？」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煩躁地「嘖」
了一聲，索性不再隱瞞?！浮红`犀』的核心算法，是基于你的神經(jīng)反應(yīng)模式構(gòu)建的。
簡單來說，你就是它的『活體源』。它需要不斷汲取你的情緒數(shù)據(jù)，才能進行學(xué)習(xí)和進化，
變得越來越『真實』。」他冷酷地陳述著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事實，「所以，
我需要你保持情緒的豐富性。你的喜、怒、哀、樂，對我來說，都很有價值?！?/p>
我終于明白了。我不是服務(wù)器，我是電池。
一塊維持著那個完美贗品運轉(zhuǎn)的、有血有肉的、不能被替換的生物電池。他不是怕我離開他。
他是怕他的「靈犀」，斷了電。一股巨大的、荒謬的悲涼感將我淹沒。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陸哲遠，你真是個天才。」我輕聲說，
語氣里帶著一絲神經(jīng)質(zhì)的贊嘆，「你不僅偷了我的過去，還囚禁了我的現(xiàn)在，
預(yù)定了我的未來。我整個人，從里到外，都成了你偉大作品的祭品。」
我的笑聲讓他感到了不安。他皺起眉，伸手想來抓我：「蘇然，你冷靜點。」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肝液芾潇o?！刮夷ǖ粞蹨I，看著他，
眼神里再也沒有一絲愛意，只剩下冰冷的恨意，「你想要我的情緒，對嗎？好，我給你?！?/p>
說完，我轉(zhuǎn)身，一步步走回臥室，將門反鎖。我靠在門上，身體緩緩滑落，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窗外的城市依舊繁華，而我，
卻被困在了這座用金錢和科技打造的、最華麗的牢籠里。我逃不掉。法律上，我們是夫妻。
他有無數(shù)種方法將我留在他身邊。更何況，我們的婚前協(xié)議里，
有一條我當時看都沒看就簽下的條款：我自愿將我的一切「專業(yè)知識與個人特質(zhì)」，
作為「非商業(yè)性研究素材」，提供給陸哲遠。那份我以為是情書的協(xié)議，原來是一張賣身契。
我輸?shù)靡粩⊥康?。絕望像潮水般將我吞噬。我蜷縮在角落里，
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就在這時，我的私人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甘翘K然女士嗎？」電話那頭，是一個清朗而陌生的男聲，
「我是顧衍，星河科技的 CEO。冒昧打擾，我看了今天『哲遠科技』的發(fā)布會，
對『靈犀』這個產(chǎn)品非常感興趣。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很有趣的……數(shù)據(jù)異常。我想，
或許您會比陸總更清楚這些異常的來源。」星河科技？陸哲遠最大的競爭對手？我握著手機，
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在無盡的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蛟S，
我還沒有輸?shù)媚敲磸氐住；蛟S，我的反擊，才剛剛開始。【4】我沒有立刻回應(yīng)顧衍，
而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混亂的大腦冷靜下來?！割櫹壬也幻靼啄愕囊馑?。」
我用一種疲憊而疏離的語氣說，「『靈犀』是我先生的作品，它的技術(shù)細節(jié)，我一概不知?！?/p>
現(xiàn)在還不是暴露自己的時候。陸哲遠是個人工智能領(lǐng)域的天才，
也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偏執(zhí)狂。在他身邊，我必須步步為營。電話那頭的顧衍輕笑了一聲，
似乎料到了我的反應(yīng)。「蘇女士，我無意探究您的隱私。但在發(fā)布會的直播中，
『靈犀』有 0.03 秒的表情數(shù)據(jù)，呈現(xiàn)出一種極度復(fù)雜的微表情，
包含了悲傷、憤怒和不屑。這種情感組合，目前的 AI 模型根本無法自主生成，
除非……」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除非，
它是在實時復(fù)制某個真實人類的情緒?！刮业男拿偷匾怀痢＿@個人，太可怕了。
僅僅通過一段不到一秒的數(shù)據(jù)，就幾乎觸及了真相的核心。「蘇女士，我不是您的敵人?！?/p>
顧衍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我只是一個對真相有潔癖的技術(shù)人員。
陸總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但這個奇跡的背后，似乎隱藏著一個更大的秘密。如果您愿意，
星河科技的技術(shù)部門，隨時可以為您提供……幫助?！顾麤]有明說，但我懂他的意思。
他在向我遞出橄欖枝?！钢x謝你的好意，顧先生。但我很累了，需要休息?！刮覜]有接受，
也沒有拒絕，只是掛斷了電話。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在徹底搞清楚狀況之前，我唯一的盟友，
只有我自己。接下來的幾天，我過著一種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我不再和陸哲遠爭吵，
甚至不再和他說話。我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像一個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陸哲遠似乎很滿意我的「合作」。他以為我認命了。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工作室里，
和他的「靈犀」交流。有時，他會走出來，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仿佛在評估我今天產(chǎn)生的情緒數(shù)據(jù)是否「優(yōu)質(zhì)」。而我，則戴上了最完美的面具。白天，
我坐在花園里，讀著葉芝的詩集，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我知道，此刻的「靈犀」，
一定也在用我此刻的情緒，生成著某種「文藝」的人設(shè)。晚上，我看一部催人淚下的老電影，
任由悲傷的情緒將我淹沒。我知道，這些廉價的眼淚，會成為「靈犀」數(shù)據(jù)庫里「共情能力」
的養(yǎng)料。我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情緒的演員，精準地控制著每一份輸出。
喜悅、悲傷、寧靜、感動……我把這些無害的、正面的、符合他期待的情緒，
像投喂飼料一樣，源源不斷地輸送給他和他的「靈犀」。而我內(nèi)心深處，
些真正的、洶涌的、黑暗的情緒——恨意、屈辱、憤怒、不甘——我將它們死死地壓在心底，
用最厚的冰層封存起來。因為我知道，這些，才是我真正的武器。我需要一個時機。
一個能將陸哲遠和他引以為傲的「靈犀」，一起拖入地獄的時機。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周后。
陸哲遠接到了一個國際頂級 AI 峰會的邀請，他將作為主講嘉賓，向全世界的頂尖專家，
展示「靈犀」的革命性成果。這是他走上神壇的最好機會，他絕不容有失。為此，
他需要「靈犀」表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智能和情感深度。而這意味著，
他需要我貢獻出更復(fù)雜、更強烈、更深層次的情緒數(shù)據(jù)。那天晚上，他走進了我的臥室。
這是自發(fā)布會以來，他第一次主動踏入這個房間。他沒有看我，
而是將一個平板電腦放在我面前。屏幕上，是「靈犀」的虛擬形象?！柑K然，」他開口，
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像是在下達指令，「峰會之前，我需要『靈犀』完成最后一次進化。
我需要一種……更極致的情感體驗?！埂甘裁唇袠O致的情感體驗？」我抬起頭，平靜地問。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笎叟c痛的交織?！顾K于說，
「就像……你曾經(jīng)對我的那種感情。那種明知會受傷，
卻依然奮不顧身的、矛盾而激烈的情感。那是人類最復(fù)雜的情感，
也是『靈犀』通往『神性』的最后一步?！刮铱粗粗@個一本正經(jīng)地要求我，
為他的「新歡」復(fù)刻一份我對他的舊愛的男人，忽然覺得無比荒謬。我的心，
早已在無數(shù)次的凌遲中，變成了一片焦土。他卻妄想在這片焦土上，開出他想要的花。好啊。
你想要，我就給你。我給你一場，你永遠也無法預(yù)料的，盛大的情感風暴?！负??！?/p>
我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一個溫柔到極致也冰冷到極致的微笑，「如你所愿?！?/p>
【5]我開始「配合」陸哲遠的計劃。我將自己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像一個自虐的瘋子，
一遍遍重溫我們從相愛到背叛的全過程。我回憶起第一次見他時，他在簡陋的實驗室里，
眼睛亮得像星星，他說要用代碼為世界創(chuàng)造一顆溫暖的心。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