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瓷站在淋浴下,讓滾燙的水流沖刷全身。皮膚已經泛紅發(fā)痛,她卻仍覺得臟——李貝貝的手指、呼吸、目光,都像毒蛇的黏液般黏在她身上,怎么洗都洗不掉。
"黑薔薇"。她默念這個名字,水蒸氣模糊了鏡面,也模糊了她的思緒。
三小時前,當李貝貝亮出那個荊棘纏繞的黑玫瑰紋身時,黎念瓷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她原以為自己只是不幸卷入一場真假千金的鬧劇,沒想到卻是精心策劃數十年的陰謀。
關掉水龍頭,黎念瓷裹著浴巾走出浴室,被坐在她床上的李貝貝嚇了一跳。
"出去!"她抓緊胸前的浴巾,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李貝貝晃了晃手中的吹風機:"頭發(fā)不吹干會感冒的。"那副關切的模樣仿佛剛才的威脅從未發(fā)生過。
"少假惺惺的。"黎念瓷抓起梳妝臺上的香水瓶砸過去,"我答應配合你,不代表你可以隨便進我房間!"
李貝貝輕松接住飛來的瓶子,嘆了口氣:"姐姐,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她站起身,突然一把扯開黎念瓷的浴巾,"如果我想對你做什么,你以為這塊布能攔住我?
黎念瓷僵在原地,赤裸的身體因憤怒和羞恥而微微發(fā)抖。李貝貝的目光像X光般掃過她每一寸肌膚,最后停在她臉上。
"真美。"李貝貝輕聲說,卻用浴巾重新裹住她,動作輕柔得像在包裝易碎品,"但別擔心,我對強迫沒興趣。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做夢。"黎念瓷咬牙切齒。
李貝貝不以為意,打開吹風機開始為她吹頭發(fā)。溫熱的風拂過發(fā)絲,修長的手指穿梭其間,這親密的舉動讓黎念瓷既惡心又莫名安心。
"你知道我為什么告訴你真相嗎?"李貝貝突然問。
"為了威脅我。"
"因為我相信姐姐。"李貝貝關掉吹風機,從背后環(huán)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我們是一類人,都戴著面具生活。只不過你的面具是'黎家大小姐',我的是'完美妹妹'。"
鏡中,她們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一個赤裸脆弱,一個衣冠楚楚,卻同樣美得驚心動魄。
黎念瓷掙開她的懷抱:"我和你不一樣!"
"真的嗎?"李貝貝歪著頭,"那為什么這三年來,你一直在偷賣黎家的商業(yè)機密?"
這句話像刀子般刺進黎念瓷心臟。她確實做過——當父親更關注公司而不是她時,當母親總抱怨她不夠優(yōu)秀時,背叛就像甜蜜的毒藥,讓她既痛苦又興奮。
"我...我只是..."
"只是想要關注?"李貝貝替她說完,"看,我們確實很像。"
黎念瓷突然轉身,狠狠甩了李貝貝一耳光。清脆的響聲在房間里回蕩,李貝貝白皙的臉頰立刻浮現(xiàn)紅印。
"這一巴掌我記下了。"李貝貝舔了舔嘴角,眼神危險,"不過姐姐生氣的樣子真好看,扯平了。"
她轉身離開,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對了,明天晚上有客人來,穿那件紅色Valentino,爸爸喜歡。"
門關上后,黎念瓷癱坐在地上,淚水終于決堤。她摸索著從梳妝臺暗格取出備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聯(lián)系的號碼。
"周默?是我。我需要你幫忙查一個叫'黑薔薇'的組織..."
周默是她大學時的追求者,現(xiàn)在是網絡安全專家,曾發(fā)誓愿意為她做任何事。電話那頭,周默的聲音既驚喜又擔憂:"念瓷?你還好嗎?這個組織很危險,你為什么要——"
"別問太多。"黎念瓷壓低聲音,"特別是別用電話或網絡聯(lián)系我,他們會監(jiān)控。老地方見。"
掛斷電話,她銷毀了SIM卡,將手機藏回暗格。這是步險棋,但眼下她已別無選擇。
第二天晚宴前,黎念瓷故意拖延時間,等李貝貝來催時才慢悠悠地開始化妝。她從鏡中觀察站在門口的李貝貝——一襲墨綠色絲絨長裙,頭發(fā)盤起,露出優(yōu)美的頸線,像極了年輕時的母親。
"姐姐,客人已經到了。"李貝貝皺眉,"你還沒換衣服?"
黎念瓷故意將口紅涂出界,又懊惱地擦掉:"急什么?讓他們等著。"
出乎意料的是,李貝貝沒發(fā)脾氣,反而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口紅:"我來幫你。"她捏住黎念瓷的下巴,力道恰到好處地介于溫柔與強硬之間,"別動。"
那支口紅像畫筆般在李貝貝手中靈活舞動,不一會兒,黎念瓷的唇就呈現(xiàn)出完美的紅。李貝貝端詳著自己的作品,滿意地點頭:"姐姐的唇形真好看,像花瓣一樣。"
她的拇指輕輕擦過黎念瓷的下唇,眼神突然變得深邃。黎念瓷屏住呼吸,預感到又要被強吻,但李貝貝只是退開一步:"換衣服吧,我等你。"
晚宴上,黎念瓷見到了所謂的"客人"——宏遠集團的董事長程立和他的兒子程昱。她立刻明白了李貝貝的用意: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
"念瓷小姐比雜志上還漂亮。"程昱殷勤地為她倒酒,目光黏在她低胸禮服露出的肌膚上。
黎念瓷強忍惡心,假笑應付。余光中,她看到李貝貝正與程立低聲交談,兩人神情嚴肅,完全不像初次見面。
"聽說念瓷小姐喜歡馬術?"程昱湊得更近,酒氣噴在她臉上,"我在郊外有個馬場,周末可以..."
"她周末沒空。"李貝貝突然插入,手自然地搭在黎念瓷肩上,"對吧,姐姐?"
黎念瓷想反駁,卻在桌下被李貝貝狠狠掐了下大腿。她吃痛地瞪過去,卻看到李貝貝眼中閃過一絲警告。
"是啊,真不巧。"黎念瓷假笑,"我周末要陪貝貝去看畫展。"
晚宴后,黎念瓷逮到獨自在陽臺抽煙的李貝貝:"你什么意思?安排我和那種紈绔子弟相親?"
李貝貝吐出一口煙圈,月光下的側臉美得不真實:"程立是組織的人。他兒子雖然蠢,但家族掌控著東南亞三條走私線路。"她轉向黎念瓷,笑容冰冷,"姐姐這么聰明,應該明白聯(lián)姻的價值吧?"
黎念瓷血液凝固:"你答應過不傷害我的家人!"
"這是保護。"李貝貝掐滅煙,"與其讓組織派別人來接近你,不如我親自安排。"她突然貼近,煙草味混合著香水氣息將黎念瓷包圍,"至少我會確保他不碰你。"
"你...!"
"噓。"李貝貝捂住她的嘴,"有人來了。"
程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陽臺門口:"原來你們在這兒。念瓷小姐,能借一步說話嗎?"
黎念瓷剛要拒絕,李貝貝卻推了她一把:"當然可以。"
被程昱拉到花園角落,黎念瓷渾身緊繃。男人的手像蛇一樣纏上她的腰:"聽說黎小姐很會玩?不如去我車上..."
"她說了不去。"
李貝貝的聲音幽靈般響起。程昱惱怒地回頭:"我們獨處關你什么事?"
下一秒,他發(fā)出一聲慘叫——李貝貝不知用什么手法擰住了他的手腕,聲音甜得像蜜:"程少爺,我姐姐身體不舒服,我送她回房。你父親在書房等你,關于那批'貨'的事。"
回到房間,黎念瓷甩開李貝貝的手:"演什么英雄救美?這不就是你安排的嗎?"
李貝貝不答,只是鎖上門,突然將黎念瓷推到墻上,力道大得讓她肩胛骨生疼。
"聽著,"李貝貝的聲音低沉危險,"在這棟宅子里,只有我能碰你。記住這一點。"
她的唇壓下來,不是溫柔的試探,而是充滿占有欲的掠奪。黎念瓷掙扎了幾下,最終放棄抵抗,任由這個吻深入。當李貝貝終于放開她時,兩人都氣喘吁吁。
"為什么..."黎念瓷聲音嘶啞,"既然要我和他聯(lián)姻,為什么又..."
"因為你是我的。"李貝貝輕咬她的耳垂,"永遠都是。"
那晚之后,李貝貝變得若即若離。她白天神出鬼沒,深夜才回家,身上常帶著陌生的香水味和若有似無的血腥氣。黎念瓷趁機聯(lián)系了周默,在他的幫助下開始秘密調查"黑薔薇"。
一個雨夜,黎念瓷潛入李貝貝的書房。保險箱密碼是她生日——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跳漏了一拍。里面除了一些機密文件,還有個標著她名字的文件夾。
翻開第一頁,黎念瓷的手就開始發(fā)抖。那是她從小到大的詳細記錄:喜歡什么顏色、害怕什么動物、第一次月經的日期、甚至每次戀愛的細節(jié)...全都事無巨細地記錄著。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資料在她十八歲前都是由一個代號"園丁"的人收集,十八歲后才換成李貝貝的筆跡。最后一頁貼著一張她大學時的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
"終于見到你了,我的玫瑰。"
黎念瓷胃部翻涌,差點吐出來。她早就是獵物了,而獵人耐心等待了這么多年才現(xiàn)身。
"找到想要的了?"
李貝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黎念瓷轉身,看到她靠在門框上,黑裙被雨淋濕,貼在身上,手里把玩著一把銀色小刀。
"你監(jiān)視了我多久?"黎念瓷強作鎮(zhèn)定。
"從你十六歲開始。"李貝貝走近,小刀在她指間翻飛,"那是我第一次接到任務——接近并評估黎家大小姐。"
"所以一切都是任務?"不知為何,這個問題讓黎念瓷心臟刺痛。
李貝貝停下腳步,罕見地猶豫了:"一開始是。"她伸手撫摸黎念瓷的臉,"但你太特別了,像黑暗里突然出現(xiàn)的光...我忍不住想獨占。"
黎念瓷拍開她的手:"變態(tài)!"
"也許吧。"李貝貝不以為意,"不過姐姐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把這些資料給爸爸看,揭發(fā)我...當然,你得先解釋為什么半夜溜進我房間。"她晃了晃小刀,"二是乖乖回去睡覺,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黎念瓷知道自己在玩火,但她已經無路可退:"如果我選三呢?"
"嗯?"
"和你做個新交易。"黎念瓷挺直腰背,"我?guī)湍隳玫侥阆胍臇|西,但完成后你必須離開黎家,永遠消失。"
房間里靜得可怕,只有雨敲打窗戶的聲音。李貝貝的表情從驚訝變成玩味,最后定格在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上。
"姐姐長大了呢。"她輕聲說,"不過,你怎么確定不是我利用你拿到想要的東西后,再把你一起帶走?"
黎念瓷強忍顫抖:"你可以試試。"
李貝貝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雨夜中格外刺耳:"好,我接受這個游戲。"她做了個夸張的鞠躬動作,"不過姐姐要記住——"
她瞬間逼近,刀尖輕輕劃過黎念瓷的鎖骨,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線:"獵人和獵物的角色,不是那么容易反轉的。"
黎念瓷感受著鎖骨處細微的刺痛,直視李貝貝的眼睛:"我們走著瞧。"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兩張同樣美麗卻各懷心思的臉龐。暴風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