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玩大冒險輸了,被迫和男同學擁抱。蕭凜在朋友圈刷到視頻,砸碎了手里的煙灰缸。
第二天,起哄最兇的三人接連破產(chǎn)失業(yè)。
著認錯:“我只是不敢掃興……”他捏著離婚協(xié)議冷笑:“你的“不敢掃興”留著給別人吧!
”第一章空調(diào)的冷氣嘶嘶作響,書房里只有蕭凜指尖敲擊機械鍵盤的脆響,
規(guī)律得像個精密的鐘表齒輪在咬合。凌薇端著一杯剛溫好的牛奶,輕手輕腳地放在他右手邊,
杯底碰到深胡桃木桌面,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叩?!皠e熬太晚?!彼穆曇魷剀?,
像浸了蜜水的棉花。蕭凜的目光甚至沒從三塊并排的液晶屏幕上挪開,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流和跳動的K線圖映在他深黑的瞳孔里,像一片冰冷的數(shù)字海洋。
他只是幾不可察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那股熟悉的雪松和冷冽煙草混合的氣息,
隨著他的動作,在空氣里微微浮動,強勢地圈定著他的領(lǐng)地。凌薇看著丈夫冷硬的側(cè)臉線條,
心里那點微弱的火星子又被壓了下去。結(jié)婚五年,日子過得像流水線上精準打磨的零件,
嚴絲合縫,挑不出錯,卻也少了點活氣。蕭凜的世界龐大而精密,容不得半點計劃外的誤差,
包括她偶爾冒出的、想拉他出去看場午夜電影的念頭。手機在她口袋里嗡嗡震動了兩下,
打破了書房里過于凝滯的空氣。她拿出來掃了一眼,是大學死黨徐曼發(fā)來的信息,
帶著一連串夸張的表情符號?!稗鞭?!后天老地方,‘時光里’!十年大聚!一個都不準少!
【壞笑】【壞笑】”凌薇指尖懸在屏幕上方,猶豫著。十年。時間真快。
她下意識地抬眼去看蕭凜。他正專注地盯著屏幕上一處突然波動的曲線,眉頭微蹙,
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出一串指令,發(fā)出更急促的噠噠聲?!鞍C,”她聲音放得更輕,
像怕驚擾了什么,“后天晚上…大學同學聚會,徐曼組織的,十年了。我想…去一下?
”她頓了頓,補充道,“大概十點前就能回來?!鼻脫翩I盤的聲音突兀地停了。
蕭凜終于側(cè)過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向她。沒什么溫度,帶著審視的意味,
像評估一份報告的風險系數(shù)。“都有誰?”他的聲音沒什么起伏,低沉平直。
“就…徐曼她們幾個,還有…大概一些留在本市的同學吧,具體名單我也不清楚。
”凌薇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蕭凜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像是在確認她話里的真實性。
然后,他轉(zhuǎn)回頭,視線重新落回屏幕上,手指又開始了那單調(diào)的敲擊。“嗯。別太晚。
讓司機送你?!泵钍降目谖?,不容置喙。
仿佛她只是他日程表里一個需要被安排妥當?shù)男谐添棥!昂谩!绷柁睉?,心里松了口氣?/p>
卻又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有點悶。她默默退出書房,輕輕帶上了門。
隔音極好的實木門一關(guān)上,蕭凜敲擊鍵盤的手指徹底停了下來。他靠進寬大舒適的真皮椅背,
眼神銳利地盯著已經(jīng)關(guān)閉的門板,若有所思。片刻,他拿起桌角的另一部私人手機,
屏幕解鎖,一個加密通訊軟件被點開。他手指翻飛,一條指令簡潔地發(fā)了出去。
“查凌薇后天晚上聚會地點,人員名單。事無巨細。”屏幕的光映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
冷硬如磐石。第二章“時光里”酒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里變幻著迷離的光暈,
重金屬音樂撞擊著耳膜,空氣里彌漫著酒精、香水混合的躁動氣息。巨大的卡座里擠滿了人,
正是凌薇他們班十年前畢業(yè)的那群人。十年光陰,有人發(fā)福,有人禿頂,
有人眼神里多了世故精明,但此刻,在酒精和懷舊氛圍的催化下,
仿佛都短暫地脫下了社會人的外衣,露出了幾分學生時代的放肆。
凌薇被徐曼硬拉著坐在人群中心。她今天穿了件素雅的米白色連衣裙,
在一群或性感或浮夸的打扮里,顯得格格不入。幾杯度數(shù)不低的雞尾酒下肚,
臉上也浮起一層薄紅,眼神有些迷蒙。周圍的喧鬧聲浪一陣高過一陣?!安恍辛瞬恍辛?,
真心話大冒險,來點刺激的!
”一個當年就愛搞氣氛、現(xiàn)在頭頂更顯稀疏的男同學劉胖子拍著桌子嚷嚷,
唾沫星子差點飛到凌薇面前的果盤里,“老玩那些‘初戀是誰’、‘初吻在哪’多沒勁!
”“就是!玩點大的!”旁邊立刻有人附和,是以前班上的體育委員趙剛,現(xiàn)在膀大腰圓,
脖子上掛著條粗金鏈子。他旁邊坐著個叫李哲的,以前挺斯文,
現(xiàn)在眼神卻總帶著點不懷好意的飄忽,也跟著起哄:“對對對!胖子說得對!徐曼,
你是組織者,你定!”徐曼今天打扮得格外艷麗,大波浪卷發(fā),紅唇似火。她眼波流轉(zhuǎn),
在喧鬧中精準地捕捉到凌薇微微蹙起的眉頭,嘴角卻勾起一個更深的弧度,
帶著點莫名的興奮?!昂醚?!刺激點才好玩嘛!”她提高聲音,蓋過音樂,“這樣!
下一個輸?shù)模榈健竺半U’的……必須蒙上眼睛,在咱們現(xiàn)場挑一位異性!
玩?zhèn)€‘親密接觸’!擁抱一下,或者……嘿嘿,貼面禮也行!敢不敢?”“哦——?。?!
”“玩這么大!”“徐曼牛逼!”“快快快,誰第一個!
”口哨聲、拍桌聲、怪叫聲瞬間炸開,氣氛被徹底點燃,推向一個危險的沸點。
酒精和起哄聲像潮水般裹挾著每一個人。凌薇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想往后縮,
卻被旁邊兩個喝高了的女同學嘻嘻哈哈地按住?!稗鞭保率裁囱?!又輪不到你!”“就是,
說不定是劉胖子抽到呢,那你可就賺了!”另一個女同學尖聲笑著打趣。
凌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心里那根弦卻繃緊了。她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非常不喜歡。
她甚至有點后悔來了。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桌上自己的手機,屏幕漆黑一片。
蕭凜……他應該還在書房工作吧?轉(zhuǎn)盤被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同學轉(zhuǎn)動起來,
塑料指針在五顏六色的扇形區(qū)域上瘋狂旋轉(zhuǎn),牽動著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一圈,
兩圈……速度慢了下來。凌薇屏住呼吸,默默祈禱著。
指針顫巍巍地劃過寫著“真心話”的藍色區(qū)域,又滑過一小片“罰酒”的綠色……最終,
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精準,停在了那片刺目的、代表“大冒險”的猩紅之上。而指針尖端,
不偏不倚,正對著她面前的位置。時間仿佛凝固了半秒。隨即,
更大的、幾乎要掀翻屋頂?shù)穆暲吮l(fā)出來!“哇哦——!?。 薄傲柁?!是凌薇!
”“哈哈哈!?;ㄖ姓辛?!”“快快快!眼罩眼罩!”劉胖子、趙剛、李哲幾個叫得最歡,
臉紅脖子粗,眼睛里閃爍著赤裸裸的興奮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光芒。徐曼動作飛快,
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黑色的絲絨眼罩,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亢奮的熱情,
不由分說地就朝凌薇臉上套來?!稗鞭保瑒e掃興嘛!十年才一次!游戲而已!
”徐曼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酒氣和不容抗拒的力道。眼前瞬間陷入一片濃稠的黑暗。
凌薇的心跳得像要沖出喉嚨口,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周圍的一切聲音——震耳的音樂、瘋狂的哄笑、口哨——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只剩下血液沖擊耳膜的轟鳴。她想拒絕,想扯掉眼罩,但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
被無數(shù)道灼熱的目光和巨大的聲浪死死釘在座位上。
那句“別掃興”像魔咒一樣箍住了她的思維。
十年同學情誼……不能破壞氣氛……她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斑x誰?凌薇,快選一個!
”“摸一個!摸到誰就是誰!”“趙剛!趙剛塊頭大,好摸!”“李哲!李哲站近點!
”黑暗中,幾只帶著酒氣和汗意的手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胳膊,推著她,引導著她站起來。
她被推搡著,踉蹌著向前。起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像無數(shù)根鞭子抽打著她脆弱的神經(jīng)。
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像一片被卷入漩渦的落葉?;靵y中,
一股混合著古龍水和煙草的陌生男性氣息猛地靠近。她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雙有力的、帶著粗繭的大手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哈哈,凌薇摸到我了!
”一個帶著醉意、粗嘎得意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是趙剛!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
她整個人被強硬地拽進了一個堅硬而陌生的懷抱里!啤酒肚頂?shù)盟郏?/p>
濃烈的煙酒汗味瞬間將她淹沒?!氨б粋€!抱一個!”“親一個!貼面!貼面!
”“趙剛你小子賺大了!”“拍照!快拍照!錄下來!”刺目的閃光燈在眼皮外瘋狂閃爍,
咔嚓咔嚓的快門聲和手機錄像的提示音混在震耳欲聾的起哄聲浪中,像無數(shù)把冰冷的小刀。
凌薇在趙剛那帶著炫耀意味的、勒得死緊的擁抱中,渾身僵硬冰冷,血液都仿佛凍結(jié)了。
她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示眾的小丑,所有的尊嚴都被踩在腳下碾碎。黑暗的視野里,
只剩下屈辱和冰冷的絕望。她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
蕭凜……她腦子里只剩下這個名字。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
第三章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城市的霓虹,書房里只亮著一盞冷白的閱讀燈,
光線切割出蕭凜專注而冷硬的側(cè)影。三塊巨大的顯示屏上,
復雜的并購案數(shù)據(jù)圖表如同星河般流淌。他指尖夾著一支燃了半截的煙,煙霧裊裊上升,
在冷光里拉出虛幻的軌跡。機械鍵盤的敲擊聲是這方空間里唯一的節(jié)奏。直到——“叮咚。
”放在桌面另一角的私人手機,屏幕驟然亮起,發(fā)出清脆的信息提示音,
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蕭凜的目光沒有立刻離開屏幕,只是眉頭習慣性地微蹙了一下。
他等了幾秒,將煙頭摁熄在煙灰缸里那個價值不菲的、由整塊水晶雕琢而成的煙灰缸里,
才伸手拿過手機。屏幕解鎖。一條加密信息彈了出來,沒有文字,
只有一個自動下載完畢的視頻附件縮略圖。縮略圖上,光線迷離,人影晃動。
但蕭凜鷹隼般的目光瞬間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凌薇。
她穿著那件他今早出門前還見過的米白色連衣裙,站在一群喧囂狂歡的人中間,
臉上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近乎茫然的脆弱。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了零點一秒,隨即,
毫不猶豫地點開了視頻。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浪瞬間沖破了書房的寂靜。搖晃的鏡頭,
刺眼的閃光燈,一張張因酒精和亢奮而扭曲變形的臉孔,
伴隨著尖銳刺耳的起哄聲浪撲面而來:“抱一個!抱一個!”“趙剛你小子行??!”“貼面!
貼面!不能光抱啊!”“快!錄下來!發(fā)群里!十年經(jīng)典!”鏡頭劇烈晃動、聚焦。
畫面中央,凌薇被一個黑色的眼罩蒙住了雙眼,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一個身材粗壯、脖子上掛著金鏈子的男人(趙剛)正帶著得意又猥瑣的笑容,
伸出那雙粗短的手,猛地、極其用力地將她整個拽進了懷里!啤酒肚頂?shù)盟眢w后仰,
她臉上瞬間閃過驚愕、無措、然后是濃重的屈辱。她纖細的手臂僵硬地垂在身側(cè),
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充滿了抗拒的意味。但那男人卻抱得死緊,
甚至故意用力勒了一下,粗嘎的笑聲混在周圍的哄笑里。“咔嚓!” “咔嚓!
” 閃光燈對著他們瘋狂閃爍,記錄下這極具羞辱性的一幕。視頻很短,只有十幾秒,
最后定格在趙剛那張油膩得意的臉上,
和凌薇被迫貼在他胸口、緊咬著下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側(cè)臉。播放結(jié)束。
書房里只剩下手機揚聲器里傳出的、視頻結(jié)束后那短暫而詭異的電流雜音,滋滋作響。死寂。
絕對的死寂。時間仿佛被凍結(jié)了??諝庹吵淼萌缤痰臑r青,沉甸甸地壓在蕭凜的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滯澀。蕭凜維持著握著手機的姿勢,一動不動。
屏幕的光映著他深邃的眼窩,那里面沒有驚濤駭浪,
只有一片望不見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濃黑寒冰。他臉上的肌肉線條繃緊到了極致,
如同鋼鐵鑄就的雕塑,每一根線條都透著毀滅性的冷硬。
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股冰冷暴戾的氣息,無聲無息地在書房里彌漫開來,
瞬間將空調(diào)的冷氣都凍結(jié)了。桌上的文件仿佛感應到了這股無形的風暴,無風自動,
微微顫抖著滑落了幾頁?!芭椤。。 币宦暢翋炗执潭木揄?,驟然撕裂了死寂!
是那只價值不菲的水晶煙灰缸!被一股狂暴到極致的力量狠狠地摜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晶瑩剔透的水晶瞬間炸裂開來,無數(shù)鋒利尖銳的碎片如同冰雹般激射四濺!
煙灰和未燃盡的煙蒂混合著碎屑,狼藉地散落一地。蕭凜的手還保持著砸出去的姿勢,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過猛而泛出森然的青白色,微微顫抖著。一絲極細的血線,
從他虎口處被飛濺的碎片劃破的傷口蜿蜒流下,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暈開一小團暗色的印記。他卻渾然未覺。他的視線,死死地釘在手機屏幕上。那定格畫面里,
他的妻子,被另一個男人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態(tài)摟在懷里,臉上寫滿了無助和屈辱。
周圍是無數(shù)張扭曲的、看戲的、起哄的臉孔。每一個像素,都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地燙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燙進他的骨髓里!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在瘋狂地沖撞、炸裂,
那是被徹底踐踏的尊嚴,是被公然侵犯的絕對領(lǐng)地!冰冷的怒火如同熔巖,
在他冰冷的表象下洶涌奔騰,幾乎要沖破這具軀殼的束縛。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手,
用那只沾著血的手,指腹極其用力地、帶著一種要碾碎屏幕的狠勁,
擦過視頻里趙剛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然后是李哲、劉胖子、徐曼……每一個在視頻里清晰可見的、發(fā)出哄笑和慫恿的臉孔。
指尖的血跡在光滑的屏幕上留下幾道刺目的、粘稠的暗紅痕跡。他盯著那幾道血痕,
又像是透過屏幕,盯著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深黑的眼底,
終于翻涌起一絲近乎實質(zhì)的、血腥的戾氣。那不再是憤怒。那是狩獵開始前,
頂級掠食者鎖定獵物時,最冰冷、最無情的殺意。他拿起手機,屏幕上的血跡刺目。解鎖,
找到那個加密的通訊軟件。手指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敲擊,
每一個字母落下都像重錘砸在鐵砧上,發(fā)出無聲卻令人膽寒的轟鳴。指令簡短,冰冷,
帶著絕對的血腥氣:“名單上的人。三個重點:趙剛,劉明遠(劉胖子),李哲。所有產(chǎn)業(yè),
所有關(guān)聯(lián)人脈,所有把柄。七十二小時。我要他們……一無所有。
”信息發(fā)送成功的標志亮起。蕭凜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書房里只剩下他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以及地上那片狼藉的水晶碎片,在燈光下折射出無數(shù)道冰冷、破碎、鋒利的光。
第四章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斜長的、冰冷的光帶。
蕭凜坐在餐桌主位,面前放著一份只動了幾口的早餐。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襯衫,
袖口一絲不茍地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線條和那只價值不菲的腕表。晨報展開著,
他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凌薇坐在他對面,隔著一張寬大的、能映出人影的餐桌。
她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青影,顯然一夜未眠。面前的牛奶一口未動。
餐廳里安靜得可怕,只有銀質(zhì)刀叉偶爾碰到骨瓷盤發(fā)出的輕微脆響,
每一次都像敲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她幾次抬眼,想對上蕭凜的視線,想開口說點什么。
但每一次,都被他那張毫無表情、仿佛覆著萬年寒冰的臉給堵了回來。他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
比中央空調(diào)的冷風更刺骨,無聲地警告著她:噤聲。昨晚的噩夢還在眼前揮之不去。
趙剛那令人窒息的擁抱,閃光燈刺眼的白光,震耳欲聾的哄笑……還有回家時,
書房門縫下透出的死寂燈光,以及門口玄關(guān)處,她特意留的那盞小夜燈,不知何時被關(guān)掉了。
黑暗,冰冷,預示著某種東西的徹底斷裂?!鞍C……”她終于鼓起勇氣,聲音干澀發(fā)緊,
像砂紙摩擦。蕭凜眼皮都沒抬一下,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報紙,紙張發(fā)出嘩啦一聲脆響,
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凌薇的心猛地一沉,剩下的話全堵在了喉嚨里。她垂下眼,
盯著杯中牛奶平靜的表面,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餐巾的邊緣,指節(jié)泛白。就在這時,
蕭凜放在桌角的另一部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不是來電,是加密通訊軟件的特殊提示音,
短促、冰冷。蕭凜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極其自然地放下報紙,拿起那部手機。解鎖,
目光落在屏幕上快速滾動的幾行加密文字上。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依舊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甚至嘴角的線條都沒有一絲牽動。
但凌薇卻敏銳地捕捉到,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極快地掠過一絲殘酷而冰冷的滿意,
如同寒夜流星,轉(zhuǎn)瞬即逝,卻帶著致命的鋒芒。他看完,指尖在屏幕上輕點了一下,
算是回復。然后將手機重新放回桌角,動作流暢自然,
仿佛只是處理了一條無關(guān)緊要的工作信息。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
凌薇的心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攥緊,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那部手機……她認得,
是他的“工作”機,處理那些她從不被允許觸碰的、蕭氏帝國最隱秘也最黑暗的事務。
她看著蕭凜重新拿起刀叉,姿態(tài)優(yōu)雅地切割著盤中的食物,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餐廳里只剩下刀叉碰撞的細微聲響。陽光依舊明亮,卻再也照不進這片凝固的冰原。
一股寒意,從凌薇的腳底,無聲無息地爬滿了她的脊背。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
如同被按下了某種詭異而殘酷的快進鍵。先是劉胖子劉明遠。
他那個靠著他姐夫在城建局的關(guān)系才勉強維持、主營工程分包的小公司,
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nèi)遭遇滅頂之災。先是正在談的一個關(guān)鍵性市政管道項目,
合作方毫無征兆地單方面撕毀意向書,電話直接打不通。緊接著,
幾家長期合作的建材供應商突然集體斷供,理由含糊其辭。最致命的是,
稅務局稽查隊像從天而降似的,直接進駐了他的小破辦公室,
帶著一堆“接到實名舉報”的材料,把他近三年的賬本翻了個底朝天,
查出了大筆的偷漏稅和行賄證據(jù)。他那個在城建局的姐夫,
也在同一天被紀委帶走“協(xié)助調(diào)查”,自身難保。劉胖子徹底懵了,
前一天還在酒桌上吹噓馬上要簽大單,后一天就像條喪家之犬,公司被查封,賬戶被凍結(jié),
債主堵門,老婆在家里哭天搶地要離婚。他瘋狂地打電話找關(guān)系,
找那些平時稱兄道弟的朋友,得到的要么是忙音,要么是冰冷的推脫:“老劉啊,
這次……你惹到大人物了,自求多福吧。”然后是趙剛。
他的“威風”主要來自于他那個在本地道上有點小名氣的“大哥”。
結(jié)果就在劉胖子公司被查的同一天下午,他那位“大哥”及其幾個骨干手下,
在某個地下**被早就布控好的警察一鍋端了,罪名是開設**、組織黑社會性質(zhì)活動,
人贓并獲,鐵證如山。失去了靠山的趙剛,
他那家靠放點高利貸、收點保護費、順便搞點灰色擦邊球生意的小額貸款公司,
立刻成了眾矢之的。以前被他暴力催收、威脅恐嚇過的苦主們,像是約好了一樣,
紛紛拿著證據(jù)去報警、去法院起訴。他名下的幾輛用來撐門面的豪車,
當天就被法院貼了封條。他本人也因涉嫌多起尋釁滋事、非法拘禁被警方傳喚調(diào)查。
昔日的“剛哥”,一夜之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連家門都不敢出,
聽說躲在一個小旅館里,惶惶不可終日。最后是李哲。他算是三人里“體面”一點的,
在一家規(guī)模中等的科技公司做中層管理,有個看似安穩(wěn)的小家庭。他的崩塌來得最無聲,
也最徹底。一份關(guān)于他長期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供應商回扣、虛報項目經(jīng)費的詳盡證據(jù)鏈,
包括清晰的銀行流水、隱秘的錄音和偷拍的視頻,
精準地躺在了他公司大老板、集團審計總監(jiān)、以及他妻子郵箱的收件箱里。
幾乎是同時爆發(fā)的。公司高層震怒,直接通知保安將他“請”出辦公室,停職接受內(nèi)部調(diào)查,
并明確表示將移交司法機關(guān)。而他的妻子,那個一直以為丈夫是顧家好男人的女人,
看著那些不堪的證據(jù),當場崩潰,抱著孩子回了娘家,
只留下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放在客廳茶幾上。
李哲引以為傲的體面工作和看似幸福的家庭,在幾個小時內(nèi),灰飛煙滅。
這三場精準而迅猛的“意外”,如同三顆無聲的炸彈,在各自的小圈子里炸開,
激起一片恐慌的漣漪。
消息靈通的人隱約嗅到了風暴中心那股不同尋常的、帶著血腥味的鐵銹氣息。
他們私下里互相打探著,交換著恐懼的眼神,聲音壓得極低:“聽說了嗎?老劉完了,
老趙栽了,李哲也廢了……”“太邪門了!就前后腳的事!
”“肯定是惹上不該惹的人了……”“誰這么狠?一點活路都不給留?”“噓……別問了,
小心禍從口出。這手法……太干凈,太狠了。”風暴的中心,蕭氏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卻平靜得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天際線。蕭凜背對著門,
站在窗前,手里端著一杯威士忌,冰塊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輕輕碰撞。
他聽著身后特助秦朗低聲、簡潔地匯報著那三處的“最新進展”。
“劉明遠的公司已進入破產(chǎn)清算程序,個人債務纏身,被限制高消費,
其妻已正式提出離婚訴訟。趙剛涉嫌的多起案件已由警方立案偵查,
其名下財產(chǎn)基本被查封凍結(jié),其靠山團伙核心成員已被批捕,趙剛本人目前行蹤不明,
但已被網(wǎng)上追逃。李哲已被公司開除,因涉案金額較大,檢察院已介入,
其妻已委托律師正式起訴離婚?!鼻乩实穆曇艉翢o波瀾,像是在念一份普通的商業(yè)簡報。
蕭凜晃了晃酒杯,冰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望著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目光冰冷而遙遠,
如同俯瞰螻蟻的神祇?!靶雄櫜幻??”他淡淡地重復了一句,聲音聽不出喜怒。
秦朗立刻會意,頭垂得更低:“明白。會確保他出現(xiàn)在該出現(xiàn)的地方?!笔拕C沒再說話,
只是微微仰頭,喝了一口杯中冰涼的酒液。辛辣感從喉嚨一路燒下去,
卻澆不滅心底那團冰冷的、噬骨的火焰。這只是開始。
那些在視頻里起哄的、拍照的、推波助瀾的每一張臉,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報復,
從來不是點到即止。他要的是徹底碾碎,是萬劫不復。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動他蕭凜的東西——尤其是他的妻子——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第五章沉重的雕花木門在身后無聲合攏,隔絕了走廊里最后一絲光亮。
巨大的臥室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光線勉強勾勒出昂貴家具的輪廓,
空氣沉滯得如同凝固的鉛塊。凌薇蜷縮在寬大的絲絨沙發(fā)角落里,
像一只被遺棄在暴風雨中的雛鳥。
從同學會那晚開始累積的恐懼、不安、自責和目睹那三人慘烈下場的巨大沖擊,
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壓垮了她。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滾燙地滑過冰涼的臉頰,
砸在真皮沙發(fā)的扶手上,暈開深色的圓點。她瘦削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壓抑的嗚咽聲在過分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凄涼。她不敢開燈,
不敢去看鏡子里自己狼狽的樣子,更不敢去想蕭凜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睛。
書房里碎裂的煙灰缸,就像砸碎在他們婚姻上的第一道猙獰裂痕。而劉胖子他們的下場,
則是蕭凜用最冷酷、最血腥的方式,在她面前親手刻下的警告碑文。腳步聲。沉穩(wěn),冰冷,
帶著一種踏碎一切的沉重感,由遠及近,停在沙發(fā)前。濃重的陰影籠罩下來,
混合著雪松與冷冽煙草的氣息,帶著極強的壓迫感,瞬間填滿了凌薇周圍的每一寸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