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音第二天準(zhǔn)備開車去俞修遠(yuǎn)可能呆的地方，臨走時她只說讓林川好好照顧父親。
林川乖巧著點頭答應(yīng)，小心地問到，“晚音姐是要去找修遠(yuǎn)哥嗎？”
程晚音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程晚音的車剛開走，林川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
他甩掉拖鞋，光腳搭在大理石桌面上，沖著廚房喊：“王媽，給我倒杯冰美式！”
程父的輪椅吱呀一聲從書房轉(zhuǎn)出來：“阿川，該做復(fù)健了?！?/p>
林川翻了個白眼，慢吞吞走過去：“叔叔，晚音姐不是說您能走了嗎？”
“醫(yī)生說要鞏固。”程父皺眉看著他的臉，“先把藥拿來?！?/p>
廚房里飄著中藥苦澀的味道。
林川捏著鼻子把藥碗端出來，程父剛喝一口就吐在地上：“這么燙！俞修遠(yuǎn)從來不會——”
“我又不是俞修遠(yuǎn)！”林川把碗重重一放。
剛剛程父吐出來的褐色藥汁濺在真絲睡衣上。他尖叫一聲：“我新買的衣服！”
程父盯著地上那灘藥漬。以前俞修遠(yuǎn)會立刻跪下來擦干凈，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總能把藥晾到剛好入口的溫度，還會備好蜜餞。
“叔叔，發(fā)什么呆？”林川抽出紙巾胡亂擦了擦，“走吧，不是要做復(fù)??？”
康復(fù)室里，程父扶著雙杠艱難挪步。
林川坐在旁邊玩手機(jī)，頭也不抬地說：“叔叔加油哦?！?/p>
“過來扶著我！”程父氣喘吁吁地呵斥。
林川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過去。
程父的手剛搭上他肩膀，他就夸張地叫起來：“您弄疼我了！”
“嬌氣！”程父甩開他，“俞修遠(yuǎn)——”
“又是俞修遠(yuǎn)！”林川突然提高嗓門，“他那么好您怎么不留住他？”
程父被噎住了。???????
他看著眼前林川不耐煩的樣子，突然想起俞修遠(yuǎn)。
那孩子總是安安靜靜的，任他怎么發(fā)泄都沒有絲毫怨言。
“去頂樓露臺?！背谈笓u了搖頭，那個男人壓根配不上他們家，小川可能只是不適應(yīng)。
他頓了一下又說，“醫(yī)生說要練上下樓梯?！?/p>
林川瞪大眼睛：“十層樓！”
“當(dāng)初不是你說要照顧我？”程父臉上的笑垮了下來，“晚音可是聽見了?！?/p>
林川不耐煩的應(yīng)了一聲，程父的心里泛起嘀咕，今天小川這孩子是怎么了？
林川扶著程父一步步往下走，汗水把他的劉海黏在額頭上。
走到七樓拐角時，程父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栽去。
林川下意識伸手，卻在碰到程父后背時突然改變了動作。
他狠狠推了一把。
“啊——！”
程父滾下樓梯，最后一級臺階上，他艱難地抬頭：“小川，你為什么推我？”
“老東西，你真以為我想伺候你？”林川慢悠悠走下來，“現(xiàn)在俞修遠(yuǎn)走了，晚音姐身邊只需要一個男人?！?/p>
程父的眼睛瞪大，似是不相信那個一向溫柔懂事的阿川會對自己下此狠手。
他看見林川掏出手機(jī)，在自己逐漸模糊的視線里擠出兩滴眼淚：“晚音姐！叔叔摔下樓了！都怪我沒扶住?！?/p>
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程父最后看到的，是林川藏在陰影里得逞的微笑。
他的眼睛慢慢無神，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俞修遠(yuǎn)蹲在病床邊，輕聲問：“爸，要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