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那天，陳燼把我養(yǎng)了五年的貓扔了。因為他新交的女朋友說，
貓會抓傷她那雙彈鋼琴的手。我發(fā)瘋一樣找遍了整個小區(qū)，回家時，
他正摟著那個女孩溫聲細語地哄著?！安痪褪侵恍笊屹r你一只品種貓不就行了？
非要鬧得這么難看？”“婷婷的手多金貴，萬一留疤怎么辦？你能不能懂點事？”那只貓，
是我車禍去世的妹妹拼了命救回來的，是她留給我最后的念想。01“布丁呢？我的布丁呢？
”“蘇念，你能不能別發(fā)瘋了？為了一只畜生，你非要鬧得這么難看？”“它不是畜生！
它叫布??！”我沖著陳燼嘶吼，嗓子因為喊了幾個小時已經(jīng)啞了。眼淚模糊了視線，
看不清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厭煩。今天是我的生日。陳燼把我養(yǎng)了五年的貓，布丁，給扔了。
就因為他新交的女朋友白婷婷來家里做客，說了一句害怕被貓抓傷她彈鋼琴的寶貝金手。
我找遍了整個小區(qū)，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垃圾桶。聲嘶力竭地喊著“布丁”，
回應(yīng)我的只有深夜的冷風。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回到家，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刺眼的畫面。
陳燼將白婷婷攬在懷中，低頭溫聲哄著。白婷婷眼眶紅紅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聽到我的質(zhì)問，陳燼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疤K念，我說了，不就是一只貓，
我賠你一只品種好的一模一樣的，要多少錢都行?！彼恼Z氣滿是不耐煩，
每個字都扎進我的心。他摟著懷里的女孩，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
“婷婷的手有多金貴，她下個月還有一場價值三千萬的鋼琴演奏會，
萬一被你的貓抓傷留了疤怎么辦？你能不能懂點事？”懂事？我的大腦嗡的一聲。那只貓，
是我車禍去世的妹妹拼了命從車輪下救回來的。是她留給我最后的念想。妹妹喜歡吃布丁。
所以那只貓，也叫布丁。這些，陳燼全都知道。我渾身發(fā)抖，不是因為冷，而是憤怒和絕望。
我指著白婷婷，聲音發(fā)抖：“她一句話，你就把布丁扔了？陳燼，你把它扔哪了？
”白婷婷往陳燼懷里縮了縮，泫然欲泣。“蘇念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只是有點害怕。阿燼也是為了我好?！薄澳汩]嘴！”我?guī)缀跏羌饨谐雎暎?/p>
“我沒問你！”“蘇念！”陳燼猛地提高音量，眼中滿是警告和失望?！澳銓︽面煤鹗裁?？
她膽子小，你嚇到她了！趕緊給她道歉！”道歉？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八年的男人，
覺得無比陌生。那個會在我生理期給我煮紅糖水，會在我生病時寸步不離，
會把我的家人當成自己家人的陳燼，好像在某個瞬間，被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徹底取代了。
我的心冷了下去，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瓣悹a，”我慢慢地問，用盡全身力氣，
“你把我的布丁，扔到哪里去了？”他終于被我問得不耐煩，隨手一指窗外。
“就樓下那個垃圾中轉(zhuǎn)站，你自己去找吧。找到了就趕緊回來，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說完，
他不再看我，擁著白婷婷上樓，嘴里還哄著：“別怕，我?guī)闳タ头啃菹ⅲ?/p>
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蔽业募?？我站在空曠的客廳里，像個笑話。窗外的雨下了起來，
雨點砸在玻璃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垃圾中轉(zhuǎn)站……我不敢想象，我的布丁，
現(xiàn)在正在那個冰冷骯臟的地方，淋著大雨，害怕地發(fā)抖。那是妹妹留給我最后的溫暖了。
我不能失去它。我瘋了一樣沖出家門，沖進瓢潑大雨里。02雨水瞬間濕透了我的衣服，
冰冷的液體順著發(fā)梢滴落，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布丁。
垃圾中轉(zhuǎn)站里堆滿了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袋，我顧不上臟，徒手一個個地翻找。
“布丁……布丁，你在哪兒啊……別怕，
姐姐來帶你回家了……”我的聲音被巨大的雨聲吞沒，回應(yīng)我的只有無邊的黑暗和寒冷。
胃開始作痛，老毛病又犯了?？晌也荒芡?。妹妹去世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雨夜。
她開著車去給我買我最愛吃的蛋糕，為我慶?？忌洗髮W。為了避讓一只突然沖出馬路的小貓，
她的車失控撞上了護欄。醫(yī)護人員趕到時，她懷里死死地護著那只瑟瑟發(fā)抖的小貓，
自己卻因為失血過多，沒能搶救回來。她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是：“姐，對不起……蛋糕，
臟了……這只小貓，你幫我……養(yǎng)著它，好不好？”那只小貓，就是布丁。
它是我妹妹用命換來的，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我怎么能把它弄丟？“布??！”我哭喊著，手被垃圾袋里的玻璃碎片劃破了，
鮮血混著雨水和污泥，可我感覺不到疼痛。不知道過了多久，胃部的絞痛越來越劇烈，
我眼前一黑，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冰冷的雨水里。失去意識前，我看到了妹妹的臉。
她站在不遠處，對我溫柔地笑著，輕聲喚我：“姐……”對不起，布丁，我沒用，
把你弄丟了。03再次醒來，是在醫(y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我皺起了眉，我掙扎著坐起來，
一個年輕的護士連忙按住我?！澳阈蚜耍磕阄赋鲅由细邿?，差點就休克了，
總算搶救過來了。”“你男朋友送你來的，已經(jīng)幫你辦好住院手續(xù)了?！蹦信笥?？陳燼？
希望在我心底燃起。他還是關(guān)心我的，對不對？他只是一時被白婷婷蒙蔽了。
我抓住護士的手，急切地問：“他……他在哪兒？”護士指了指門外：“他在外面打電話呢，
你別急，好好休息?！蔽蚁崎_被子就要下床，護士攔不住我，只好扶著我。剛走到病房門口，
就聽到了陳燼的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緊張和焦急?！版面茫銊e怕，我馬上過來！什么？
手腕扭傷了？嚴重嗎？有沒有傷到骨頭？你別動，我馬上就到！”我的腳釘在了原地，
渾身的血液凍住。他不是在為我奔走，而是在為另一個女人焦急。我扶著門框，
看到陳燼掛了電話，行色匆匆地離開。他甚至沒有回頭看我的病房?！瓣悹a！
”我用盡全力喊出了他的名字。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到我，
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怎么下床了？醫(yī)生不是讓你好好躺著嗎？”他的語氣里沒有關(guān)心，
只有責備。我看著他，嘴唇顫抖：“你要去哪？”“婷婷從樓梯上摔下來，把手腕扭了，
我得過去看看?！彼硭斎坏卣f道，“你這里有護士，我晚點再回來看你。
”“她也在這家醫(yī)院？”“嗯，就在隔壁的VIP病房?！备舯诓》俊嗝粗S刺。
我發(fā)著高燒胃出血躺在普通病房，而他的心肝寶貝只是扭傷了手腕，就住進了VIP病房，
還要他立刻飛奔過去照顧。我的心被攥緊，疼得無法呼吸?！瓣悹a，”我看著他，
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我胃出血，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他臉上的不耐煩更重了。
“醫(yī)生不是說已經(jīng)搶救過來了嗎？蘇念，你能不能別這么無理取鬧？婷婷她一個人在這里，
膽子又小，我能不去嗎？”他說完，不再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我看著他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順著門框滑坐在地上。護士驚呼，
想扶我起來，卻被我推開了。我把臉埋在膝蓋里，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不知哭了多久，
一雙白色高跟鞋停在我面前。我抬起頭，看到了白婷婷化著精致妝容的臉。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帶著得意的笑：“蘇念姐，你怎么坐地上了？阿燼要是看到，
又要心疼了?！彼室獍选靶奶邸眱蓚€字咬得很重。我沒力氣跟她爭吵，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她蹲下身，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哦，我忘了，他現(xiàn)在心疼的是我。
”“我的手腕好痛啊，醫(yī)生說可能會影響以后彈鋼琴呢。阿燼為了我，
把整個醫(yī)院最好的骨科專家都請來了，前前后后跑了不下二十趟呢。”她的每句話，
都狠狠扎在我的心上。“對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故作驚訝地捂住嘴，“那只小畜生，
你找到了嗎？”“阿燼說，為了讓我消氣，他特意把它扔到了最遠最臟的那個垃圾站呢。
”“那種地方，就算沒被垃圾車收走，估計也早被野狗咬死了吧？真是可憐。”“你給我滾！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吼道。“嘖嘖，真可憐?！卑祖面谜酒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
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蘇念，別掙扎了，你斗不過我的。阿燼現(xiàn)在愛的人是我，
你不過是個被他厭棄的過去式?！薄芭?，對了，他剛剛還跟我求婚了，就在我的病房里，
用你給他買的那枚戒指?！蔽业拇竽X空白。那枚戒指，是我攢了一年工資，
在他生日時送給他的。他說，這是他收到過最好的禮物?，F(xiàn)在，他用我送的禮物，
向另一個女人求婚。我看著白婷婷勝利者的姿態(tài)，心已經(jīng)麻木，只剩下冰冷和沉寂。
04我在醫(yī)院躺了三天，陳燼沒出現(xiàn)過。醫(yī)藥費是他交的，但他也僅限于此了。出院那天，
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拔梗垎柺翘K念女士嗎？我們這里是‘愈寵’動物醫(yī)院，
有人送來一只受傷的貓，它脖子上的銘牌有您的電話?！蔽业男拿偷靥鴦樱粑?。“貓？
那只貓……它長什么樣？”我的聲音發(fā)抖?！笆且恢缓芷恋拈侔紫嚅g的小貓，
只是……它傷得很重，左后腿骨折，身上還有多處撕咬傷，我們正在緊急為它處理傷口。
”是布丁！一定是我的布丁！“我馬上過來！”我掛了電話，瘋了一樣沖出醫(yī)院，
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地址。十五分鐘后，我沖進了那家動物醫(yī)院。一個穿著白大褂，
身形清瘦的男人接待了我。他看起來很年輕，眉眼干凈，只是眼神里帶著疲憊和憂郁。
“你就是蘇念女士？”他開口，聲音很溫和，“貓在手術(shù)室，情況不太好，除了外傷，
它還有嚴重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和脫水。手術(shù)費用大概需要……五萬?！蔽迦f。
這個數(shù)字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給陳燼買那枚戒指了。
男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他沉默了一下，說：“你先別急，費用的事可以想辦法。
你要不要先看看它？”我用力點頭，跟著他走到手術(shù)室門口。隔著巨大的玻璃窗，
我看到了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布丁。它小小的身體被剃了毛，身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那條骨折的腿不自然地扭曲著，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我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這就是我的布丁，我妹妹用命換來的布丁。它受了這么重的傷，該有多疼啊?！搬t(yī)生，
”我抓住男人的手臂，“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它！多少錢都可以，我來想辦法！求求你了！
”男人看著我，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復(fù)雜的憐憫。他輕輕拍了我的手背：“我叫陸宴，
是這里的主治醫(yī)生。你放心，我會盡力的。”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陳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蘇念，你出院了怎么不回家？跑哪兒去了？
”他的語氣依舊不耐煩?！瓣悹a，”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一些，“布丁找到了，
它……它受傷了，在醫(yī)院。”電話那頭沉默幾秒，爆發(fā)出怒火?！澳氵€有完沒完了？
為了一只貓，你鬧到醫(yī)院去了？哪家醫(yī)院？花了多少錢？”“愈寵動物醫(yī)院，
手術(shù)費……要五萬?！薄拔迦f？！”陳燼的聲音拔高，充滿嘲諷?！疤K念，你是不是瘋了？
花五萬去救一只畜生？你腦子被門夾了？”“我告訴你，這筆錢我一分都不會出！
你馬上給我滾回來！”“它不是畜生！”我終于忍不住，對著電話吼了回去，“陳燼，
我再說最后一遍，它是布??！”“我管它叫什么！”陳燼的聲音冷得沒有人類的感情，
“我給你半個小時，立刻從那家破醫(yī)院滾回來！不然，你就永遠別回來了！
”電話被狠狠掛斷。我握著手機，渾身冰冷。陸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擦干眼淚，對他說：“陸醫(yī)生，手術(shù)……馬上開始吧。錢，
我會想辦法湊齊的。”陸宴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了手術(shù)室。我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不到二十分鐘，醫(yī)院的門被推開。陳燼沖了進來，走到我面前，
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要將我的骨頭捏碎。“蘇念，你長本事了是吧？
我的話你都敢不聽了？”他雙眼赤紅?！胺攀郑 蔽覓暝?，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跟我回去！”他拖著我就要往外走?！拔也蛔?！布丁還在手術(shù)！”我死死地扒住長椅。
“一只畜生而已，死了就死了！值得你花五萬塊？”他怒吼著，
周圍的人都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看著他猙獰的面孔，心像是被撕開，鮮血淋漓。
我忽然笑了，笑出了眼淚。“陳燼，”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清晰地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妹妹當初為了救它而死，特別不值得？”他愣住了，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我逼視著他，聲音鋒利?！澳闶遣皇怯X得，她就是個傻子？
為了一個畜生，連命都不要了？”“你是不是覺得，她死得特別可笑，特別活該？
”“我……我沒這么說！”陳燼的眼神有些閃躲，臉色變得很難看?！澳憔褪沁@么想的！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在你心里，我妹妹的命，就跟這只貓一樣，
一文不值！”“你巴不得我們都死了，才不會給你添麻煩，對不對？”“陳燼，
原來你這么盼著我死！”我的話狠狠砸在他心上。他臉色發(fā)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我，
在說出那句話之后，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碎了。05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滅了。
陸宴推門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笆中g(shù)很成功，腿保住了。
但接下來一個月的恢復(fù)期很關(guān)鍵?！蔽覒抑男慕K于放下了一半，連連向他道謝。
陳燼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陸宴看了他一眼，
然后對我說：“住院費和后續(xù)的治療費，總共大概還需要八萬。你可以先交一部分押金。
”八萬。我身上連八百都拿不出來。我下意識地看向陳燼，那是我愛了八年，
幾乎已經(jīng)成為我本能的依賴。可我只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冷漠?！翱次腋墒裁?？
”他冷笑，“我說了，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蘇念，你要為你的愚蠢行為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