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煙盒紙往趙叔家走，鞋底的石子硌得腳生疼。
那串賬號像團火，在我手心里燒著，燙得人發(fā)慌。
趙叔家在老小區(qū)一樓，防盜門總敞著條縫，能看見他坐在藤椅上擦老槍。
他退休前是刑警，破過不少大案，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提前退了。
“趙叔?！?我推開門，聲音有點抖。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我臉上掃了一圈：“出事了？”
我把煙盒紙遞過去，他戴上老花鏡，剛看了一眼，手里的擦槍布 “啪” 地掉在地上。
“你在哪弄來的這個？” 他的聲音突然變了調(diào)，臉色比紙還白。
“葉楠留下的?！?我盯著他，“這賬號有問題？”
趙叔往門外看了看，把門關(guān)嚴，才壓低聲音：“三年前，有個警官查這個賬戶，查到一半，開車墜崖了，說是意外。”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這賬戶背后的人，” 他頓了頓，喉結(jié)動了動，“管著市里的地下**、高利貸，陳昊在他眼里，就是副白手套?！?/p>
他撿起擦槍布，手卻在抖：“這張網(wǎng)，覆蓋了半個城的權(quán)力層。你一個小姑娘，碰不得?！?/p>
地下**…… 高利貸……
我突然想起葉楠媽就是被高利貸逼死的，葉楠說過，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手心的冷汗把煙盒紙洇得發(fā)皺。
“趙叔，” 我攥緊那張紙，突然問，“葉楠的案子，是不是也和這張網(wǎng)有關(guān)？”
趙叔沒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猛灌了一口。
茶沫子沾在他花白的胡子上，像層霜。
過了很久，他輕輕點了點頭。
那一刻，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擂鼓似的。
原來葉楠不是簡單的遇害。
她是撞進了這張網(wǎng)，被活活吞噬了。
我猛地站起來，把煙盒紙折成小方塊，塞進鞋底的暗格里。
那里有塊凸起的骨頭，硌得賬號印在肉上，疼得格外清醒。
“您別說了?！?我往門口走，趙叔想攔我，被我躲開了。
“丫頭！” 他在背后喊，聲音發(fā)顫，“你斗不過他們的！會死人的！”
我停在門口，沒回頭。
“趙叔，”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股豁出去的狠勁，“網(wǎng)再大，也得有破洞?！?/p>
“總得有人敢伸手，把那洞撕大了。”
推開房門時，夕陽正往樓縫里鉆，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
鞋底的賬號硌著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可我知道，這條路必須走下去。
不為別的，就為葉楠最后那通電話里的哭腔。
就為那些被這張網(wǎng)困住，連求救都發(fā)不出聲音的人。
剛走出單元樓，就看見趙叔家的窗簾被人從里面拉開一條縫，一道陌生的目光飛快掃過我后背，隨即又隱進了昏暗的屋里，像剛才趙叔灌茶時，杯底沉下的那片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