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網絡主播。當我戴著旺仔頭套直播唱歌時,卻被全網質疑假唱、圈錢。
熱搜是#旺仔大喬滾出直播界#。彈幕不停滾動著【騙子】、【AI換聲】的字樣。
不堪受辱的我,決定三天后在可容納數萬人的北京工人體育場開演唱會,
我要站在聚光燈下清唱高音,打臉所有人。最后。
跟小黑子們說:【你、給、我、刷、過、幾、個、子兒~~~還、想、讓、我、摘、面、具?
】1熱搜第一。#旺仔大喬假唱狗滾出直播界!#就這樣血淋淋地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電腦屏幕中,我頂著傻氣的旺仔頭套,彈幕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在我心里反復切割。
【AI狗死全家】【騙子!摘頭套】【聲卡戰(zhàn)士爆炸吧】【不敢露臉的丑八怪】夠了,
真的夠了。我看著無時無刻都在詆毀的彈幕,心態(tài)有些失衡。
終于在這一刻我決定不再委屈自己。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強壓著怒意:“假的?那行,
既然你們都認為是假的那我就跟你們玩點真的。”說完我就把鼠標移到了關閉打賞的按鈕上。
點擊,確定。漫天禮物在這一刻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惡毒的詛咒還在屏幕上來回滾動。
“三天”我對著攝像伸出三個手指:“三天后,晚上八點,工體,我開麥,有膽就來。
”彈幕停了一瞬,然后變得更加瘋狂。【工體???吹牛X不打草稿?!俊鹃_麥?
放原聲對口型的廢物!】【集資買熱搜?臉呢?】【坐等小丑原地自保。
】......字幕還在不停地滾動,滾動的內容也越來越極端。我反而沒有那么生氣了。
既然決定自證,那他們的情緒就與我無關了,
我嗤笑一聲當著他們的面直接點擊關閉直播的按鈕。霎時間屏幕變暗了。
我也一把扯下頭套扔在桌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這時候冷汗都已經滑進眼角了,
輕微的刺痛感讓我我胡亂抹了一把。指尖抖個不停。我剛剛說了什么?三天?工體?開麥?
我他媽真是瘋了。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剛才擲地有聲的宣戰(zhàn),突然讓我有些發(fā)懵。
緩了很久才緩過來。2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我來說每一秒都是煎熬。
如今熱搜榜成了我的專屬行刑臺。
#工體笑話#、#AI小喬在線乞討#、#坐等小丑翻車#......隨便點開一個,
都是群嘲和謾罵。有人說我自不量力,有人說我可笑至極,有人說我為了圈錢什么都敢說。
就好像詆毀我成了一個潮流。只要有人替我說話,在他們眼里就是十惡不赦,
我真正的粉絲們在這場狂歡中上連父母都保不住。最可恨的還是那群營銷號,
像極了聞到腐肉的鬣狗。為了點流量什么都做得出來。
翻出我?guī)啄昵澳硞€小直播間里一次普通的走音。慢放、消音、配上聳人聽聞的文字反復鞭尸。
論壇熱帖蓋起千層樓:《起底旺仔大喬:聲卡戰(zhàn)士到工體詐騙犯的墮落之路!》。
評論區(qū)滿是污言穢語?!掘_子】、【圈錢狗】的標簽被復制粘貼,
滾雪球般匯成淹沒我的泥潭。3為了能夠有個更好的狀態(tài)。我把手機調了靜音。
可是還有人不打算放過我,屏幕不時亮起,一條條短信轟炸得我無法正常使用手機。
點開一看。全是【騙子全家暴斃!】、【假唱狗怎么不去死?】諸如此類的信息。
微信里那個沉寂多年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群也活了。三姑六婆的頭像在屏幕上跳動,
每條消息都裹著長輩特有的 關懷。卻比彈幕的刀子更扎心?!拘蹋惆謰屚形覇柲?,
是不是被人騙去搞傳銷了?】 二姨的語音帶著電流雜音:【工體開演唱會?
那地方是你能去的?趕緊找個正經班上班吧。
】隨之而來的是來自大伯的長文:【我們老陳家丟不起這人!你媽這幾天以淚洗面,
說早知道不讓你學什么唱歌。趕緊刪了那些話,跟大家認個錯,別再折騰了。”】【小喬,
網上說的是真的?】【丟死人了!】【趕緊認錯!】我盯著屏幕指尖泛白,
喉嚨像堵著團濕棉花。三年前我跟家里吵翻,
摔門而出時說過 “總有一天讓你們聽見我的聲音”?,F(xiàn)在卻成了他們口中的 丟人現(xiàn)眼。
我把手機屏幕朝下狠狠扣在桌上,世界總算是清靜了零點一秒。
排練室的隔音門被我重重關上,勉強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再來!】伴奏響起。我張嘴,
試圖發(fā)出第一個高音。聲音卡死在喉嚨,劇烈的嗆咳在喉間爆發(fā),眼前陣陣發(fā)黑,
生理性的淚水糊了一臉。【咳!咳咳... 嘔...】這時。
一只布滿皺紋的手端著杯溫水遞到我面前。是周叔。這次孤注一擲演唱會的制作人,
也是唯一沒被輿論嚇跑,還肯押上全部身家陪我瘋的老家伙。我抬起頭,
看見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異常的平靜?!狙绢^,】 他聲音低沉,
像老舊的砂輪碾過生銹的鐵板,【嗓子...撐不住了?】我接過水,小口啜飲。
每次吞咽都像是刀片劃過喉嚨。完了,徹底完了,不到四十小時,嗓子就拉閘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4第三天中午。
排練間隙,門鈴響了。一下接一下砸在門板上,不是快遞員習慣的輕叩節(jié)奏。
我渾身汗毛倒豎,腳尖踮著地板挪到門邊,額頭抵著冰涼的門板,湊近貓眼看去。
樓道空蕩蕩的,聲控燈不知何時滅了。只有那個臟兮兮的牛皮紙袋孤零零躺在門口地墊上,
邊緣卷著灰黑的污漬。我猶豫了幾秒。我猛地拉開門一把將袋子拽進懷里,
后背死死抵住門板,聽到咔嗒一聲反鎖才敢低頭拆開那粗糙的紙袋。里面沒有炸彈,
只有幾張輕飄飄的打印紙。第一張:是我。車禍前的我。大學校園的林蔭道上,
穿著簡單的白裙子,抱著書。旁邊用猩紅的馬克筆潦草地寫著【騙子!以前就長這樣?
裝什么神秘】第二張:還是我。整張臉都被P得亂七八糟,臉都腫得像發(fā)面饅頭。
上面的字跡更用力【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丑八怪!嚇死人了!難怪戴頭套!
】第三張:依舊是我。除了我之外還多了一張黑白的遺照框架,我的臉被硬生生嵌在中間。
下面一行血淋淋的大字?!炯俪?!工體就是你的墳場!
】......就在我專心工體的時候。熱搜榜上關于我的一個全新標題又被掛在最上方。
帶著我真實姓名和照片。# 起底旺仔大喬林曉喬 #點開。是我大學時的演出截圖,
幾張被刻意截取的生活照,角度刁鉆得顯露出最狼狽的模樣。
還有一張我在醫(yī)院走廊、臉頰裹著厚厚紗布的照片。配文極盡惡毒【神秘歌姬真容曝光!
車禍毀容不敢見人?靠頭套假唱圈錢!工體自證?年度笑話預定!速來圍觀!
】評論區(qū)更糞坑的狂歡,污言穢語像潮水般涌來?!九P槽!原來是個毀容怪,
心理這么陰暗怪不得戴頭套,變態(tài)吧?!俊鹃L這樣還敢出來嚇人?趕緊滾回你的老鼠洞去!
】【我看那車禍就是報應!假唱騙錢,活該有這下場!】【工體門票已經買好,
就等看你摘頭套嚇死人了哈哈,前排兜售瓜子汽水!】無處可逃了。
此刻的我像是被扒光了衣服釘死在熱搜一欄,任人圍觀、指點、唾罵,連呼吸都覺得窒息。
5當晚。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租住的老舊小區(qū)樓下。
幾個黑影就從堆著雜物的暗處晃了出來,手機攝像頭的補光燈突然亮起,直直地戳向我的臉,
刺得人睜不開眼。【喲!這不是網上那個‘旺仔大喬’嘛?林小喬?
】一個染著刺眼黃毛的青年斜倚在墻根,牛仔褲膝蓋處破了個大洞。堵在我面前時,
語氣輕佻得像在逗弄籠里的兔子?!緡K,真人比網上 P 的還寒磣點兒???
】 他故意往前湊了半尺,一股劣質煙草的味道噴在我臉上。【喂,假唱狗,
】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還亮著我那張被 P 丑的照片,
嬉皮笑臉地幫腔【工體那破地兒門票賣不出去吧?要不要哥幾個發(fā)發(fā)善心,給你捧個臭場啊?
】他說話時唾沫星子橫飛,手指幾乎要戳到我鼻尖,指甲縫里還嵌著黑泥。
【摘了帽子給爺們兒瞧瞧唄?】黃毛突然伸手。作勢要掀我衛(wèi)衣的兜帽【讓大伙兒開開眼,
看看你那臉到底爛成啥德性了?滿足下好奇心嘛!】他的指尖擦過帽檐,帶著赤裸裸的侮辱。
【滾開!】我猛地后退。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的鐵片,尾音還在發(fā)抖。【喲呵。還挺橫?
】【裝什么清高?網上戴個頭套裝神弄鬼圈錢的時候怎么不叫老子滾?
】他猛地推在我肩膀上,力道大得讓我骨頭都發(fā)麻。我猝不及防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慌亂中扶住墻壁才穩(wěn)住。旁邊樓道口有鄰居探出頭來,窗簾被拉開一條縫,又飛快合上。
幾雙眼睛在暗處指指點點,卻沒人肯上前一步?!灸銈冊衮}擾我報警了!】我強撐著站直,
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機,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連自己都覺得這句威脅軟弱得可笑?!緢缶??
】胖子嗤笑一聲?!揪旃艿弥慵俪_錢?趕緊滾出直播界吧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