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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景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過兩秒,沒有憐憫,沒有波瀾,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他端起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收回了視線。
他分明已經(jīng)認出了季書蕓,態(tài)度卻相當無所謂。
仿佛臺上的是一件隨處可見的垃圾。
就在這時,依偎在他懷里的白薇薇微微側(cè)過臉,對著臺上的季書蕓,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用口型無聲地說:
懲、罰。
那兩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進季書蕓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她猛地閉上眼,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十年青梅竹馬,十年掏心掏肺,終究抵不過一個后來者的枕邊風。
她曾以為車禍后的他只是陰沉易怒,卻沒料到他的心早已變得如此狠戾。
她以為的殘存溫情,不過是一廂情愿的幻覺。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從腳底瞬間淹沒到頭頂。
“兩百萬!”
“三百萬!”
大概是看她落了淚,臺下的觀眾更加興奮,競價聲陡然拔高。
“五百萬!”一個留著油頭的男人舉起牌,眼神黏在她身上
“八百萬!”另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少爺嗤笑一聲,“張少也太摳了,我出八百萬!”
價格一路飆升,很快破了千萬。
只覺得一切都荒誕的不得了,季書蕓站在臺上,渾身的傷口被冷汗浸得發(fā)疼。
她又去看曲景言,可這次,他干脆直接避開了她的視線。
“等等!”
突然有人高聲喊停,是那個出價八百萬的花襯衫少爺:“光看可不行,萬一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呢?得驗驗貨!”
這話一出,臺下頓時響起一片哄笑,不少人跟著起哄:“對!驗驗貨!”
拍賣師臉上堆著諂媚的笑,看向臺下的目光帶著請示的意味。
季書蕓看見曲景言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隨即微微頷首。
就是這個細微的動作,徹底擊碎了她最后一絲僥幸。
“好!既然各位老板有要求,那咱們就驗驗!”
拍賣師搓著手走到她面前,不顧她拼命的搖頭和嗚咽,粗暴地扯掉了季書蕓身上僅有的衣物。
冰涼的空氣瞬間包裹住她的身體,而臺下的目光則像無數(shù)根針,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
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拿出手機拍照,目光所及,處處都是污穢的目光和笑聲。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不知道曲景言是否也是這群污穢的其中一員。
除了逃避,她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呢?
季書蕓死死咬著唇,直到血腥味灌滿口腔,屈辱得恨不得立刻從這臺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光看不夠啊,”花襯衫少爺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解著袖口,“好歹也得上手摸摸,才知道這貨值不值錢。”
他說著,就往臺上走。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季書蕓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千五百萬?!?/p>
是曲景言。他放下酒杯,拿起麥克風,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花襯衫少爺愣了一下,隨即嗤笑:“曲少這是要跟我搶?我出一千六百萬!”
“兩千五百萬?!?/p>
曲景言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臺下瞬間安靜下來。
誰都知道,這已經(jīng)不是競價,而是宣告所有權(quán)。
花襯衫少爺?shù)哪樕嘁魂嚢滓魂?,最終悻悻地坐了回去。
曲景言拿起麥克風,目光再次投向臺上,那眼神像在看一只馴服失敗的寵物:“季書蕓,懲罰過了,現(xiàn)在......學乖了嗎?”
季書蕓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沒有淚,只有蝕骨的恨意。
她死死地盯著他,仿佛要將這張臉刻進骨子里。
在沖突發(fā)生之前,拍賣師連忙舉起錘子:“兩千五百萬一次!兩千五百萬兩次......”
“等等?!?/p>
拍賣會又一次被打斷,而這一次打斷的人是......
眾人循聲望去,隨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來的人居然是溫瑜!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俊朗的臉上覆著一層寒霜,神色冷峻,完全看不出來平時玩世不恭的模樣。
他的視線越過了臺下的所有人,直直地盯著臺上的季書蕓,嘴唇動了動,卻什么話也沒有說。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此時的心情絕對和愉快沒關系。
他向季書蕓一步步走進來,上臺前,發(fā)出一聲冷笑。
“你們要這么玩,是嗎?”
“我就陪你們玩?!?/p>
“我要為季書蕓點天燈!”
溫瑜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會場。
他看向季書蕓身上的傷痕,眼里沒有同情,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怒意和心疼。
他脫下自己的風衣,蓋在季書蕓身上,對她露出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安撫的笑容。
“別怕,我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