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電梯故障,我摔進新上任總裁懷里。
抬頭瞬間呼吸停滯——竟是十年前不告而別的初戀沈聿白。會議室里他冷眼裁掉整個部門,
鋼筆尖點在我名字上:“林小姐留下?!北娙送松⒑笏平?,鉛筆在指尖輕轉(zhuǎn):“十年了,
我的滿分模特?!碑斈昝佬g課上,他是唯一讓我脫掉校服外套的人。
如今他彎腰拾起我掉落的鉛筆,古龍水氣息纏繞耳畔:“再讓我為你畫一幅畫吧。
”重逢中央空調(diào)的冷氣裹挾著一股干燥的、金屬管道特有的氣味,頑固地盤踞在寫字樓頂層。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疲憊,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格子間上方。林晚蜷在工位里,
像一枚被遺忘的螺絲釘,骨頭縫里都滲著酸澀的疼。電腦屏幕幽幽地亮著,
映著她眼底熬出來的紅血絲,像蛛網(wǎng)一樣脆弱。“第七版了……” 她喃喃自語,
指尖在冰冷的鼠標上滑動,修改著那份似乎永遠無法讓客戶滿意的策劃案。窗外,
城市的霓虹不知疲倦地流淌,匯成一條條冰冷的光河,映不進她此刻空洞的眼眸。
她只是機械地拖動鼠標,仿佛在泥沼里跋涉,每一次點擊都耗盡了力氣。終于,
屏幕右下角的數(shù)字跳到了23:05。她猛地呼出一口濁氣,像是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枷鎖。
關機,
亂的設計稿和一支用了很久、木質(zhì)筆桿磨得溫潤的HB鉛筆——那是她學生時代養(yǎng)成的習慣,
總覺得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比鍵盤的敲擊更能帶來奇異的安心感。
她把鉛筆塞進背包側袋,拎起包,肩膀垮塌下來,腳步虛浮地走向電梯間。
走廊空曠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的回聲。電梯門在眼前無聲滑開,里面空無一人,
鏡子般的四壁映出她蒼白憔悴的臉。她走進去,按下B1的按鈕,金屬門緩緩合攏,
將外面那片死寂的辦公區(qū)隔絕開來。突然,毫無征兆地,整個轎廂劇烈地一震!
頭頂?shù)臒艄狻芭尽钡叵?,瞬間被濃稠的黑暗吞噬。林晚的心臟驟然縮緊,尖叫卡在喉嚨里,
巨大的失重感攫住了她,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狠狠栽去!
沒有預想中冰冷堅硬的地板撞擊。迎接她的,是一個溫熱的、帶著強大支撐力的懷抱。
混亂中,她的額頭撞上對方硬挺的西裝面料,臉頰蹭過一絲冰涼昂貴的金屬袖扣。
一股極其淡雅、卻極具侵略性的雪松混合著某種冷冽皮革的氣息,強勢地鉆入她的鼻腔。
電梯猛地一頓,停了下來。應急燈慘白的光線驟然亮起,刺得林晚眼前一片模糊。驚魂未定,
她下意識地撐住對方堅實的胸膛,借力想要站穩(wěn)。指尖下,是昂貴西裝面料特有的挺括質(zhì)感。
“抱歉……” 她慌亂地抬起頭,聲音因驚嚇而微微發(fā)顫。目光撞進一雙深潭般的眼眸里。
時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粗暴地按下了暫停鍵。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那張臉部的輪廓,
從凌厲的下頜線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那對此刻正微微瞇起、深不見底的眼睛……每一個弧度,
每一處陰影,都如同烙印一般,瞬間撕開了她記憶深處塵封十年的閘門。沈聿白。
這個名字像一顆燒紅的子彈,帶著灼人的熱度和毀滅性的沖擊力,瞬間貫穿了她的心臟。
胸腔里有什么東西轟然炸開,碎成齏粉,巨大的耳鳴聲淹沒了電梯重新啟動的微弱嗡鳴。
怎么會是他?!那個在盛夏蟬鳴的午后,帶著一身干凈皂角香和顏料氣息,
笑著遞給她一支削好的鉛筆的少年……那個在深秋的冷雨里,只留下一張意味不明的字條,
便如同水汽般徹底蒸發(fā)的背影……十年了。整整十年杳無音信的人,此刻,
竟然在她公司故障的電梯里,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再次嵌入了她的生命坐標。
沈聿白微微垂著眼簾,視線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審視的、近乎冰冷的平靜。
那目光里沒有久別重逢的波瀾,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幽暗,像結了冰的湖面。
他扶在她手臂上的手,隔著薄薄的襯衫面料傳來穩(wěn)定而略顯疏離的力道,既沒有立刻松開,
也毫無半分逾矩的溫度。林晚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抽回手,踉蹌著退開半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電梯轎廂壁上。寒意瞬間透骨。她低下頭,不敢再看那雙眼睛,
心臟在肋骨后面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電梯門在此時“叮”的一聲滑開,
B1車庫陰冷的空氣夾雜著機油味涌了進來。沈聿白沒有再說什么,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
只是抬手,極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剛才被她撞出細微褶皺的西裝前襟。那動作從容不迫,
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矜貴與疏離。他邁開長腿,步履沉穩(wěn)地走了出去,
锃亮的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發(fā)出清晰而空曠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晚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林晚僵在原地,直到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車庫轉(zhuǎn)角投下的陰影里,她才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氣,
扶著冰涼的轎廂壁,慢慢滑蹲下去。冰冷的金屬觸感沿著脊椎蔓延。她大口地喘著氣,
試圖驅(qū)散那幾乎要將她溺斃的、混合著雪松皮革味的窒息感。指尖顫抖著,
下意識地摸向背包側袋,觸碰到那支熟悉的HB鉛筆溫潤的木質(zhì)筆桿,
才勉強找回一絲虛浮的依托?;靵y的念頭在腦中瘋狂沖撞。他怎么會在這里?新上任的總裁?
那個傳說中從華爾街空降、以鐵腕冷酷著稱的“資本屠夫”……就是他?一夜無眠。
第二天走進公司,空氣里像是被注入了無形的鉛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竊竊私語如同潮水般在工位間涌動,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安和猜忌。
關于那位新總裁沈聿白即將進行大刀闊斧裁員的傳聞,如同盤旋在頭頂?shù)亩d鷲陰影,
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林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著。
昨夜電梯里那張冷硬的臉,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眼睛,
還有他身上那抹冷冽的雪松皮革氣息,混合著十年前的記憶碎片,
在她腦子里反復沖撞、切割。她強迫自己盯著屏幕,可那些設計圖上的線條,扭曲著,
最終都化成了他整理西裝袖口時,那截過分冷白的手腕?!八腥耍昼姾?,一號會議室!
” 部門主管的聲音像一根繃緊的弦,帶著掩飾不住的惶急,猛地刺破了壓抑的空氣。
林晚的心,跟著那聲音猛地一沉。她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用細微的刺痛逼迫自己冷靜。站起身時,指尖不經(jīng)意劃過鍵盤邊緣,
那支陪伴她多年的HB鉛筆,從筆筒里滾落出來,掉在腳邊的地毯上,悄無聲息。
她怔了一下,卻沒有彎腰去撿,仿佛那支筆也沾染了某種不祥的氣息。
她只是跟著面色灰敗的同事們,匯入無聲的人流,
走向那扇如同怪獸巨口般敞開的會議室大門。會議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將外面灰蒙蒙的天光切割進來,落在深色的長條形會議桌上,顯得冰冷而肅殺。
主位空懸,像等待著最終的審判。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敲打在死寂的空氣里,
也敲打在每個人的心臟上。門被推開,沈聿白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身剪裁更為利落的鉛灰色西裝,身形挺拔如冷硬的刀鋒。他沒有看任何人,
徑直走向主位,坐下,動作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漠然。助理迅速將一疊文件放在他面前。
空氣凝滯得如同凍膠。沈聿白翻開文件,目光垂落,手指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
拿起一支通體漆黑、泛著冷光的鋼筆。那筆尖,像淬了毒的針?!盎诠緫?zhàn)略重組需要,
” 人事總監(jiān)的聲音響起,在鴉雀無聲的會議室里回蕩,“以下部門及人員,
不再符合公司未來發(fā)展定位。”他念出的每一個名字,都像是一道冰冷的判決。
被點到名字的人,臉上瞬間褪盡血色,有人肩膀垮塌下去,有人死死咬著嘴唇,壓抑著哽咽。
沈聿白低頭在文件上簽署著什么。林晚坐在靠后的位置,視線越過前面同事低垂的頭顱,
落在那支冰冷的鋼筆上。那筆尖每一次落下,都仿佛帶著裁決生死的重量。
她看著他冷峻的側臉線條,看著他微微抿緊的薄唇,看著他毫無波瀾的眼神——這眼神,
與昨夜電梯里那個扶住她的男人,與十年前畫室里那個眼底盛滿專注星光的少年,
割裂得如此徹底,讓她感到一種徹骨的陌生和寒意。鋼筆尖在紙上劃過,
發(fā)出細微而刺耳的沙沙聲?!啊约埃蛻舨康膹堜J?!睆堜J?那個上周借著項目對接,
故意碰她手背,眼神黏膩得讓人作嘔的男人?林晚的指尖在桌下猛地蜷緊。
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極其隱秘的快意,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
瞬間又被巨大的荒謬感和寒意覆蓋——掌控著別人命運的他,知道這些嗎?
還是僅僅因為冰冷的數(shù)字?沈聿白的筆尖停頓了一下,仿佛只是極其短暫的一瞬,
又仿佛被無限拉長。所有人的神經(jīng)都繃到了極限。裁員方案在人事總監(jiān)的發(fā)言中終于結束,
沈聿白的筆尖緩緩抬起,越過一個名字,穩(wěn)穩(wěn)地點在名單下方?!霸O計部,林晚。
”筆尖點在她的名字上,像冰冷的蛇信舔舐而過。“留下?!?沈聿白的聲音毫無起伏,
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這兩個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凝固的空氣中激起無聲的巨浪。
周圍所有殘存的目光——驚愕的、不解的、甚至帶著隱秘嫉恨的——瞬間聚焦在林晚身上。
那些目光如有實質(zhì),燒灼著她的皮膚。主管也難以置信地瞥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
終究沒敢出聲。林晚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一點冰涼的筆尖觸感上。留下?為什么?因為電梯里的意外?
還是……更久遠的原因?巨大的屈辱感混合著一種被置于砧板上的恐慌,讓她胃部陣陣翻滾。
“其他人,” 沈聿白終于抬起頭,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燈,掃過一張張絕望灰敗的臉,
“即刻辦理交接。散會?!泵钕逻_,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此起彼伏,絕望的嘆息和壓抑的啜泣聲交織在一起。
人群像退潮般涌向門口,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或徹底的崩潰。主管腳步虛浮地離開,
經(jīng)過林晚身邊時,留下一個復雜而沉重的眼神。厚重的會議室門在最后一個身影消失后,
被無聲地帶上。他的筆“咔噠?!陛p微的落鎖聲,在驟然死寂下來的巨大空間里,
被無限放大,敲打在林晚緊繃的神經(jīng)末梢上。
空曠的會議室只剩下她和主位上那個散發(fā)著無形壓力的男人。
慘白的燈光從天花板上投射下來,將沈聿白的身影拉長,投在光潔的會議桌面上,
像一個沉默的、極具壓迫感的剪影??諝饽郎萌缤虘B(tài),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冷的顆粒感。
沈聿白放下了那支象征權力的冰冷鋼筆。他身體微微后靠,陷進寬大的黑色真皮椅背里,
目光卻像精準的探針,牢牢鎖定了僵硬在原地的林晚。然后,他做了一件極其突兀的事情。
他伸手,從西裝內(nèi)側的口袋里,緩緩地掏出了一樣東西。一支鉛筆。
一支最普通不過的HB鉛筆,木質(zhì)筆桿,頂端削得尖尖的,露出石墨芯。
和他此刻的身份、這間冰冷奢華的會議室,格格不入。
那支鉛筆在他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間出現(xiàn),像一個來自遙遠過去的、不合時宜的幽靈。
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
攥住——那熟悉的木質(zhì)筆桿……她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指尖摩挲過它無數(shù)次留下的細微紋理!
沈聿白沒有說話。他只是垂著眼簾,目光落在指間那支小小的鉛筆上,神情莫測。然后,
那支鉛筆開始在他修長的指間輕盈地轉(zhuǎn)動起來。一圈,又一圈。木質(zhì)筆桿摩擦著指尖,
發(fā)出極其細微、幾乎難以捕捉的“沙沙”聲。這聲音,在死寂的會議室里,
卻如同驚雷般在林晚耳邊炸響!瞬間將她拉回了十年前那個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陽光氣息的畫室。
——少年沈聿白也是這樣轉(zhuǎn)著筆,陽光穿過高大的窗戶,落在他專注的側臉上,他抬起頭,
眼神亮得驚人,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執(zhí)著和一點點的緊張:“林晚同學,
能不能……請你做我的模特?就這節(jié)課,只畫你?!?他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些,
帶著一種近乎懇切的認真,“……把外套脫掉,好嗎?
光線……光線落在你肩膀和鎖骨上的樣子,我抓不住……”回憶與現(xiàn)實在這一刻轟然對撞!
那個眼神清亮、帶著干凈皂角香和顏料氣息、會為了一道光線而懇切請求的少年,
與眼前這個用一支鋼筆就輕易抹去無數(shù)人飯碗、眼神深冷如寒潭的男人,
他們的身影在她混亂的腦海中瘋狂重疊、撕裂!鉛筆旋轉(zhuǎn)的沙沙聲,如同魔咒。
沈聿白終于抬起眼。他的目光穿透會議室冰冷的空氣,直直落在林晚蒼白失血的臉上。
那眼神不再是方才裁人時的無機質(zhì)冰冷,里面翻涌著一種極其復雜、難以名狀的東西,
像是深埋地底的熔巖終于找到了裂縫,帶著灼人的熱度,幾乎要將她燙傷。薄唇微啟,
他的聲音低沉地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是裹挾著十年的塵埃與重量,
清晰地砸在林晚的心尖:“十年了?!彼搁g旋轉(zhuǎn)的鉛筆驀然停住,筆尖精準地指向她,
如同一個無聲的詰問?!拔业臐M分模特。”林晚腦中一片空白,身體無法抑制地晃了一下,
仿佛被這短短一句話抽干了所有力氣。巨大的眩暈感襲來,腳下發(fā)軟,踉蹌著向后退了半步。
“啪嗒。”一聲輕響。她一直攥在手心、試圖從中汲取一點支撐的文件夾,脫手滑落,
砸在光潔的地板上,里面的紙張散落出來。幾乎是同時,
用鉛筆——那支她學生時代起就習慣帶在身邊的、視若珍寶的HB鉛筆——也跟著滑了出來,
掉落在文件夾旁邊。木質(zhì)筆桿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相碰,發(fā)出清脆又孤寂的一聲。
兩支一模一樣的HB鉛筆,一支來自她,一支來自他,靜靜地躺在一地狼藉的紙張旁邊,
在慘白的燈光下,無言地對峙著。時間仿佛再次凝固。沈聿白的目光,
從林晚驚惶失措的臉上,緩緩下移,落在那兩支并排躺著的鉛筆上。他深潭般的眼眸里,
有什么東西劇烈地翻涌了一下,像是冰層下湍急的暗流。然后,他動了。
他沒有理會那些散落的文件。高大的身影離開那張象征著權力的座椅,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