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十八歲跟禹州硯告白。二十歲,逼他娶我和我結(jié)婚。三十歲,
我被他和情婦聯(lián)手殺死。然后我就重生了。這一次,我避免和他交際。卻在離婚后,
被他強娶了。01民政局的紅本地毯,真刺眼。紅得像血。我手里捏著剛到手的離婚證,
墨綠色的殼子,冰涼。林子軒站在我身邊,眼眶通紅?!扒缜纾瑢Σ黄?。”他一遍遍說。
“是我沒用?!蔽覔u頭,沒說話。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又一次,
被卷進了那個人的世界里。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門口,無聲地彰顯著它的存在感。車門打開。
禹州硯從車上下來。一身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金絲眼鏡,斯文敗類。他一步步走過來,
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像踩在我的心上。他站定在我面前,目光掠過我,落在林子軒身上。
那眼神,輕蔑,又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意?!皾L?!彼麑α肿榆幷f。一個字。
林子軒的臉瞬間漲紅,拳頭握緊,卻又無力地松開。他背負的巨額債務(wù),眼前這個男人,
動動手指就能讓他永世不得翻身。“晴晴……”他最后看了我一眼,滿是痛苦和不甘。
然后轉(zhuǎn)身,狼狽地離開?,F(xiàn)場只剩下我和禹州硯。還有他身后的幾個黑衣保鏢。以及,
死一樣的寂靜。他低下頭,視線終于落在我手里的離婚證上。然后,他笑了?!半x婚了?
”聲音低沉,悅耳,卻讓我如墜冰窟?!昂芎??!彼焓郑鶝龅闹讣鈸徇^我的臉頰。
我像被毒蛇觸碰,猛地一顫。他很滿意我的反應(yīng),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澳敲矗彼f。
“蘇晴,嫁給我。”02我沒說話。我只是看著他??粗@張我愛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的臉。
上一世,我十八歲跟他告白,轟轟烈烈。他說,我嫌你吵。二十歲,我用盡手段,逼他娶我。
新婚夜,他一夜未歸。后來我才知道,他跟白若薇在一起。三十歲,我的車被動了手腳,
墜入冰冷的海里。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他抱著白若薇,冷漠地站在岸邊。
像在看一場與他無關(guān)的煙火。現(xiàn)在,我重生了。二十五歲。我嫁給了大學(xué)同學(xué)林子軒,
一個溫柔的,普通的,會為我做飯,會在下雨天給我送傘的男人。我以為,
我可以就這么平靜地過完這一生。直到禹州硯出現(xiàn)?!拔覒{什么?”我終于開口,
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憑林子-軒還在醫(yī)院里躺著的父親,
憑他家那個已經(jīng)被查封的公司,憑我一句話,就能讓他這輩子翻不了身。
”禹州硯的語氣很平淡。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我笑了?!坝碇莩?,你可真夠無恥的。
”“過獎?!彼笞∥业南掳?,強迫我抬頭看他,“比起你當年逼我娶你的手段,
我自愧不如?!蔽业男模莺菀怀?。是啊。我當年,也很無恥。為了嫁給他,我給他下藥,
爬上他的床,然后找來記者。禹家為了顏面,不得不讓他娶我。我以為那是愛情的開始。
其實那是地獄的開門聲?!拔也幌爰藿o你?!蔽乙蛔忠痪?,清晰地說。
“你的‘想’或‘不想’,從來都不重要?!彼砷_我,整了整自己的領(lǐng)帶。
“戶口本我?guī)Я??!彼砗蟮谋gS遞了個眼色。保鏢立刻上前,
半“請”半“架”地把我往民政...局里面拖。我沒有掙扎。我知道,沒用的。上一世,
我用盡力氣想奔向他。這一世,我拼命想逃離他。命運,真是個可笑的圈。十五分鐘后。
我手里多了一個紅本本。結(jié)婚證。我和禹州硯的。諷刺。從民政局出來,
他直接把我塞進車里?!叭ァ囃ァ!彼愿浪緳C。瓏庭。那是我和他上一世的婚房。
是我住了十年,最后從那里被送上黃泉路的“家”。我閉上眼,渾身發(fā)冷。車內(nèi),
禹州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聲音瞬間溫柔了八度?!叭艮保俊卑兹艮?。陰魂不散?!班?,
我有點事……別擔心,很快就回去陪你?!薄澳阆胍莻€限量的包?好,
我讓助理給你送過去。”“乖?!彼麙炝穗娫?。車內(nèi)的氣氛,又恢復(fù)了冰點。他轉(zhuǎn)過頭看我,
發(fā)現(xiàn)我正睜著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愣了一下,隨即皺眉?!霸趺??吃醋了?”我搖頭。
“沒有?!薄澳悄氵@是什么表情?”“只是覺得,”我扯了扯嘴角,“禹總您日理萬機,
剛結(jié)完婚就得去陪女朋友,真是辛苦?!彼凵褚怀痢!疤K晴,收起你這副死人樣子。
”“我喜歡的,”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就是這副樣子?!敝辽?,不會再痛了。
03瓏庭還是老樣子。奢華,空曠,冷清。像一個巨大的,華麗的墳?zāi)埂?/p>
我被禹州硯扔在這里。他確實如他所說,很忙。忙著去陪他的白若薇。一連三天,
他沒有回來。我樂得清靜。我熟悉這里的每一個角落。我知道哪個房間的陽光最好,
哪個房間的窗戶正對著花園里那棵孤零零的玉蘭樹。上一世,我就是在那棵樹下,
等了他一個又一個夜晚。這一世,我連多看它一眼都覺得臟。第四天,白若薇來了。
她還是那副樣子,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長發(fā)披肩,臉上帶著無辜又柔弱的微笑。
像是這世間最純潔的生物。“蘇晴姐,”她站在門口,怯生生地叫我,“我可以進來嗎?
”我沒理她,繼續(xù)給窗臺上的那盆綠蘿澆水。那是我從我和林子軒的小家里,
唯一帶出來的東西。它快死了。葉子黃黃的,蔫蔫的。像我。白若薇自顧自地走了進來,
打量著這棟別墅?!斑@里真漂亮?!彼芍缘馗袊@,“阿硯的品味,一直都這么好。
”她走到我身邊,看著我手里的水壺?!疤K-晴姐,你怎么能住在這里呢?”她突然說,
語氣里充滿了憐憫?!斑@里,是我和阿硯的地方啊?!蔽医K于有了反應(yīng)。我放下水壺,
轉(zhuǎn)頭看她?!八阅??”她被我問得一愣。大概是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
在她預(yù)想的劇本里,我應(yīng)該哭,應(yīng)該鬧,應(yīng)該像個潑婦一樣質(zhì)問她,
然后被她襯托得更加不堪。“蘇晴姐,你……你不生氣嗎?”“我為什么要生氣?”我反問,
“你以什么身份,來讓我生氣?”白若薇的臉,白了?!拔摇沂前⒊幍呐笥?。”“哦,
”我點點頭,“所以,禹州硯的‘女朋友’,跑到他‘妻子’的家里,耀武揚威?
”我走近她,比她高半個頭。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慌亂?!鞍仔〗?,你知道嗎?
”我湊到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上一世,
你就是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騙過了所有人?!卑兹艮钡纳眢w,猛地一僵。瞳孔,
驟然收縮?!澳恪阏f什么?”“我說,”我直起身,笑了,“這棟房子,我不喜歡。
你既然那么喜歡,不如我讓給你?”說完,我不再看她,徑直走上樓。身后,
是白若薇驚疑不定的目光。我知道,她會去跟禹州硯告狀。我等著。果然,晚上,
禹州硯回來了。他帶著一身的酒氣和怒氣。一腳踹開我的房門?!疤K晴!
”我正坐在床上看書,聞聲,緩緩抬起頭?!澳憬裉鞂θ艮闭f什么了?”他沖到我面前,
一把奪過我的書,狠狠摔在地上?!八厝ズ缶鸵恢痹诳蓿f你欺負她!”“我欺負她?
”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禹州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她了?
”“她就是這么說的!她那么善良,從來不會撒謊!”是啊。白若薇,那么善良。善良到,
能親手把“姐姐”推下地獄?!靶挪恍庞赡恪!蔽蚁崎_被子,準備睡覺,懶得再跟他廢話。
我的冷漠,徹底激怒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疤K晴!
你以為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敢動你是不是?”“你敢?!蔽艺f,
平靜地看著他,“你什么都敢。殺人你都敢,還有什么不敢的?”禹州硯的動作,頓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在翻涌?!澳恪裁匆馑迹俊薄皼]什么意思。
”我抽回我的手,“我累了,要睡了。禹總?cè)绻麤]別的事,請出去?!蔽蚁铝酥鹂土?。
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們就這樣對峙著。空氣里,是山雨欲來的壓抑。過了很久,
他突然笑了。笑聲里,滿是自嘲和癲狂?!昂茫玫煤??!薄疤K晴,你不是想睡嗎?
”他開始解自己的領(lǐng)帶?!拔遗隳恪!?4我被他禁足了。瓏庭的每一個出口,
都有保鏢守著。我的手機,銀行卡,全被收走。我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被圈養(yǎng)的金絲雀。
禹州硯好像很享受這種掌控我的感覺。他每天都會回來。有時候很晚,
帶著一身酒氣和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有時候很早,坐在餐桌前,
看我面無表情地吃著他讓傭人準備的早餐。他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到點什么。嫉妒,憤怒,
或者,哪怕一絲一毫的在乎。但我什么都沒給他。我的心,早在上輩子墜海的那一刻,
就死了?,F(xiàn)在的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越是想激怒我,我越是平靜。這種平靜,
反而讓他越來越暴躁。他會因為我沒有吃他夾的菜而掀翻桌子。
會因為我看了窗外太久而拉上所有的窗簾。會因為我在他碰我的時候沒有反應(yīng)而發(fā)瘋。
“蘇晴!你看著我!”他會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你他媽的給我一點反應(yīng)!
”我就會看著他。眼神空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然后他會更加憤怒,也更加……無力。
我發(fā)現(xiàn),折磨他最好的方式,不是恨。是無視。這天,我在花園里,給那盆快死的綠蘿換土。
陽光很好。我瞇著眼,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你在干什么?”禹州硯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沒回頭。“一盆破草,有什么好弄的?”他走到我身邊,語氣不屑。我依舊沒理他。
他大概是覺得被忽視了,很不爽。他伸腳,踹翻了那個花盆。泥土和綠蘿的殘骸,撒了一地。
我手上的動作,停了。我緩緩站起身,看著地上的狼藉,然后抬起頭,看著他。我的眼神,
一定很冷。冷到他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你……”“禹州硯,”我打斷他,
“你是不是覺得,毀掉我在乎的東西,很有趣?”他皺眉,
“我沒有……”“你先是毀了我的婚姻,我的生活。現(xiàn)在,連我養(yǎng)的一盆花,你都不放過。
”我一步步逼近他?!澳愕降紫朐趺礃樱俊彼晃覇柕脝】跓o言。是啊,他到底想怎么樣?
把我逼瘋?還是把我逼死?哦,上輩子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疤K-晴,”他試圖解釋,
“我只是……看不慣你對一盆草比對我還在意?!边@話,酸氣沖天。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在意你?”我笑出聲,“禹州硯,你配嗎?”他的臉,瞬間黑了。“你說什么?
”“我說你不配?!蔽沂掌鹦θ荩淅涞乜粗?,“一個殺人兇手,
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在意你?”“我沒有殺你!”他幾乎是咆哮出聲。“是嗎?”我歪著頭,
“可我親眼看見,你和白若薇,站在一起,看著我的車掉進海里。你們,
連一個報警電話都沒打。”禹州硯的臉色,白了。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眼中的震驚和痛苦,不似作偽。但這又如何?人是我親眼看著的,事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
難道我的死亡,還能有假?“以后,”我指著地上的花盆,“別再碰我的東西。否則,
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身后,禹州硯久久地站著。
像一尊被風化的石像。05那天之后,禹州硯有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來。我樂得自在。
但我知道,他會回來的。我之于他,就像一個得不到的玩具。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這天晚上,我發(fā)燒了。燒得迷迷糊糊。渾身滾燙,卻又覺得冷。
冷得像是又回到了那片冰冷的海水里。無邊無際的黑暗,刺骨的寒意,
肺部被剝奪氧氣的窒息感?!袄洹薄八美洹蔽覠o意識地囈語著。
“救我……”在昏沉中,我感覺有人抱住了我。一個溫暖的,卻又讓我無比抗拒的懷抱。
“蘇晴!蘇晴!醒醒!”是禹州硯的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驚惶和恐懼。我努力想睜開眼,
眼皮卻重得像有千斤。我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然后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再然后,
是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討厭這個味道。它讓我想起上輩子,我為了留住他,
一次又一次地自殘,被送進醫(yī)院。而他,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搬t(yī)生!醫(yī)生!
”禹州硯在外面大喊。他的聲音,聽起來那么遙遠。我徹底陷入了黑暗。等我再次醒來,
是在一間VIP病房里。手背上插著針頭,冰涼的液體順著輸液管,一點點流進我的身體。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儀器運作的滴滴聲。我轉(zhuǎn)過頭,看到了趴在床邊的禹州硯。
他好像睡著了。眉頭緊緊地皺著,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看起來,有些狼狽。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樣子。我悄悄地打量他。長長的睫毛,
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這張臉,曾經(jīng)是我全部的信仰?,F(xiàn)在,卻只剩下憎惡。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專注,他竟然醒了。他猛地抬起頭,對上我的視線。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帶著一絲初醒的迷茫。在看清我已經(jīng)醒來后,
那迷茫瞬間被狂喜所取代?!澳阈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感覺怎么樣?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的手,很燙。燙得我猛地縮回了手。他臉上的喜悅,僵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受傷?!澳恪薄拔铱柿?。”我打斷他,聲音因為高燒而沙啞。
他愣了一下,立刻起身,“好,我給你倒水?!彼置δ_亂地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我唇邊。
我沒有接,只是看著他?!坝碇莩帲銥槭裁丛谶@里?”“你發(fā)燒了,我送你來醫(yī)院。
”“然后呢?”“什么然后?”他被我問得有些莫名其妙?!澳愕陌兹艮蹦兀?/p>
她沒有因為你照顧我而哭嗎?”我扯了扯嘴角,語氣里滿是嘲諷。禹州硯的臉色,沉了下來。
“蘇晴,你非要這樣說話嗎?”“不然呢?要我感謝你嗎?”我看著他,
“感謝你毀了我的人生,又在我生病的時候假惺惺地守在這里?”“我沒有假惺惺!
”他低吼道,“我是真的擔心你!”“擔心我?”我笑了,“擔心我死得不夠快,
耽誤你和白若薇雙宿雙飛嗎?”“我說了我沒有!”他的情緒,再次失控?!霸谀阊劾铮?/p>
我就是這么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嗎?”“不然呢?”我反問。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病房的門,在這時被敲響了。
白若薇提著一個保溫桶,站在門口?!鞍⒊帲摇彼吹搅宋?,
也看到了我和禹州硯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委屈又無辜。
“蘇晴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好擔心你。”她走到床邊,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
“我給你熬了雞湯,你喝一點吧,補補身子?!彼f著,就要去打開保溫桶。
我冷冷地看著她?!澳米?。”她的動作一頓,眼眶瞬間就紅了?!疤K晴姐,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我讓你拿走?!蔽壹又亓苏Z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