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城樓上,安寧公主往他懷里縮了縮,聲音發(fā)顫:“齊哥哥,我怕,那些西涼人會不會來抓我?!?/p>
齊羨輕輕遮住她的雙眼,“不怕?!?/p>
“我這就備馬,親自送你回京?!?/p>
余楚媛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絕望中,她好像見到了父母,他們在客廳擺好了她愛吃的糖醋魚,笑著朝她招手。
活下去,回家。
這個念頭像毒藤纏住心臟,勒得她喘不過氣,卻也催生出力氣供她逃跑。
哨兵的火把在遠(yuǎn)處晃動,她貼著營帳陰影匍匐前行,腳踝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也不敢停。
官道上擠滿了逃難的流民,拖家?guī)Э?,面黃肌瘦。
"聽說了嗎?定北將軍要娶安寧公主了,陛下親賜的婚期呢!"
"可不是嘛,將軍勇猛善戰(zhàn),公主嬌俏美麗,這才叫天生一對!"
齊羨要娶陸安寧了,這個認(rèn)知像冰錐扎進太陽穴,她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任由那些話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一路向南,她沒有錢,只能跟著流民乞討。
抵達京城時,她跌坐在地,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眼前發(fā)黑。
"哪來的叫花子,也敢往公主的馬車前湊!" 侍衛(wèi)揮著棍子就打,"滾開!"
"住手。"
她艱難地抬頭,逆著光看見玄色披風(fēng) —— 是齊羨。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頭緊鎖,眼神復(fù)雜得像團亂麻。
丞相府的藥味濃得嗆人。
余楚媛再醒來時躺在曾經(jīng)的閨房里,身上的傷口被重新處理,疼得她不住顫抖。
門被推開,陸安寧穿著一身水紅色宮裝,挽著齊羨的手臂走進來,笑靨如花。
"余小姐能平安歸來,真是可喜可賀。" 她示意身后的內(nèi)侍。
"父皇感念余小姐替本宮受苦,特賜黃金百兩,綢緞千匹。"
明黃的圣旨展開,字字句句都在表彰她的 "忠勇"。
宣讀完圣旨,公主笑著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遞到余楚媛面前。
"楚媛妹妹受苦了,這是我親手做的羊毛護膝,冬天戴著暖和。"
錦盒里的護膝雪白蓬松,像極了西涼營里那張沾血的羊皮。
余楚媛看著它,驚恐地躲避,抬手就將錦盒掃落在地。
"余楚媛!" 齊羨的臉色驟然沉下,"公主好心送你東西,你竟敢如此無禮!"
"掌嘴二十,給本將軍好好反省。"
侍女的巴掌帶著十足的力道落下,"啪" 的一聲脆響在殿內(nèi)回蕩。
余楚媛被打得偏過頭,左邊臉頰瞬間浮起清晰的指印,嘴角滲出細(xì)小的血珠。
還沒等她緩過神,第二記巴掌又狠狠抽在右邊臉上,力道比剛才更重。
第三記、第四記、第五記……
第十記巴掌落下時,余楚媛的視線已經(jīng)開始發(fā)花。
她模糊地看到安寧公主靠在齊羨肩頭,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
齊羨低頭看她的眼神軟得能滴出水來,抬手替她拂去鬢邊沾染的一縷發(fā)絲。
他拇指擦過她的耳垂,引來公主一聲嬌俏的輕笑,兩人靠得那樣近,連呼吸都仿佛纏繞在一起。
二十記巴掌下來,余楚媛的臉頰已經(jīng)腫得像熟透的桃,嘴角的血順著下巴往下淌。
“記住今日的教訓(xùn),” 齊羨的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冰,目光掃過她狼狽的模樣,沒有一絲波瀾。
說罷,他再未看她一眼,伸手?jǐn)堊“矊幑鞯难?,兩人相攜著轉(zhuǎn)身離去。
圣旨宣讀后的第二日,流言便如潮水般涌來。
"聽說了嗎?那個丞相千金在敵營被行牽羊禮了!"
"真的假的?那不是對俘虜最羞辱的刑罰嗎?"
"難怪將軍要退婚娶公主,換作是我也忍不了啊......"
買菜的婦人對她的品行指指點點,說書先生把她的 "事跡" 編成了話本,孩子們追在相府的人后面追問 "羊美人在哪"。
余楚媛將門窗都關(guān)緊,想要隔絕外面的污言穢語。
院門卻被暴力推開,侍女捧著鎏金托盤走進來,"大小姐,相爺說,您該體面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