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啊 ——!” 他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嘶吼,像受傷的野獸般赤紅著眼,轉身沖向丞相府正廳。
丞相余仲正在批閱公文,見齊羨渾身是泥、狀若瘋魔地闖進來,驚得打翻了硯臺。
“齊將軍!你這是做什么?”
齊羨將布塊狠狠砸在他面前的案幾上,血跡濺在雪白的宣紙上,觸目驚心。
“這是楚媛的衣服!她到底在哪?你把她的尸體藏到哪里去了?”
余仲看著那些帶血的布塊,臉色微變,卻強作鎮(zhèn)定。
“老夫不知你在說什么。那孽障早已被逐出家門,生死與我無關?!?/p>
“無關?” 齊羨一步步逼近,腰間的長劍 “噌” 地出鞘,寒光直指余仲的咽喉。
“當初是你逼她自盡,如今她下落不明,井邊只留下這身血衣,你敢說與你無關?”
“你瘋了!” 余仲嚇得后退半步,“我是當朝丞相,你敢殺我?”
“你害死了我的楚媛,我縱然殺了你又能如何?”
齊羨的聲音里淬著冰,眼底翻涌著毀天滅地的絕望。
“她到底在哪?!”
余仲被他眼中的瘋狂震懾,但他也的確什么都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句話像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齊羨的理智。
他想起楚媛跪在將軍府門前哀求他收留自己的模樣,悔恨與憤怒在瞬間爆發(fā)。
長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余仲的胸膛。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齊羨的衣袖。
余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時,嘴里還冒著血沫。
齊羨扔掉長劍,癱坐在地,抱著那堆血衣失聲痛哭。
哭聲在空曠的正廳里回蕩,混雜著血腥味,悲涼得讓人心頭發(fā)緊。
丞相府的侍衛(wèi)沖進來看見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消息連夜傳到了皇宮。
皇帝震怒,當即下令將齊羨打入天牢。
安寧公主跪在養(yǎng)心殿外哭了三個時辰,以 “將軍失愛妾心神錯亂” 為由,又搬出齊家和皇室的婚約,才勉強保住他的性命,只削去了他的部分兵權。
公主保住他后,卻在宮中摔碎了三套茶具,恨他為了一個賤婢竟不惜背負弒殺重臣的罪名。
三日后,齊羨換了身素色錦袍,獨自前往公主府。
他沒有讓侍衛(wèi)通報,沿著抄手游廊往內院走,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公主,只清楚這門婚事絕不能再繼續(xù)。
剛走到暖閣外的月洞門,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砉骷怃J的抱怨,夾雜著瓷器碎裂的脆響。
“憑什么?我為他做了那么多!” 安寧公主的聲音帶著哭腔,
“當初他不肯娶我,我設計命人在他剿匪時暗下殺手,再以身擋劍,那箭簇擦著心口而過,我差點真的死在他面前!可他呢?心里裝的全是那個賤婢!”
齊羨的腳步猛地頓住,指尖攥得發(fā)白。
“我本以為救了他,他總會對我死心塌地。” 公主的聲音越發(fā)怨毒,
“可他看那賤婢的眼神,比看我時熱絡百倍!沒辦法,我只能燒了西涼的糧草,不把他逼到絕路,他怎會乖乖聽話?不把那賤婢送去敵營,她怎會徹底消失?”
“我早就查過,西涼人手段狠毒,送去的人定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p>
她輕笑一聲,帶著病態(tài)的得意。
“果然,那賤婢回來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齊哥哥還是惦記她!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個被千人騎萬人跨的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