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哎何踩著陳與何的腳印往寺廟爬時，石階上的薄冰讓她打了個趔趄。陳與何伸手拽住她，
掌心的溫度透過手套滲過來。他的西裝外套早換成了藏式棉袍，
袖口磨出的毛邊蹭著她的手背，像只溫順的小獸。“還有三層就到了，
”他指著石階盡頭的金頂，“大師說答案在最后一頁經(jīng)文里。
”小不點的聲音突然從陳與何喉嚨里鉆出來，奶氣混著喘：“老婆加油！
我給你唱《小星星》！”話音剛落就被陳與何自己的聲音蓋?。骸皠e鬧，她在喘氣。
”沈哎何被逗笑，扶著欄桿往上挪。這寺廟藏在昆侖山的褶皺里，石階陡得像架天梯，
每級都刻著六字真言，被朝拜者的鞋底磨得發(fā)亮。她突然想起拉滿大師的話，
“因果要自己求”，心里像揣了只撞鐘的小和尚。半山腰的轉(zhuǎn)角處有個賣酥油茶的小攤，
攤主是個豁牙的老太太，看見他們就往碗里加牦牛奶：“去見圓寂大師？”“您認識他？
”沈哎何捧著茶碗暖手，熱氣模糊了眼鏡片。老太太往火塘里添柴：“三年前陳總來求過簽，
說要等個姑娘，簽文說‘雪融時，因果現(xiàn)’。”她突然指著陳與何笑，“現(xiàn)在雪化了，
人也齊了?！标惻c何的耳朵紅得像煮蝦，搶過沈哎何的茶碗一飲而盡，燙得直吐舌頭。
沈哎何拍他的背，突然發(fā)現(xiàn)他棉袍口袋里露出半截紅繩，拽出來一看，
是那枚被小不點咬過的奧特曼鑰匙扣，還掛著兩顆菩提子。“一直帶著？”她晃了晃鑰匙扣。
“嗯?！标惻c何的聲音悶在喉嚨里，“老道士說這是魂魄的信物?！迸赖剿聫R門口時，
沈哎何的小腿抖得像篩糠。圓寂大師正坐在菩提樹下抄經(jīng)，袈裟上的補丁比經(jīng)文還多。
看見他們就把狼毫筆一擱：“來得正好，經(jīng)文剛抄完?！卑干蠑傊矸狐S的經(jīng)文，
最后一頁畫著兩個小人，一個穿西裝，一個扎羊角辮，手拉手站在布達拉宮前。
旁邊寫著行小字：“一念起，萬緣生；一念滅，因果了?！薄斑@是什么意思？
”沈哎何指著畫問。大師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們魂穿，是因他三年前在布達拉宮許愿，
說愿用十年陽壽換你平安長大；是果你十八歲那天在孤兒院撿到他的魂魄，說要護他周全。
”陳與何突然抓住沈哎何的手，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我從沒后悔過?！薄拔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