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通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
車窗外是飛速倒退的、被夜色和霓虹吞噬的城市輪廓。車內(nèi),
那首歡快的西班牙小調(diào)還在不知疲倦地循環(huán)播放著,輕快的鼓點和跳躍的旋律,
與林薇此刻冰封般的心境形成詭異的反差。她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種極致的平靜,
像暴風雨過后的海面,深邃而冰冷。后視鏡里,柳蔓扭曲的身體和那灘刺目的暗紅,
如同烙印般刻在腦海深處,卻奇異地沒有掀起任何波瀾。那不是結(jié)束,
只是她復(fù)仇樂章中一個必然的休止符。手機在副駕駛座上震動起來,屏幕亮起,
顯示著“K”的名字。林薇瞥了一眼,按下車載藍牙的接聽鍵?!傲中〗恪?/p>
”K那經(jīng)過處理的冰冷聲音在車廂內(nèi)響起,“‘釘子’傳來最新情況。
目標幼崽(楊樂樂)與城北‘藍月亮’網(wǎng)吧那伙人的關(guān)系持續(xù)加深。今日下午,
在保姆的‘疏忽’下,目標幼崽被那伙人成功誘導(dǎo),首次嘗試了‘郵票’(LSD致幻劑)。
反應(yīng)……很強烈,也很‘新奇’。保姆收了雙倍酬勞,表示會繼續(xù)創(chuàng)造‘機會’。”“郵票?
”林薇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帶著迷幻色彩的名字,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很好。繼續(xù)。加大劑量,
或者……換點更‘有趣’的。我要看到那只小羊羔,徹底迷上狼群的味道。
”她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談?wù)撎鞖?,卻透著一股令人骨髓發(fā)寒的殘忍。“明白。另外,
”K頓了一下,“醫(yī)院那邊……顧沉的情況似乎不太好。深度昏迷,多器官功能持續(xù)衰竭,
醫(yī)生已經(jīng)下了病危通知??峙隆瓝尾贿^今晚了。”林薇握著方向盤的手指,
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隨即,又緩緩松開。“知道了?!彼换亓巳齻€字,
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仿佛聽到的只是一個陌生人的消息。顧沉的死活,
在她撞飛柳蔓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意義。他的生命,
早已在她日復(fù)一日的毒酒中燃盡了?!靶枰幚砗罄m(xù)嗎?”K問道?!安挥?。
”林薇回答得很干脆,“讓他們……自生自滅?!彼傅?,
是那個即將失去父親、母親生死未卜、自己又深陷毒潭的楊樂樂。
這種緩慢的、從根子上腐爛的毀滅,比任何直接的死亡都更能滿足她復(fù)仇的快意?!昂玫摹?/p>
所有‘釘子’和痕跡,會在四十八小時內(nèi)徹底清除。尾款已收到。合作愉快,林小姐。
”K的聲音依舊冰冷無波。“愉快?!绷洲闭f完,切斷了通訊。車廂內(nèi)只剩下歡快的音樂聲。
她關(guān)掉了音響。突如其來的寂靜像潮水般涌來,將她包圍。
高速路兩旁的路燈連成兩條昏黃的光帶,飛速向后掠去。她打開手機,
屏幕的光映亮她毫無表情的臉。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最終點開了一個加密的相冊。
里面沒有風景,沒有自拍,只有幾張冰冷的圖片。第一張,
是顧沉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渾身插滿管子的照片,臉色死灰,如同腐朽的枯木。第二張,
是柳蔓被緝毒警粗暴拖拽出公寓樓時,那張因恐懼和瘋狂而徹底扭曲變形的臉。第三張,
是從遠處偷拍的,楊樂樂在網(wǎng)吧門口,被幾個流里流氣的少年圍著,
其中一個正嬉笑著往他嘴里塞什么東西,孩子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種茫然又奇異的興奮。
林薇的目光在這三張照片上緩緩移動。顧沉的垂死,柳蔓的毀滅,
楊樂樂的墮落……三張面孔,三種不同的絕望,卻共同構(gòu)成了她復(fù)仇圖卷上最完美的終章。
她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上,輕輕拂過柳蔓那張扭曲的臉。然后,她退出了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