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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廷從醫(yī)院趕回時，推開家門只看到空蕩蕩的院子。
他瞬間皺起眉頭。
明明讓門衛(wèi)大爺送了早飯，還特意叮囑林雪歆回家等著。
人怎么還沒回來？
怕她低血糖犯了會出事，顧承廷長腿一跨蹬上自行車往機械廠快速騎去。
到了廠區(qū)門口，自行車往墻根一靠就沖進門衛(wèi)室，聲音里帶著急：
“大爺，我愛人呢？”
“送完早飯就看著她走了啊。”大爺一臉疑惑，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缸，“還沒到家？”
顧承廷搖搖頭，心沉了沉。
林雪歆從來不是會不打招呼就消失的性子。
今早那所謂的 “詢問”，他壓根沒把她報上去，不過是想嚇嚇她，讓她別再跟周淑慧置氣。
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她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來不及細想，顧承廷急忙蹬著自行車又跑到派出所。
“同 志，我要報案，我愛人失蹤了?！彼檬謸沃烂妫瑲獯跤?。
聽到民警說成年人失蹤未滿四十八小時不能立案，他一把揪住對方衣領，眼睛紅得嚇人：
“我愛人要是有三長兩短，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顧廠長，別沖動！”
旁邊有人認出了他，連忙上前將他拉開。
考慮到機械廠的名聲，顧承廷松開手，憤怒地走出派出所。
去廠里應付完調查，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
推開門看到桌上擺著熱飯菜，他心頭猛地一跳：“雪歆，你回來了？”
可站在灶臺邊的是周淑慧，她手里還拿著鍋鏟，愣了愣才笑著說：“承廷哥，我出院了。快洗手吃飯，菜都快涼了?！?/p>
飯桌上，顧承廷低頭扒飯，眼神時不時瞟向門口。
周家兩姐妹交換了眼神，周淑慧咬咬牙，狀似不經意問道：“承廷哥，你剛剛那話什么意思？雪歆她去哪了？”
“沒什么?！?顧承廷回過神，夾了口菜往嘴里塞，“你怎么自己出院了？”
他不想讓周淑慧知道，免得她又胡思亂想自責。
周淑慧把碎發(fā)別到耳后，笑盈盈的：
“我的腰沒事了，在醫(yī)院住著也是浪費錢，你上班也不容易，省著點花?！?/p>
“嗯。”
顧承廷含糊應著，心思早飛了出去。
周淑慧攥著筷子的手暗暗用力，牙齒幾乎要咬進筷子里。
以前她每次示弱，顧承廷都會更加憐惜。
可現在，林雪歆不過是晚歸，他就跟丟了魂似的。
她放下筷子，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
“承廷哥，你別瞞我了。是不是因為我，你們鬧了別扭，雪歆才......才離家出走了？”
“沒有的事，你別亂想?！?/p>
顧承廷的聲音有些發(fā)沉，卻還是耐著性子安撫。
現在周淑慧坐在窗邊搖晃著腿的樣子，還清晰地刻在他腦海里，這樣的情況他不想再看到。
“我聽玲玲說起過，雪歆一直念叨著想回家?！?/p>
周淑慧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捕捉到他瞬間緊繃的下頜線，“會不會是嫌我們四個人住在一起太擠，回她爸媽家了？我聽人說，她家里條件好得很呢......”
“我吃飽了?！?/p>
顧承廷“哐當”一聲放下碗筷，轉身就往屋里走。
和林雪歆家庭條件相差太懸殊，是他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這些年他拼了命往上爬，從生產隊長到機械廠廠長，就是盼著哪天見林父林母時，能夠抬得起頭來。
他剛回屋坐下，院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有人在家嗎？”
周淑慧起身開門，看到門外的老隊長，兩人都愣住了。
老隊長先回過神，語氣淡淡的：
“淑慧回來了。這房子月底到期，小林說不續(xù)租了，我提前來通知你們，盡快搬走?！?/p>
顧承廷聽見動靜沖出來：
“隊長，這里面是不是有誤會？我從沒說過不租??！”
老隊長的目光在他和周淑慧之間轉了一圈，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
“我愛人當年看小林實在，才把房子租給她的。換了旁人，還不如讓它空著積灰。承廷啊，你抓緊找地方搬吧。”
“隊長......李叔！”
任憑顧承廷怎么挽留，老隊長都沒多留一步，轉身就走。
顧承廷僵在原地，后脊背陣陣發(fā)涼。
林雪歆不打算繼續(xù)續(xù)租，竟然沒跟他商量一句。
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顧承廷忽然覺得胸口缺了一塊，空落落的，怎么都填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