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再沒有任何阻礙。
當我握住刀柄的那一刻,一股磅礴的記憶洪流,伴隨著滔天的魔氣,瞬間涌入了我的腦海!
我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神魔隕落,看到了一個頂天立地的魔神,手持這把刀,殺上九天,血染蒼穹!
而那魔神的臉……
竟然和我有七分相似!
“轟!”
我腦中一聲巨響,仿佛有什么東西破碎了。
與此同時,夭夭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怎么可能……你……你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便因為無法承受那股龐大的力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我昏迷的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夭夭沖了過來,接住了我倒下的身體。
她的懷抱,很軟,很香。
也……很悲傷。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我又回到了青云洲。
師尊玄寂沒有迎娶魔界公主,他依然是那個會溫聲教導我的師尊。
師姐蘇清寒也沒有對我拔劍相向,她會像以前一樣,偷偷在我練劍的石臺旁,放上一顆洗髓丹。
師兄李玄也沒有死,他還是會一邊罵我“廢物”,一邊在我被別的峰弟子欺負時,第一個沖上去幫我打架。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溫暖,而又平靜。
直到……夭夭出現。
她還是穿著那身刺眼的紅嫁衣,笑著對我說:“靈塵,醒醒,別做夢了?!?/p>
“這一切,都是假的?!?/p>
我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夭-夭那張放大的俏臉。
我們離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長長的睫毛,和眼眸深處尚未散去的擔憂。
“你醒了?”見我醒來,她明顯松了口氣,立刻拉開了距離,恢復了那副懶散的樣子。
我坐起身,發(fā)現自己躺在一個干凈的山洞里,身上蓋著一件火紅色的外袍,正是夭夭的。
而那把魔刀“焚天”,就靜靜地立在我的身旁,刀身上那股狂暴的魔氣,似乎收斂了許多,與我丹田內的魔丹,隱隱產生了一絲共鳴。
“我……昏迷了多久?”我晃了晃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
“三天三夜?!必?夭重新坐回火堆旁,一邊撥弄著火焰,一邊說,“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要把你丟出去喂魔狼了?!?/p>
我沒有理會她的口是心非,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的“焚天”。
腦海中,那些破碎的畫面再次浮現。
尸山血海,神魔隕落,還有那個和我長得極像的,頂天立地的魔神。
“夭夭?!蔽铱粗?,認真地問,“我到底是誰?”
夭夭撥弄火焰的動作一頓。
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頭,迎上我的目光。
“你就是你,青云洲的一個小弟子,靈塵?!?/p>
她的眼神,躲閃了一瞬。
她在撒謊。
“不?!蔽覔u了搖頭,握緊了“焚天”,我能感覺到,這把刀與我血脈相連,“這把刀,它認識我?;蛘哒f,它認識我身體里,某個沉睡的靈魂。”
夭夭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你想多了。”她站起身,背對著我,“上古魔兵,皆有靈性,會自動擇主。它只是認可了你的力量而已?!?/p>
“是嗎?”我追問道,“那你在我昏迷時,為什么一直喊著另一個名字?”
“……什么名字?”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淵?!?/p>
我清晰地記得,在我意識模糊的時候,一直聽到她在我耳邊,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這個名字。
“淵,你醒醒……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
當我說出這個字時,夭-夭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山洞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轉過身。
她的臉上,已經沒了絲毫血色,那雙總是帶著一絲邪氣的血瞳,此刻,竟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絕望。
“你……都想起來了?”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重得讓我喘不過氣。
我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記得。我只知道,這個名字,讓我覺得很熟悉,心……很痛?!?/p>
夭夭看著我,眼眶,一點點地紅了。
兩行清淚,順著她蒼白的臉頰,無聲地滑落。
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那個無法無天,秒殺元嬰期修士,連玄寂都不放在眼里的魔界公主,此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住。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笨拙地,想要替她拭去眼淚。
我的手,還沒碰到她的臉頰,就被她一把抱住。
她緊緊地抱著我,仿佛要將我揉進她的骨血里。
“太好了……你沒有想起來……太好了……”
她在我懷里,泣不成聲。
我任由她抱著,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憐惜。
淵,到底是誰?
我和他,是什么關系?
而夭-夭,她又為什么,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我們之間,到底埋藏著怎樣的一段過去?
那晚,夭夭什么都沒說,只是抱著我,哭累了,就在我懷里睡著了。
看著她熟睡的容顏,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我心中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保護欲。
不管過去如何,不管我是誰。
從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她流淚。
第二天,夭夭醒來后,又恢復了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仿佛昨晚那個脆弱的她,只是我的一場幻覺。
她絕口不提“淵”這個名字,只是催促我盡快煉化“焚天”。
她說:“玄寂很快就會找來,以你現在的實力,再加上這把破刀,勉強能和他打個平手?!?/p>
“只是平手?”我不滿地皺了皺眉。
“不然呢?”夭-a-o白了我一眼,“你以為大乘期的修士是紙糊的?人家修煉了幾千年,你才剛入魔幾天?做人不要太‘凡爾賽’好不好?”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她還是盡心盡力地指導我。
她對魔氣的運用,對功法的理解,遠在我之上,甚至比玄寂教我的,還要精妙。
在她的幫助下,我很快便初步掌握了“焚天”的力量,并且將自己的修為,穩(wěn)固在了堪比元嬰初期的境界。
這種修煉速度,若是放在以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不錯,孺子可教也?!必藏矟M意地點了點頭,像個指點江山的前輩。
她似乎很喜歡這種“當老師”的感覺,時不時地,就會冒出幾句網絡熱梗來調侃我,說我是她帶過“最菜的一屆”,但也是“最有天賦的一個”。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枯燥的修煉,似乎也變得有趣起來。
我漸漸習慣了她的毒舌,習慣了她的陪伴。
甚至,有些沉溺于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
這天,我正在煉化“焚天”上的一道封印,夭夭突然丟給我一個儲物袋。
“打開看看?!?/p>
我疑惑地打開,發(fā)現里面,竟然是一堆女人的衣服,和一些胭脂水粉。
“這是……”
“給你的?!必?夭理所當然地說。
“給我?”我更糊涂了,“我一個大男人,要這些做什么?”
夭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花枝亂顫。
“誰說是給你穿的?我是讓你,去找機會,送給你的那位好師姐,蘇清寒。”
“為什么?”我不解。
“這你別管?!必藏彩掌鹦θ荩凵褡兊糜行┯纳?,“你只要知道,玄寂最大的弱點,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她。”
“有時候,女人的一句話,比千軍萬馬,還要管用?!?/p>
她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玄寂對蘇清寒,確實有些不同。
他雖然對所有弟子都很嚴厲,但唯獨對蘇清寒,多了一分偏愛和縱容。
難道他們之間……
“別瞎想了?!必藏泊驍嗔宋业乃季w,“趕緊干活。等玄寂來了,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轉身,火紅的背影,顯得有幾分蕭索。
我看著她,總覺得,她好像有什么事瞞著我。
關于“淵”,關于“焚天”,也關于……蘇清寒。
她布下的這個局,到底是為了什么?
而我,在這個局里,又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暴風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