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
透出一種沉重的無力感。
他張了張嘴。
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
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只是頹然地。
垂下了頭。
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緒。
房間里。
只剩下沉默。
和崽均勻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
顧琛才再次抬起頭。
他眼底的掙扎和痛苦似乎沉淀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看著我。
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
“給我三個月?！?/p>
“阮阮。”
“就三個月。”
“讓我……學著做一個爸爸?！?/p>
“讓我……”
他頓了頓。
目光轉(zhuǎn)向崽。
聲音低沉而堅定。
“陪著他?！?/p>
“也……陪著你?！?/p>
“如果三個月后……”
“你還是覺得……”
“我和我的世界……”
“對你們而言是負擔?！?/p>
“是打擾。”
“我……”
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一下。
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才吐出后面的話。
“我走?！?/p>
“永遠不再出現(xiàn)?！?/p>
“所有撫養(yǎng)費……”
“我會委托律師……”
“一次性付清?！?/p>
“絕不糾纏?！?/p>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
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懇求。
和一種破釜沉舟的等待。
“就三個月?！?/p>
“行嗎？”
三個月。
像一場漫長又奇異的夢。
顧琛說到做到。
他推掉了所有能推的通告。
只保留了幾個早已簽好的、無法違約的頂級代言拍攝。
其余時間。
像一個真正的、笨手笨腳的新手爸爸。
扎根在了我這間小小的出租屋里。
他學著沖奶粉。
第一次。
水放多了。
奶粉結(jié)塊。
崽餓得嗷嗷哭。
他手忙腳亂。
額頭冒汗。
對著奶粉罐上的說明書。
眉頭擰成一個死結(jié)。
第二次。
水溫太高。
差點燙到崽的小嘴。
他懊惱得差點把奶瓶捏碎。
第三次。
第四次……
直到第N次。
他終于能精準地量好水量。
調(diào)好水溫。
手腕輕巧地搖勻。
一滴不灑地喂進崽嗷嗷待哺的小嘴里。
崽滿足地吮吸著。
大眼睛彎成了月牙。
顧琛看著。
嘴角也控制不住地。
一點點揚了起來。
那笑容。
純粹。
帶著點傻氣。
像個終于解開了世界難題的孩子。
他學著換尿布。
第一次。
被崽一泡童子尿澆了個正著。
昂貴的羊絨衫濕了一大片。
他僵在原地。
表情堪稱精彩。
崽卻咯咯咯地笑起來。
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顧琛低頭看看自己狼狽的前襟。
又看看笑得開心的崽。
無奈地搖頭。
嘴角卻帶著縱容的笑意。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