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北城第一精神病院里,最危險的“殺人魔”。也是親手將我妹妹推入深淵的兇手。
我偽裝成醫(yī)生,潛入這人間地獄,唯一的目的就是為妹妹報仇,讓他嘗遍我所有的痛苦。
可我進(jìn)去的第一個晚上,他竟掙脫束縛,用滾燙的身體為我擋住刺來的刀,
在我耳邊用無比嘶啞的聲音說:“別怕,弄臟你的手?!钡谝徽拢夯\中的惡獸“林醫(yī)生,
這邊請。A區(qū)三樓最里面的07號病人,就是你的新目標(biāo)?!痹洪L是個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笑得溫和,“他叫江城,院里最特殊的病人?!蔽尹c點頭,跟在他身后,
白色醫(yī)生袍的下擺劃出冰冷的弧度。特殊?我知道。北城新聞滾動播放了一個月。
商業(yè)巨鱷江城,一夜之間瘋魔,在郊外的倉庫里殘忍虐殺了數(shù)人,其中就包括我的親妹妹,
林晚。他被捕時渾身是血,卻一直在笑,被專家鑒定為突發(fā)性精神障礙,免于死刑,
送進(jìn)了這家全國最頂級的私立精神病院。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他死。走廊很長,
兩側(cè)的病房里傳來各種怪異的聲響,哭喊,大笑,或是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壓抑混合的味道。盡頭的07號病房,是全鋼筋打造的,
只有一扇小小的觀察窗?!八芪kU,攻擊性極強(qiáng),我們只能用最高級別的束縛帶。
”院長指了指,“林醫(yī)生,你是哈佛回來的高材生,院里對你寄予厚望。
”我透過觀察窗往里看。房間里只有一個男人,被特制的皮質(zhì)束縛帶固定在金屬床上,
呈一個“大”字。他穿著藍(lán)白條紋的病號服,領(lǐng)口敞開,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和結(jié)實的胸膛。
短發(fā)凌亂,低著頭,陰影遮住了他的臉。即便被捆著,像一頭被囚禁的野獸,
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壓迫感還是幾乎要沖破這扇小小的窗戶。這就是江城。
我妹妹日記里,寫了整整三年的名字。那個她愛到骨子里,也親手毀了她的男人。
我的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疼痛讓我保持冷靜?!霸洪L,我想單獨和他待一會兒。
”院長有些猶豫:“他剛注射完鎮(zhèn)定劑,但還是有風(fēng)險?!薄拔沂轻t(yī)生,我有分寸。
”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門開了,我走了進(jìn)去。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馬桶,
四面都是包裹著軟墊的墻壁。我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似乎睡著了,呼吸平穩(wěn)。
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味,混合著一種干凈的、屬于男性身體的強(qiáng)烈氣息。真可笑,
一個殺人魔,身上居然這么干凈。我伸出手,冰涼的指尖,緩緩撫上他的臉頰。
從他高挺的鼻梁,劃到他削薄的嘴唇。妹妹日記里寫,江城的吻是滾燙的,能把人燒成灰。
現(xiàn)在,這張嘴唇就離我不到十厘米。就在我的指尖觸碰到他唇角的瞬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不是一雙屬于正常人的眼睛。瞳孔是墨一樣的黑,深不見底,里面沒有任何情緒,
只有一片荒蕪的、令人心悸的空洞。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我,
像一頭蘇醒的野獸在打量著闖入自己領(lǐng)地的獵物。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但手沒有收回。
我甚至變本加厲,用指腹,輕輕地、帶著侮辱性地,碾過他的下唇。“江城,”我輕聲開口,
聲音又甜又冷,“你還記得,林晚是怎么死的嗎?”他沒有反應(yīng),只是看著我。我俯下身,
靠得更近,溫?zé)岬暮粑鼑娫谒哪樕??!奥犝f,你把她的骨頭一寸寸敲碎了?就像這樣?
”我的手順著他的臉頰滑到他的脖頸,再到他的鎖骨,最后,停在他心臟的位置。
白大褂的阻隔下,我依然能感受到那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我的掌心。“你說,
如果我在這里,”我的手指慢慢收緊,隔著衣料抓住他的皮肉,“把你的心臟挖出來,
你會不會痛?”我以為會看到恐懼,或者憤怒。但他沒有。他只是看著我,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然后,用一種近乎嘶啞的氣聲,說出了第一句話。“你是誰?”他的聲音很低,
帶著鎮(zhèn)定劑帶來的遲緩和長期不說話的粗糲,像砂紙磨過心臟,莫名地有些……性感。
我愣住了。我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開場,唯獨沒有這種。他失憶了?“你不記得我了?”我笑了,
湊得更近,幾乎要貼上他的嘴唇,用最曖昧的姿態(tài),說著最殘忍的話,“沒關(guān)系,
我會幫你一點一點想起來的。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治醫(yī)生,林言。余生,請多指教。
”第二章:第一次試探第二天,我拿到了江城的全部資料。
診斷報告上寫著:重度反社會人格,伴有持續(xù)性暴力傾向及選擇性記憶缺失。
“選擇性記憶缺失”,真是個好借口。他忘了全世界,忘了自己犯下的罪,
卻偏偏記得怎么行兇,怎么在午夜夢回時,喊出我妹妹的名字。
我取消了他大部分的鎮(zhèn)定劑劑量。美其名曰,為了更好地觀察他的原始狀態(tài),
以便進(jìn)行心理疏導(dǎo)。幾個資歷老的醫(yī)生都提出反對,說這樣太危險,一旦他失控,
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我力排眾議。我就是要他失控。我就是要那頭野獸從籠子里出來,
然后,我再親手把他按回去,讓他知道誰才是這里的主宰。下午的心理咨詢,
我讓護(hù)士把江城帶到我的辦公室。他手腳上依然戴著鐐銬,但至少可以走動。他很高,
接近一米九,即使穿著寬松的病號服,也掩蓋不住那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他走得很穩(wěn),
不像其他病人那樣萎靡或者癲狂。除了那雙空洞的眼睛,
他看起來和一個正常的、極具魅力的男人沒什么區(qū)別。我的辦公室很大,
一面墻是巨大的落地窗,陽光很好。我坐在辦公桌后,示意護(hù)士解開他的手銬。
護(hù)士嚇得臉都白了:“林醫(yī)生,這不合規(guī)定……”“出了事我負(fù)責(zé)。”我淡淡地說。
護(hù)士猶豫再三,還是解開了。金屬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江城活動了一下手腕,
上面有深深的紅痕。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彼姥宰拢贡惩Φ霉P直,
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像個聽話的小學(xué)生。如果不是親眼見過他的檔案,
誰能想到這是一頭食人的猛獸。“我們來玩?zhèn)€游戲?!蔽夷闷鹱郎系囊恢т摴P,在指尖轉(zhuǎn)動,
“我說一個詞,你告訴我你想到了什么。比如,我說‘紅色’。”他沉默地看著我,不說話。
“紅色,”我重復(fù)了一遍,聲音帶著引誘,“是血的顏色,對嗎?新鮮的,溫?zé)岬模?/p>
從身體里流出來的血?!彼耐姿坪跏湛s了一下。我繼續(xù)說:“倉庫。
”他的身體瞬間繃緊了?!跋掠晏?,很潮濕的倉庫,有鐵銹的味道,”我盯著他的眼睛,
不放過任何一絲細(xì)微的變化,“還有一個女孩,她在哭,在求你,對不對?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八惺裁疵郑?/p>
”我把鋼逼近一步,“你想想,她叫什么……是不是叫……林晚?”“啊——!
”他突然發(fā)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像野獸的悲鳴。他雙手抱住頭,身體痛苦地蜷縮起來,
額頭上青筋暴起,渾身都在發(fā)抖。成了。我就知道,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忘了。我站起身,
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面前。我蹲下身,與他平視。他俊朗的臉上滿是汗水和痛苦,
那雙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別的情緒——恐懼。他在害怕?!跋氩黄饋韱幔?/p>
”我的聲音溫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沒關(guān)系,我們慢慢來?!蔽疑斐鍪?,想要觸碰他。
就在這時,我故意手一松,手中的鋼筆掉在了地上,滾到了他的腳邊。這是個測試。
我想看看,這個狀態(tài)下的他,會做出什么反應(yīng)。我俯身去撿,
故意將自己纖細(xì)的脖頸和毫無防備的后背暴露在他面前。一秒。兩秒。他沒有動。
就在我快要撿到筆的時候,一只手,帶著鐐銬的金屬涼意,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心里一驚,但臉上依舊平靜。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的呼吸依然急促,
但眼神里的混亂和痛苦正在退去,重新被那種空洞所取代。他抓著我的力道很大,
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們就這樣對視著。他抓著我,而我的另一只手,
還保持著撿筆的姿勢,指尖離那支鋼筆只有一厘米的距離。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
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我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許久,他緩緩松開了手。然后,
在我錯愕的目光中,他彎下腰,撿起了那支鋼...筆,遞到我面前。他的手在抖,
但動作很穩(wěn)。我看著那支躺在他掌心的鋼筆,又看了看他。他的眼神依然空洞,
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你的,”他啞聲說,“掉了。
”第三章:失控的保護(hù)我對江城的鎮(zhèn)定劑用量一減再減。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
但大部分時候,他只是沉默。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坐在病房的角落,一坐就是一天。
可我知道,平靜只是表象。那頭野獸,正在蘇醒。這天晚上,醫(yī)院的電路出了問題,
A區(qū)突然斷電。走廊里一片漆黑,應(yīng)急燈忽明忽滅,只能照亮一小塊地方。
病房里立刻傳來各種尖叫和騷動。我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聽到動靜立刻走了出去。
“林醫(yī)生!別出來!危險!”一個護(hù)士在走廊那頭對我喊。已經(jīng)晚了。
一個因為黑暗而陷入狂躁的病人,不知怎么掙脫了束縛,
手里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水果刀,雙眼通紅地向我沖了過來。“都去死!都去死!
”他嘶吼著。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在刀尖即將刺入我腹部的瞬間,
一道黑影從旁邊的病房里閃電般地沖了出來。是江城。我不知道他怎么弄開那扇鋼筋門鎖的。
他像一頭真正的獵豹,動作快得只剩殘影。他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那個發(fā)狂的病人,將我死死地護(hù)在身后?!芭?!
”是刀子入肉的聲音。我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那個病人被他一腳踹暈了過去。
整個走廊瞬間安靜下來。應(yīng)急燈閃爍著,照亮了我們。江城背對著我,
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他的左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往外汩汩地冒著血,
很快就染紅了他半邊病號服。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那雙空洞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第一次有了一絲焦距。他看著我,從上到下,
仔仔細(xì)得像是在確認(rèn)一件珍寶是否完好無損。“你……”我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打斷了。
“別怕?!彼穆曇粢琅f沙啞,但多了一絲我說不出的東西?!芭K你的手?!彼粗遥?/p>
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這句話……為什么和我昨晚說的話那么像?
他是在模仿我?還是……他想起了什么?護(hù)士們終于趕了過來,控制住場面,恢復(fù)了供電。
走廊里重又燈火通明。江城手臂上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翱?!給他處理傷口!
”我對護(hù)士喊道。“不行啊林醫(yī)生,他現(xiàn)在狀態(tài)不穩(wěn)定,太危險了,要先打鎮(zhèn)定劑。
”“我說,給他處理傷口!”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激動。
我親自把他帶回他的病房,拿出醫(yī)藥箱?!澳銈兌汲鋈?。”我命令道。護(hù)士們面面相覷,
但還是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房間里,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讓他坐在床上。他很聽話,
一聲不吭。我剪開他的袖子,血肉模糊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我用鑷子夾著棉球,
蘸了消毒水,開始為他清理。消毒水接觸傷口的瞬間,他的身體猛地一顫,肌肉瞬間繃緊。
我能感覺到他強(qiáng)忍著疼痛。一個連被刀捅都不吭一聲的男人,
此刻卻因為一點點消毒水而顫抖。我們的距離很近。我低著頭,專注于手上的動作。
他身上那股干凈又強(qiáng)烈的男性氣息混合著血腥味,將我團(tuán)團(tuán)包圍。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一直落在我的頭頂,滾燙,沉重。房間里安靜得能聽到他壓抑的呼吸聲?!盀槭裁淳任??
”我一邊包扎,一邊狀似無意地問。他沒有回答?!澳悴皇菤⑷四??
應(yīng)該很喜歡看人流血才對?!蔽夜室獯碳にK暮粑鼇y了一瞬,隨即又恢復(fù)平穩(wěn)。
“我不是?!彼蝗婚_口?!澳阏f什么?”我抬起頭?!拔也皇菤⑷四??!彼种貜?fù)了一遍,
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種固執(zhí)得近乎天真的東西。我笑了?!澳悄愀嬖V我,我妹妹林晚,
是怎么死的?”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一提到這個名字,
他剛剛才穩(wěn)定下來的情緒瞬間又崩潰了。他雙手抱住頭,開始痛苦地低吼,
眼神里的光再次渙散?!皞}庫……火……晚晚……”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幾個詞?!皩Γ?/p>
就是倉庫,”我步步緊逼,“你想起來了?是你,是你親手殺了她!”“不是我!不是我!
”他突然激動地抓住我的肩膀,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他雙眼通紅,
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困獸。“看著我!”他吼道,“我沒有殺她!”他的臉離我極近,
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帶著一絲血腥的甜味。他那雙漆黑的瞳孔里,
清晰地倒映出我驚愕的臉。在這一刻,我竟然從那片荒蕪的空洞里,看到了一絲……委屈。
一個殺人魔,在委屈?我一定是瘋了。第四章:破碎的記憶江城的傷,
成了我和他之間一個新的連接點。我借著換藥的名義,
每天都有理由和他進(jìn)行長時間的、單獨的接觸。他很奇怪。只要不提“林晚”和“倉庫”,
他就像一只被馴服的大型犬,安靜,順從,甚至……有點黏人。他會在我給他換藥的時候,
用那雙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當(dāng)我包扎好,準(zhǔn)備離開時,
他會下意識地抓住我的衣角,雖然很快就會松開。這個細(xì)微的動作,讓我心煩意亂。
我決定加大刺激的劑量。既然正常的問話沒用,那就用非常規(guī)的手段?!敖?,
我們來做一次催眠治療?!蔽野呀菐У揭婚g光線柔和的治療室,讓他躺在舒適的沙發(fā)上。
“什么是催免?”他問,像個好奇的孩子?!笆谴呙摺!蔽壹m正他,
“一種能幫你找回記憶的方法。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嗎?”他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用懷表在他眼前輕輕晃動,聲音放得又輕又緩。
“放松……你的眼皮越來越重……你現(xiàn)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很配合,呼吸漸漸平穩(wěn),
很快就進(jìn)入了深度催眠狀態(tài)?!艾F(xiàn)在,回到你記憶最深刻的那一天?!蔽乙龑?dǎo)著他,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他開始發(fā)抖,額頭上滲出冷汗?!跋掠炅恕彼哉Z,
聲音仿佛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好大的雨……”“你在哪?
”“倉庫……一個廢棄的倉庫……”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鐵銹的味道……很冷……”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來了。“倉庫里有誰?
”“火……”他突然激動起來,“好大的火!晚晚!晚晚快跑!”他猛地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
雙眼緊閉,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他伸出手,仿佛在徒勞地抓著什么?!巴硗怼?/p>
”他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敖?!醒醒!”我立刻中止了催眠。他猛地睜開眼,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他看著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混亂和痛苦。
“我看到……我看到她了……”他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嚇人,
“她渾身是火……她在對我笑……”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但更疼的是我的心。
妹妹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確實是被燒得面目全非。所以,他看到的,是真的?!八龑δ阏f了什么?
”我追問?!八f……她說……”江城痛苦地閉上眼,“她說,‘哥,活下去’……”哥?
他叫我妹妹“晚晚”,她叫他“哥”?這是什么稱呼?他們不是情侶嗎?不,不對。
林晚是獨生女,她沒有哥哥。我的腦子很亂。這次催眠,不但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反而讓我更加困惑。江城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我只能讓護(hù)士給他注射了鎮(zhèn)定劑,送他回病房。
回到辦公室,我疲憊地坐下。院長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關(guān)切的微笑?!傲轴t(yī)生,
辛苦了。江城的治療,有進(jìn)展嗎?”“還在摸索階段。”我含糊地回答?!安灰?,慢慢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顯得非常親切,“對了,
警方那邊最近又移交過來一些關(guān)于江城案子的證物,說可能對治療有幫助。
我給你整理了一份,你看看?!彼f給我一個牛皮紙袋。我打開紙袋,
里面是一些照片和文件復(fù)印件。我一張張地翻看。都是一些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血腥而殘酷。
直到我看到最后一張。那是一張證物特寫照片。照片上,是一條銀色的項鏈,
吊墜是一個小小的、雕刻著晚字的鈴鐺。這條項鏈,是我在林晚十八歲生日時,
親手給她戴上的。我永遠(yuǎn)不會認(rèn)錯。而在照片的背景里,一只沾滿鮮血的手,
正死死地攥著這條項...鏈。我的呼吸瞬間停止了。我猛地抬起頭,
看向辦公室墻上的監(jiān)控屏幕。屏幕上,07號病房的江城,在鎮(zhèn)定劑的作用下,
已經(jīng)沉沉睡去。他的睡姿很不安穩(wěn),眉頭緊鎖。而他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正緊緊地握成拳,
放在胸口。在他的指縫間,我看到了一點銀色的、金屬的反光。那一刻,
我感覺自己墜入了冰窖,從頭到腳,一片冰冷。希望,瞬間被擊得粉碎。原來,
他一直都帶著。帶著殺害我妹妹的“戰(zhàn)利品”,在我面前,
上演著一出失憶的、深情的、痛苦的戲碼。江城。你好樣的。
第五章:魔鬼的溫柔我心中的最后一絲動搖,被那條項鏈徹底碾碎。江城,就是兇手。
他之前所有的保護(hù)、依賴、痛苦,全都是偽裝。一個殺人魔,還是個天生的演員。好,
既然他喜歡演,那我就陪他演到底。我對他好到了極點。我給他申請了院里最好的單人病房,
帶陽臺和獨立衛(wèi)浴的那種。我不再限制他的行動,只要我在,
他可以自由出入A區(qū)的任何地方。我甚至?xí)H自下廚,做了他喜歡吃的菜,一口一口地喂他。
院里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竟然對一個殺人魔這么“寵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在用最溫柔的方式,編織一張最殘忍的網(wǎng)。江城似乎很享受這一切。他越來越依賴我,
像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而我是他唯一的浮木。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空洞,
而是有了一種近乎虔見的、灼熱的依賴。他會在我給他講故事的時候,
不知不覺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他會笨拙地學(xué)著疊紙鶴,
用A4紙疊了滿滿一盒子的、奇形怪狀的丑東西,然后獻(xiàn)寶一樣地捧到我面前,
啞聲說:“給你?!彼麜谖野櫭嫉臅r候,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想撫平我的眉心。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個笑話。我對他笑得越溫柔,心里的恨意就越翻騰。我計算著日子。
還有三天,就是林晚的祭日。我為他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祭日的前一天,北城突降暴雨。
電閃雷鳴,像是要把整個天空都撕裂。醫(yī)院的電路又一次出了問題,燈光忽明忽死,
像恐怖片里的場景。我坐在江城的病房里,陪他看窗外的暴雨。他似乎很怕打雷,
每一次閃電亮起,他的身體都會不受控制地顫抖一下。他下意識地向我身邊靠過來,
幾乎要貼在我身上。他身上干凈的氣息,混合著窗外雨水的潮氣,絲絲縷縷地鉆進(jìn)我的鼻腔。
我不動聲色地坐著。突然,頭頂?shù)乃У鯚簦驗殡娐凡环€(wěn),發(fā)出一陣刺耳的“滋滋”聲,
然后猛地砸了下來。我甚至來不及尖叫。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江城猛地?fù)淞诉^來,
將我死死地壓在身下?!芭?!”巨大的吊燈砸在他的背上,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我被他禁錮在身下,鼻尖全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溫?zé)岬暮粑鼑娫谖业亩?,又熱又癢?!靶⌒?。”他在我耳邊說,
聲音因為背上的劇痛而顫抖,卻依然帶著安撫的意味。我躺在他的懷里,一動不動。
感受著他強(qiáng)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為我扛下一切的、堅實的后背。有那么一瞬間,
我?guī)缀跻詾椋@是真的。這個男人,是真的在用生命守護(hù)我。可那條項鏈的冰冷,
仿佛還烙印在我的皮膚上?!敖牵蔽彝崎_他,從他身下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
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你演得真好?!彼蹲×?,看著我,眼神里滿是茫然和受傷。
“什么?”“我說,你演得真好?!蔽易叩剿媲?,蹲下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一個失憶的、深情的、被冤枉的殺人魔。這個劇本,你自己寫的嗎?精彩,
真是太精彩了。”我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張項鏈的照片,甩在他的臉上?!斑@個,你眼熟嗎?
”他看到照片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安弧皇堑摹彼艁y地?fù)u頭,想要解釋。
“不是?”我冷笑一聲,伸手粗暴地掰開他一直緊握的右手。
那條小小的、刻著“晚”字的鈴鐺項鏈,就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被他的體溫捂得溫?zé)帷?/p>
“那這是什么?!”我厲聲質(zhì)問,“這是你殺害我妹妹的戰(zhàn)利品,對不對?!你每天握著它,
看著我這個蠢貨被你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沒有……”他的聲音在發(fā)抖,
臉色慘白,“我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在這里……”“別裝了!”我猛地站起身,
用盡全身力氣,給了他一巴-掌?!敖?,你真讓我惡心?!蔽铱粗?/p>
眼里的溫柔和耐心消失殆盡,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飾的恨意。“明天,是我妹妹的祭日。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在宣判他的死刑,“我會讓你,給她陪葬。
”第六章:為你準(zhǔn)備的葬禮林晚祭日這天,天晴了。我給江城換上了一身干凈的黑西裝。
他很安靜,任由我擺布,像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他臉上的巴掌印還未完全消退,
更襯得他臉色蒼白?!昂每磫幔俊蔽覟樗砗妙I(lǐng)帶,動作輕柔得像個賢惠的妻子,
“我妹妹生前最喜歡看你穿西裝的樣子。”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眼神里,是死一般的絕望。我把他帶到了醫(yī)院頂樓的禮堂。這里通常用來舉辦一些學(xué)術(shù)會議,
今天,卻被我布置成了一個小型的追悼會現(xiàn)場。正中央,放著林晚的黑白遺照。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明媚燦爛,和這里肅穆壓抑的氛圍格格不入。我讓江城跪在遺照前。
他沒有反抗,膝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翱粗!蔽颐畹?,
“看著這個被你親手毀掉的女孩。你有什么話,想對她說嗎?”他抬起頭,
怔怔地看著那張照片,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我……對不起……”他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皩Σ黄??”我笑了,
笑聲在空曠的禮堂里顯得格外刺耳,“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江城,你欠她的,是一條命。
”我從身后拿出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支裝滿了透明液體的注射器。
“這是我為你特制的,”我拿起注射器,在他眼前晃了晃,“高濃度的氯化鉀。
推進(jìn)你的靜脈后,你的心臟會在三十秒內(nèi)停止跳動。不會有痛苦,就像睡著了一樣。
我對我妹妹,都沒這么仁慈。”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看著我,眼神里終于流露出一絲恐懼。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我……對我這個親手為他編織了溫柔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