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你愿意主動申請下鄉(xiāng)嗎？組織上會記住你的覺悟。"
坐在辦公室里，聽著主任的話，我差點笑出聲。
上輩子的我太蠢了，真的相信了蘇雅雯的鬼話，以為主動申請下鄉(xiāng)是什么光榮的事情。結(jié)果她轉(zhuǎn)頭就拿著我父親的工傷證明，頂替了我留城的名額。
我在北大荒受了三年苦，最后死在了一場"意外"的山洪中。臨死前才知道，那場山洪是蘇雅雯安排的，因為她害怕我回城后揭穿她的真面目。
現(xiàn)在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再上當(dāng)。
"主任，我覺得這個決定需要慎重考慮。"我故意裝出猶豫的樣子，"我爸去年工傷致殘，家里就靠我一個人工作養(yǎng)活。如果我下鄉(xiāng)了，家里怎么辦？"
主任皺了皺眉："你父親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但是組織上也有困難......"
"等等！"門外傳來蘇雅雯急促的聲音，"主任，我有話要說！"
蘇雅雯沖進(jìn)辦公室，臉上帶著她慣常的天真無邪的表情："主任，我愿意代替晚秋下鄉(xiāng)！我家條件好，不缺我這份工資，但是晚秋家真的需要她留在城里。"
主任眼前一亮："雅雯，你真的愿意？"
"當(dāng)然！"蘇雅雯握住我的手，眼中含著假惺惺的淚水，"晚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著她為難。而且我從小就向往農(nóng)村生活，能為建設(shè)新農(nóng)村貢獻(xiàn)力量，是我的榮幸！"
上輩子聽到這番話，我感動得稀里嘩啦，還以為遇到了真正的好姐妹。現(xiàn)在想起來，她當(dāng)時眼底的得意我竟然沒有察覺。
我裝出感激涕零的樣子："雅雯，你真是太好了！可是這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別說了！"蘇雅雯拍拍我的肩膀，"友誼就是要互相幫助嘛！主任，我馬上就去準(zhǔn)備下鄉(xiāng)的手續(xù)！"
主任滿意地點點頭："好！雅雯同志覺悟很高，組織上不會忘記你的貢獻(xiàn)。晚秋，你就安心留在廠里工作，好好照顧家人。"
蘇雅雯高高興興地走了，我卻在心里冷笑。她以為這次又能得逞，卻不知道我早就在她的檔案里動了手腳。
當(dāng)天下午，我去找了廠長的秘書小王，她是我的遠(yuǎn)房表姐。
"表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拉著小王到了角落里，"蘇雅雯申請下鄉(xiāng)的事情，能不能讓廠長再審查一下她的檔案？"
小王奇怪地看著我："為什么？她主動申請下鄉(xiāng)，這是好事啊。"
"你可能不知道，"我壓低聲音，"蘇雅雯的父親蘇建國，現(xiàn)在在黑市倒賣糧票，她家里的生活條件這么好，就是靠這個來的。這種人的女兒下鄉(xiāng)，能起到好的帶頭作用嗎？"
小王倒吸一口涼氣："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上個月我親眼看見蘇建國在勝利路的小巷子里和人交易糧票，一次就換了五十斤全國糧票。"我說得有鼻子有眼，"而且你想想，蘇雅雯平時穿的用的哪樣不比我們好？她家就是普通工人，哪來這么多錢？"
小王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我會跟廠長匯報的，讓他重新考慮蘇雅雯下鄉(xiāng)的事情。"
當(dāng)晚，我回到家里，看著癱在床上的父親，心里五味雜陳。
"晚秋，聽說你今天沒有申請下鄉(xiāng)？"父親虛弱地問道。
"嗯，蘇雅雯替我去了。"我給父親端來熱水，"爸，你安心養(yǎng)病，家里有我在。"
父親眼中閃過一絲愧疚："都怪我沒用，拖累了你......"
"爸，別這么說。"我握住父親的手，"您為了救工友才受的傷，這是英雄行為。而且，留在城里也未必是壞事。"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廠里，就聽到了爆炸性的消息。
"聽說了嗎？蘇雅雯的下鄉(xiāng)申請被駁回了！"
"為什么？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說是她父親出了問題，具體什么問題不清楚，但是廠長親自下的決定。"
我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和同事們一起討論，心里卻在竊喜。蘇建國確實在倒賣糧票，這是我上輩子死后才知道的事情。那時候他已經(jīng)被抓了，蘇雅雯也因此受到牽連，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這輩子，我只是讓這個時間提前了一點而已。
上午十點，蘇雅雯哭著跑到我面前："晚秋，怎么辦？我的下鄉(xiāng)申請被駁回了！廠長說我家有政治問題，要重新審查！"
"什么？"我故作震驚，"雅雯，到底怎么回事？你家能有什么政治問題？"
蘇雅雯哭得梨花帶雨："我也不知道??！昨天明明說得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變了！晚秋，你說我該怎么辦？"
我假意安慰她："別哭別哭，一定是誤會。你回去問問叔叔，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錯了。"
蘇雅雯點點頭，擦著眼淚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這才剛剛開始呢，蘇雅雯，你上輩子給我的苦，我會一點一點還給你的。
下午，主任又找我談話了。
"晚秋，現(xiàn)在雅雯不能下鄉(xiāng)了，名額還是要你去。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你要理解組織上的困難。"
我裝出為難的樣子："主任，我真的很想為組織分憂，但是我父親的身體......"
"我們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主任拿出一份文件，"組織上決定，給你父親申請困難補(bǔ)助，每個月二十塊錢，夠維持基本生活了。而且你下鄉(xiāng)期間，廠里會安排人定期看望你父親。"
二十塊錢？上輩子我為了這個名額求爺爺告奶奶，最后只拿到了十塊錢的補(bǔ)助?，F(xiàn)在不用我開口，主任就主動提出了更好的條件。
"主任，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愿意下鄉(xiāng)。"我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為了響應(yīng)組織號召，個人困難算不了什么。"
主任滿意地點點頭："好！這才是我們廠的好職工！你明天就去辦手續(xù)，下周就出發(fā)。"
晚上回到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
"晚秋，你真的決定了？"父親擔(dān)心地看著我，"農(nóng)村的條件很苦的......"
"爸，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坐在父親床邊，"而且這次不一樣，組織上給您申請了困難補(bǔ)助，還會定期派人來看您。我在農(nóng)村也不會白受苦的，會學(xué)到很多東西。"
父親嘆了口氣："也許這樣也好，年輕人應(yīng)該多經(jīng)歷一些磨練。"
我握著父親的手，心里卻在想：爸，這次下鄉(xiāng)，我不會再是那個傻乎乎任人欺負(fù)的林晚秋了。我要讓那些曾經(jīng)傷害過我們的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第二天，我去辦下鄉(xiāng)手續(xù)的時候，遇到了蘇雅雯。她的眼睛哭得紅腫，看起來憔悴不堪。
"晚秋......"她怯生生地叫我。
"雅雯，你怎么了？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我關(guān)心地問道。
蘇雅雯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我爸昨天被派出所帶走了，說是涉嫌倒賣糧票。我們家現(xiàn)在......現(xiàn)在......"
她說不下去了，我卻覺得心里一陣暢快。蘇建國被抓了，蘇雅雯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怎么會這樣？"我裝出很驚訝的樣子，"叔叔怎么可能做這種事？一定是誤會！"
"不是誤會......"蘇雅雯哽咽著說，"派出所說證據(jù)確鑿，我爸承認(rèn)了。晚秋，我該怎么辦？我現(xiàn)在連下鄉(xiāng)的資格都沒有了，廠里也在考慮要不要開除我......"
我心里暗爽，臉上卻擺出同情的表情："雅雯，你別太難過。你又沒有參與，組織上不會因為你父親的問題就連累你的。"
"真的嗎？"蘇雅雯抓住我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晚秋，你一定要幫幫我！我現(xiàn)在只有你這一個朋友了！"
我看著她絕望的樣子，想起上輩子我死前她那副得意的嘴臉，心里的恨意又涌了上來。
但是表面上，我還是要繼續(xù)演戲。
"雅雯，我能幫你什么呢？我也只是個普通工人......"
"你可以在廠里幫我說好話?。?蘇雅雯哭著說，"大家都知道你是好人，如果你愿意為我作證，說我平時表現(xiàn)很好，也許廠長就不會開除我了！"
我假裝考慮了一下："這個......我可以試試。但是雅雯，你要明白，我下鄉(xiāng)以后就不在廠里了，能幫到你的有限。"
"我知道我知道！"蘇雅雯連連點頭，"只要你愿意幫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一輩子？蘇雅雯，你的一輩子還能有多長呢？
我拍拍她的肩膀："好，我會盡力幫你的。你先回去吧，照顧好阿姨，別讓她太擔(dān)心。"
蘇雅雯感激地看著我，千恩萬謝地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蘇雅雯啊蘇雅雯，你以為抱緊我的大腿就能度過難關(guān)嗎？你太天真了。
這次下鄉(xiāng)，我要讓你嘗嘗什么叫做真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