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敢放!老子就是脫了這身軍裝也要把你斃了信不信!!”
電話那頭傳來略帶歉意的說道,“對不起,王猛同志,現在我們已經調查清楚,天龍建筑集團的做法雖然略微激進,但是合情合理,牛家村沒有被地方政府定義為為英雄村,國家數據庫內有沒有牛家村的名字,所以,合同、程序都是沒有問題的。”
“至于打人……天龍建筑集團表示愿意賠償家屬50萬元,按照程序,拘留的時間到了?!?/p>
王猛聽到此話咬牙切齒,仿佛已經看到那幾個混混獰笑的樣子!
把他當傻子不成?
50萬?!
一句輕飄飄的50萬,比得上牛家村祖祖輩輩的榮譽?!
“你們領導是誰?我要跟他親自談!”
“滴滴滴……”
電話直接被掛斷。
“艸!”
脾氣火爆的王猛忍不住爆粗口。
他不傻,自然看得出來天龍建筑集團背后能量大的超出他想象!
他一個少將都解決不了一個地方“惡霸”……
天龍建筑集團……
他喃喃道,忍不住打開電腦搜索一番:
“天龍建筑集團:
大夏企業(yè)前一百強,董事長張?zhí)忑垼跏甲再Y金1000萬,燕京省……”
越看資料王猛的心越涼,很多重要資料連他都沒法調查出來。
但是可以可以肯定的是,天龍建筑集團背后的能力不??!
現在唯一能寄托的,就是兄弟部隊回消息……
“叮叮叮~~~”
看到電話王猛號碼大喜,趕緊接聽。
“同志您好,我是省屬緝毒總隊,很抱歉,你說的牛同志并不在我單位檔案,至于你說的牛家村在我單位并不是軍屬村……”
又一部電話打來。
“王猛同志你好,經過查實,牛小虎同志并不屬于我單位,還請……”
“砰!”
電話從手中脫落,王猛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
不可能??!
緝毒警那邊找不到資料他信!
一個人或許是巧合,可是牛家村這么多人的資料全都“不翼而飛”了?!
好像想到什么,王猛抓緊拿出手機給楚逍發(fā)消息:
“小兄弟!我這里發(fā)生一些意外,牛大爺他們的位置我發(fā)給你,請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們,拜托了!
另外,請你相信軍方和國家!
哪怕有些蛀蟲滲入,可他們決不能代表所有大夏軍人,祖國一定會給所有英雄一個公道!”
王猛拍了拍腦袋,對啊,楚小兄弟是記者!
盡管可能性很小,但是他還是想求楚兄弟試試……
如果他猜的不錯。
“如果可以,希望楚兄弟能發(fā)一篇引起省軍區(qū)注意的報道,不是地方政府不關心他們,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被承認英雄村!老哥在這里衷心謝謝你……”
“砰!”
大門被推開。
幾個身穿白色檢查服的軍官,干凈手套捏著一份沉甸甸的文件,嚴肅凝視著他。
后面,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走了進來,認真的看著他。
“少將同志,經檢查組核實,你違反了軍隊守則條例,請跟我們走一趟!”
王猛抬頭瞳孔一縮,震驚的看著來人。
“陳樹?!你!你??!”
……
鯨魚平臺上。
一場特殊的直播悄然開始了。
“各位觀眾朋友們,今天是九月7日,松滬會戰(zhàn)已經到達頂峰?!?/p>
“這是華夏民族抗戰(zhàn)以來最悲壯的一戰(zhàn),三十萬大夏精銳折戟沙場,14位將軍隕落沙場?!?/p>
“黃浦江沒有眼淚,真男人永不后退!”
“大夏櫻山一百多萬將士,在大夏國最繁榮的城市——上滬,展開一場巔峰對決!”
“其規(guī)模之大、血腥程度,被稱之為‘東方絞肉機’!”
楚逍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已經注意到說此話之時,彈幕一大波“問號”涌現,但是楚逍沒有回應。
“我現在是在一個飛機上,我們在這里可以從非常上空看到,櫻山方的軍艦正在從上滬沿岸炮轟華夏軍陣地,而遠處天空飛機群正是雙方混戰(zhàn)的機群……”
楚逍指著遠處大片烏泱泱的飛機群,機身上的大紅點格外醒目。
遠處幾架零零散散的華夏軍飛機正在浴血奮戰(zhàn)。
準確的說,大夏飛機好像羊入狼群,被櫻山機群逐步蠶食!
“嗖嗖嗖??!”
罪惡的子彈夾雜櫻山人嬉笑聲擊中一輛輛大夏空軍。
最后火熱的胸腔化成一團絢爛煙火砸在冰冷的地面……
地面上戰(zhàn)火連天,櫻山海軍軍艦持續(xù)轟炸華夏守軍陣地。
十幾萬華夏軍唯一的能做的就是躲在臨時挖的戰(zhàn)壕里……
沒辦法,櫻山軍重火力強大,而他們一個團都不一定能湊齊一個山炮……
“趴下!快趴下!”
一個狼狽的軍官歇斯底里朝呆滯的大夏新兵怒吼著!
“長官,長官,我……”
那個大夏士兵害怕的腿抖,在偌大戰(zhàn)場上驚慌失措。
天空是陰沉沉的,大地是黑漆漆的。
從沒有人教過他怎么打仗,更沒有人教他怎么在戰(zhàn)場上生存,就連手中的漢陽造,也只有三顆子彈……
在他眼里,只有遍地猙獰的櫻山軍和不斷死去的“戰(zhàn)友”……
“媽了個巴子的!你特么聽不懂嗎?!趴下?。。 ?/p>
軍官看他無動于衷大怒。
“轟??!”
然而下一秒,一顆巨大的炸彈在他瞳孔中逐漸放大!
軍官剛才待的地方成為黑色……
新兵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
焦土味與鮮血的腥味無時無刻刺激著他的鼻腔。
那個只是一面之緣的軍官,再也沒有在他生命中出現。
他甚至都沒看清長官的臉,只有那雙無比堅毅的眼睛。
很清澈,像天上的星星……
“長官!!”
霎那間,鼻涕和淚水模糊他的眼睛。
一條人命,就這么在他面前沒了?。?!
……
那年,他八歲。
門口的杉木長正旺,路邊山茶花是那么美。
“父親,小鬼子打進東北了!”
父親跪在祠堂前,淚流滿面的給爺爺磕了五個響頭。
“俺不能給您丟臉!俺更不能給咱們大夏人丟臉!”
爺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抹著眼淚,哽咽道。
“打!去打!如果不打,就會亡國!就會滅種!”
“倭寇除盡日,吾兒還家時!”
“你是……父親的驕傲!”
那天,記憶中那座小山村格外熱鬧。
“娃娃,國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
“父親對不起你啊……”
父親粗糙的大手拉著他。
“父親,您還回來嗎?”
他那時候不太懂,緊緊拉著父親的手。
父親未語,只是抬頭看著東北方的天空。
“等山茶花再開的時候,父親和叔叔們就回來了?!?/p>
男兒出關不回頭,父親好像意識到什么,沒有留戀,走的很堅定……
后來,他每天都細心照料著山茶花,期待它的下一次盛開。
春天到了,天上的星星他數了一遍又一遍,村口的山茶花開了一圈又一圈。
嬌艷欲滴,鮮艷的紅色那么美。
可是他在村門口等啊等……
父親卻再也沒有回來。
全村的叔叔也沒有一個回來。
他去問爺爺。
爺爺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的掩面哭泣。
“你父親,是英雄……”
“沒給咱們大夏人丟臉!”
……
四年后,他十二歲。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他還是不懂村里傳的這句話,可是血脈里的本能讓他跪在祠堂給爺爺磕了五個響頭。
像當年的父親那樣。
空氣中凝固了。
他什么都沒說,可是什么都說了。
那天,爺爺沒有流淚,滄桑的眼睛里卻是渾濁。
后來他才知道爺爺其實流淚了,但是爺爺沒有讓他發(fā)現。
或許,當年的父親也沒有發(fā)現。
“我不愿你在我身邊盡孝,只愿你在國家危亡上盡忠!”
“去吧,我大夏兒女沒有孬種!”
爺爺擺擺手,側過頭去不忍直視。
全村人貧窮,可是他走的時候,穿的鞋,是新的。
……
“你多少歲?”
那個軍官審視的目光打量他。
“十八歲!”
軍官搖搖頭,讓他離開。
“十六!”
“長官!我父親當初都去了!俺也要去!讓俺去吧!”
他咬咬牙,堅定說道。
“不行!老子還沒死,你不能去!”
“噗嗤!”
“娃娃!給老子起來!起來!!”
他跪在那里,任憑軍官怎么拉。
后來,他徒步走了多長時間已經忘了。
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看到繁華的上滬城……
如同曇花一現。
半個月之后,他來到了這里……
沒有人教給他什么,就給他一桿槍。
槍里三發(fā)子彈。
“小鬼子坦克開過來了??!弟兄們!給我打!!”
“殺殺殺?。?!”
震耳欲聾炮火聲在耳邊嗡嗡響,他回過神來。
“呼呼呼~~~”
胸腔內心臟的脈搏清晰可聞。
他小心探頭,遠處,櫻山軍的坦克正碾過戰(zhàn)友的尸體,履帶上沾滿了鮮血和碎肉。
父親……
他喃喃道。
“敢死隊!敢死隊??!”
“給老子上!咱們湘軍!沒有孬蛋!殺??!”
戰(zhàn)壕內,一個個穿著“乞丐裝”的大夏人冒著槍林彈雨綁著炸藥包,一個接一個沖向敵軍坦克。
他們的身影在炮火中顯得那么渺小,卻又那么高大。
“轟!“一聲巨響,最前面的坦克被炸斷了履帶。
但那個戰(zhàn)士,也永遠倒在了血泊中。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跟你們拼了!”
又一個戰(zhàn)士沖了上去,這次他成功鉆到了坦克底下……
硝煙中,他暢快的笑著,一排整齊的白牙格外醒目。
“哈哈哈?。 ?/p>
“弟兄們,替我多殺幾頭鬼子,俺老家在湖南長沙,如果有兄弟路過,替俺給老娘磕個頭!告訴她,她兒子!不是孬種??!”
“來生再見??!”
“轟?。?!”
第二個,第三個……
一個又一個。
少年握緊了手中的槍,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想起父親臨走時說的話,想起爺爺渾濁的淚水,想起村里那些再也沒能回來的叔叔們。
想起,剛剛那個死去的軍官……
真想,再看一眼村口的山茶花……
別哭!
別給咱大夏人丟臉!讓小鬼子看了笑話!
“父親...我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從戰(zhàn)壕中躍出。沒有猶豫,沒有恐懼,只有血脈中沸騰的熱血。
那是祖祖輩輩的召喚。
“砰!“
第一顆。
“噗!”
胳膊中彈,鮮血直流。
他向前沖。
“砰!“
第二顆。
耳朵沒了,他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看到了父親……
像小時候那樣,拿著一個大風車,在風中吹啊吹……
“砰!“
第三顆。
“向前向前!向前??!”
槍膛空了,十二歲的他毫不猶豫地抽出刺刀,跟著沖鋒的隊伍沖向了敵陣。
在他身后,更多的新兵從戰(zhàn)壕中爬出,他們或許連槍都不會用,但此刻都義無反顧地沖向了死亡。
“噠噠噠?。?!”
他都沒有看見硝煙下的人影,無數子彈穿膛而過……
“要死面朝天,不死……”
“變神仙,哈哈哈……”
“噗!”
炸彈在他尸體上空爆炸……
故鄉(xiāng)的山茶花開了。
很美。
……
“爺爺,哥哥們還會再回來嗎?”
小山村前,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拉著老人的手。
老爺很老了,但還是摸摸女孩的頭,柔聲又堅定說道。
“叔叔,從未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