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我器官衰竭死在出租屋,手機屏幕上是母親最后一條短信:“薇薇,
你弟弟結(jié)婚還差十萬彩禮,你再想想辦法?!痹俅伪犙?,我回到十四歲,
正因闌尾炎躺在病床上。門被撞開,母親沖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可真能耐!
你知道這得花多少錢嗎?”熟悉的咒罵,熟悉的嘴臉。我看著這對吸血鬼母子,
體內(nèi)的三十歲靈魂,已經(jīng)流干了所有眼淚。她伸手要來抓我,我平靜地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重來一世,欠我的,你們該用一生來還了。1 冰冷的病床腹部那股絞痛,
像一把生銹的錐子,在我身體里瘋狂攪動。數(shù)學老師在講臺上說著函數(shù),
那些拋物線在我眼前扭曲,旋轉(zhuǎn),最后變成一片令人作嘔的漩渦。我趴在桌上,
冷汗浸濕了額前的碎發(fā),黏膩地貼在皮膚上。世界在下沉。在我徹底失去意識前,
耳邊是班主任老王焦急的呼喊。再次睜開眼,是醫(yī)院特有的,消毒水和冰冷混合的氣味。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還有手背上扎著的針管。我沒死。我居然沒死。
這個認知讓我心臟猛地一縮,隨即,不屬于這個十四歲身體的記憶,如開閘的洪水,
瞬間沖垮了我脆弱的神經(jīng)。我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前世,我也曾這樣躺在病床上,
因為強忍著疼痛,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闌尾炎變成了腹膜炎,留下了糾纏我一生的病根。
為了讓我那被全家寄予厚望的龍鳳胎弟弟林風能安心讀書,我輟學了。我進過工廠,
端過盤子,在三十歲那年,因為長期的勞累和病痛,器官衰竭,
一個人孤獨地死在了出租屋里。尸體是三天后才被房東發(fā)現(xiàn)的。臨死前,我握著手機,
最后看到的,是母親發(fā)來的短信。“薇薇,你弟弟要結(jié)婚了,彩禮還差十萬,你再想想辦法。
”我閉上眼,那股死亡時的窒息感仿佛還縈繞在喉嚨。重來一次,
我回到了悲劇開始的這一天。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媽張翠蘭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身后跟著一臉不耐煩的林風?!傲洲?!你可真能耐?。?/p>
讓你做個早飯,你給我做到醫(yī)院來了?”她劈頭蓋臉的責罵,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你知道這得花多少錢嗎?你弟弟晚飯誰做?你就不能省點心,非要在這個時候給我添亂!
”林風站在她身后,幫腔道:“姐,媽也是擔心你。不過你今天確實有點過了,
媽都氣得吃不下飯?!惫?。擔心我?我看著他們,一個滿臉刻薄,一個理所當然,
就像在看兩個陌生人。前世的我,聽到這些話,一定會一邊流淚一邊道歉,
把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但現(xiàn)在,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fā)。我體內(nèi)的靈魂,
已經(jīng)三十歲了,被生活磨掉了所有的眼淚和期待。張翠蘭見我不說話,火氣更大了。
“你啞巴了?花了錢治病,把嘴給治沒了?我跟你說話呢,你還敢瞪我?”她說著,
就伸出手要來抓我的胳膊。那只手,粗糙,有力,前世無數(shù)次把我從被窩里拽起來,
去給林風洗衣做飯。在她觸碰到我病號服的前一秒,我伸出另一只沒打針的手,
平靜地按下了床頭的紅色呼叫鈴。張翠蘭的手僵在半空?!澳愀墒裁矗俊蔽覜]理她。很快,
一名護士推門進來,看到病房里劍拔弩張的氣氛,皺了皺眉?!罢垎栍惺裁词聠??
”我終于開口,聲音因為剛醒來而有些沙啞,但很平靜?!白o士,我媽可能太擔心我了,
情緒有點激動。能不能麻煩您跟她說一下,我現(xiàn)在需要安靜休息?!弊o士立刻明白了情況,
轉(zhuǎn)向張翠蘭?!斑@位家屬,請保持安靜,病人剛做完急性闌尾炎手術,需要休息。醫(yī)生說了,
再晚來半小時,闌尾穿孔導致腹膜炎,就有生命危險了。”“生命危險”四個字,
讓張翠蘭的臉色白了一下。但她關心的重點顯然不在這里。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立刻尖叫起來:“什么?急性闌尾炎?還要做手術?這……這得花多少錢??!
”護士用一種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看著她:“錢重要還是命重要?醫(yī)藥費去樓下繳費處問。
”說完,她不再理會撒潑的張翠行,只是溫和地對我笑了笑:“有事再按鈴。”門關上了。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張翠蘭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林風拉了拉她的衣角:“媽,
算了,姐也不是故意的?!薄八懔??怎么算?這筆錢從哪兒出?
還不是要從給你攢的大學學費里出!”張翠蘭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真是個討債鬼!
”我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將他們徹底隔絕在我的世界之外。這一次,你們的咒罵,
再也傷不到我了。而我欠你們的,上輩子已經(jīng)用一條命還清了。這輩子,輪到你們還債了。
2 帶血的欠條我在醫(yī)院住了三天就辦了出院。不是我想走,是張翠蘭一天三個電話催命,
說多住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罵我是想把這個家給住垮了?;氐侥莻€熟悉的,
充滿壓抑氣息的家,我甚至來不及喝一口水。
張翠蘭就將一張紙“啪”地拍在我面前的飯桌上。那是一張從作業(yè)本上撕下來的紙,
上面用黑色水筆寫著幾行字。是欠條?!昂灹恕!彼院喴赓W,
像是在下達一道不容置喙的圣旨。我拿起那張紙,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充滿了刻薄。
“今欠張翠蘭醫(yī)藥費共計人民幣一千二百三十五塊七毛,此款項由林薇本人承擔,
限期一年內(nèi)還清。立據(jù)為憑?!甭淇钐?,是她自己簽的名字:張翠蘭?,F(xiàn)在,
她需要我的簽名?!拔覀兗也火B(yǎng)閑人,更不養(yǎng)病秧子。”她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這是你自己作病花掉的錢,就該你自己還。天經(jīng)地義。”林風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吃著蘋果,
一邊用得意的腔調(diào)附和:“姐,媽說得對。你以后也長點心,別老給家里添麻煩。
我明年就要考高中了,正是花錢的時候,你可不能拖我后腿?!蓖纤笸??我心里冷笑。
上輩子,我就是為了不“拖他后腿”,放棄了重點高中的名額,把機會讓給了他。結(jié)果呢?
他連個三本都沒考上。我拿起桌上的筆,沒有爭辯,沒有哭鬧。
在張翠蘭和林風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開始委屈地掉眼淚時,我只是平靜地,
一筆一劃地在欠條上簽下了我的名字。林薇。兩個字,我寫得端端正正。寫完,我把筆放下,
將欠條推回到張翠蘭面前。我的順從,讓她十分滿意。她拿起欠條,
對著燈光仔仔細細看了看,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
放進了自己貼身的口袋里?!八隳阕R相?!彼齺G下這么一句話,總算給了我一個好臉色,
“行了,趕緊去做飯,你弟弟餓了?!蔽椅嬷€隱隱痛的腹部,
說:“醫(yī)生說我傷口不能沾水,暫時做不了飯?!睆埓涮m的臉立刻又拉了下來,
但想到我剛出院,欠條也簽了,不好逼得太緊?!皨蓺?!那就歇著吧,真是個賠錢貨。
”她罵罵咧咧地進了廚房。接下來的幾天,我以身體需要休養(yǎng)為由,拒絕了所有的家務。
每天,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那間狹小陰暗的房間里。我開始翻箱倒柜,
美其名曰整理舊物,實際上,我在找一樣東西。一個落滿灰塵的木箱子,
被我從床底深處拖了出來。這是外公留下的東西。自我記事起,外公就和我們家斷了聯(lián)系。
張翠蘭說,是外公嫌棄我們家窮,看不上我爸。但前世我死后,靈魂飄蕩之際,
才從別人的議論中得知真相。外公是本市小有名氣的退休教授,
當年是張翠蘭偷了外公準備做研究的經(jīng)費去補貼她不成器的娘家弟弟,
才被外公一怒之下斷絕了父女關系。外公一直很疼我,這個箱子,是他最后一次見我時,
偷偷塞給我的。張翠蘭當時就想扔掉,是我哭著喊著才保了下來。
箱子里都是一些舊書和文房四寶,前世,那方最值錢的古硯,就被張翠蘭當成廢品,
五塊錢賣給了收破爛的。這一世,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我把箱子重新塞回床底,
然后從里面拿出了一本外公留下的《法律常識讀本》。我故意將書攤開在書桌上,
翻到的那一頁,標題用黑體字加粗印著——【未成年人受監(jiān)護與撫養(yǎng)權(quán)】。做完這一切,
我便躺回床上,閉目養(yǎng)神。果然,沒過多久,林風就溜進了我的房間。
他看到我“懶散”地躺在床上,又看到桌上那本刺眼的書,撇了撇嘴,轉(zhuǎn)身就跑去告狀了。
我聽到客廳里傳來他和張翠蘭的竊竊私語?!皨專憧次医?,一天到晚躺著什么都不干,
還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說什么撫養(yǎng)權(quán),她是不是想造反???”“別管她,作妖而已。
”張翠蘭的聲音里滿是不屑,“欠條在我手上,她能翻出什么天去?等她病好了,
有她干不完的活!一個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要嫁人,
為婆家當牛做馬。她的命,就是給我和你攢錢的!”我躺在床上,
將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心臟的位置,早已麻木。我只是在心里默默盤算著。很好。
魚兒,就快要上鉤了。3 外公的“廢品”機會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周末大掃除,
張翠蘭像一架推土機,把我房間里里外外翻了個遍。當她從床底拖出那個落滿灰塵的木箱時,
臉上寫滿了嫌惡?!坝质沁@些破爛!早就讓你扔了,還留著占地方!
明天我就把它賣給收廢品的!”我心里一緊,知道時機到了。我沒有去跟她爭搶,
只是默默地回到書桌前,拿起了電話。那個電話是老式的,撥號時會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我故意把聲音放得很大,確保客廳里的張翠蘭能聽得一清二楚。電話接通了,
我用一種雀躍的語氣說:“喂,是王小月嗎?我是林薇啊?!薄皩Γ页鲈毫恕?,
你聽說了嗎?我們學校下周要搞一個舊物義賣活動,就在大操場,
說是可以把家里不用的舊東西拿去賣,賣的錢都歸自己呢?!薄澳軗Q點零花錢買零食也好啊!
好啊好啊,我找找看家里有沒有什么不用的東西,我們到時候一起去!”掛斷電話,
整個屋子安靜得可怕。我能感覺到,客廳里有一道貪婪的視線,正死死地盯著我。
過了大概半分鐘,張翠蘭走了進來。她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比哭還難看?!稗鞭卑?,
剛才……給同學打電話呢?”“嗯?!蔽尹c點頭。“那個什么……義賣?能賣多少錢???
”她終于問到了點子上。我故作天真地搖搖頭:“不知道呢,看運氣吧。
小月說她去年賣了幾本舊漫畫書,賺了三十多塊呢?!比鄩K!
這個數(shù)字顯然刺激到了張翠蘭。她立刻指著地上的木箱,
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這個……這個不就是舊東西嗎?你拿去賣了吧,也算是廢物利用。
”我低下頭,裝出委屈的樣子:“可是……這是外公留給我的……”“外公外公!
一個老頑固有什么好提的!他要是真疼你,怎么這么多年都不來看你一眼?
”張翠蘭不耐煩地打斷我,“就這么定了!你拿去賣!”她頓了頓,
又用警告的語氣補充道:“但是你給我記住了,賣掉的錢,一分都不能留,
必須全部上交給我!正好拿來還你的債!”我抬起頭,怯生生地問:“媽,
你確定賣的錢都給你嗎?一分都不能給我留嗎?”這個問題,像是在挑戰(zhàn)她的權(quán)威。
她立刻炸了毛:“廢什么話!當然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不成?你吃我的住我的,
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的!快滾!別在這礙眼!”“好的,媽媽?!蔽冶е莻€沉重的木箱,
走出了房門。在我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我按下了口袋里一個微型錄音設備的開關。剛才那段對話,
被完完整整地錄了下來。我沒有去學校。我抱著箱子,坐上了去往市中心的公交車。
前世的記憶中,本市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場,就在那里。我憑著模糊的記憶,
在一條條老街巷里穿梭,最后終于找到了那塊寫著“文寶齋”的牌匾。我抱著箱子走了進去。
店里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師傅接待了我。我把箱子里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
大部分都是些不值錢的舊書和筆墨。老師傅一開始也有些意興闌珊。直到我從箱子最底層,
用一塊破布包著的一方石硯拿了出來。那石硯入手溫潤,顏色紫中帶青,
上面雕刻著簡單的祥云紋路。老師傅看到石硯的瞬間,眼睛都亮了。他小心翼翼地接過,
又是看,又是摸,還拿出了放大鏡仔細研究?!靶∨笥?,這方硯臺……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我外公送的?!彼c點頭,喃喃自語:“錯不了,錯不了……這紋理,這石品,
是上好的端硯啊!而且還是老坑的料子,這……這可是個寶貝?。 蔽移磷『粑?。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心臟還是不爭氣地狂跳起來。我看著老師傅,
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它值多少錢?”老師傅抬起頭,扶了扶眼鏡,
鄭重地對我伸出了五根手指?!斑@個數(shù)?!? 被盜竊的未來五十萬。
當我拿著一張新辦的銀行卡走出“文寶齋”時,腿肚子都還在發(fā)軟。前世,
我累死累活十幾年,連五萬塊的存款都沒有。而現(xiàn)在,我卡里靜靜地躺著五十萬。這筆錢,
足以改變我的命運。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書店買了一套最新的高中全科競賽輔導書。
回到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張翠蘭和林風正坐在飯桌前等我,桌上擺著兩個菜,一盤炒青菜,
一盤花生米??匆娢?,張翠蘭的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八滥膬喝チ??現(xiàn)在才回來!
錢呢?賣了多少?”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一百元錢,遞了過去?!皨?,賣了。
就值這么多。”張翠蘭一把將錢奪了過去,展開一看,臉上的鄙夷毫不掩飾?!耙话賶K?
就這么一堆破爛,你折騰了一天,就賣了一百塊?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她把那一百塊塞進口袋,然后指著桌上的剩菜?!俺园桑o你留的。”我看了一眼,
轉(zhuǎn)身回了房間。身后傳來她刻薄的咒罵:“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餓死你活該!”第二天,
學校公布了全市中學生學科競賽的報名通知。這是通往重點高中的最佳捷"徑,
也是我前世被剝奪的第一個重要機會。那一年,我的成績在全校名列前茅,
班主任幾次三番地勸我報名。是張翠蘭,以“女孩子參加什么競賽,浪費時間,
不如在家多幫弟弟輔導功課”為由,硬是逼著我放棄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阻攔我。
我拿著報名表,直接去了教務處。班主任老王正在里面整理文件,看到我,他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露出一種混雜著愧疚和同情的復雜表情?!傲洲?,你……你來報名?”“是的,
王老師。”我將填好的報名表遞過去。老王沒有接,他嘆了口氣,
從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一張紙,遞到我面前?!翱墒恰銒寢尳裉煲辉缇蛠磉^了。
她替你交了這個?!蔽业哪抗饴湓谀菑埣埳?。那是一張申請表。
標題是——【自愿放棄參賽資格申請表】。在申請人簽名那一欄,是我的名字,“林薇”,
模仿得惟妙惟肖,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間,仿佛凝固了。我的視線,
不受控制地移動到了“放棄理由”那一欄。那里,用一種我無比熟悉的,張翠蘭的筆跡,
赫然寫著一行字:“因本人需承擔更多家庭責任,并全力支持弟弟林風的學業(yè),
自愿放棄本次機會,將精力投入到家庭中?!泵恳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鋼針,
狠狠扎進我的眼睛里。這份文件,不僅僅是剝奪了我的一個機會。它是以我的名義,向?qū)W校,
向老師,向全世界宣告——我林薇的人生價值,就是為我弟弟犧牲的附屬品。
我存在的唯一意義,被我的親生母親親手定義,然后偽造成我自己的“意愿”,昭告天下。
她偷走了我的未來,還要逼我親口承認,我是心甘情愿的。前世種種的絕望和不甘,此刻,
如同地獄的業(yè)火,在我胸腔里熊熊燃燒。我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老王看著我,愧疚地說:“林薇,對不起,老師……老師也沒想到你媽媽會這樣。
她來的時候說得懇切,說你懂事,主動要把機會讓給弟弟……”我沒聽他后面的話。
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張翠蘭。你不是要我當牛做馬嗎?你不是要我為林風奉獻一生嗎?
好。真好。那就看看,這一次,我們到底誰,才是誰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