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著某種昂貴香氛的余韻，在狹小的空間里發(fā)酵。蘇晚垂著眼，
手中的拖把規(guī)律地劃動著光潔如鏡的地磚，帶走最后幾點頑固的水漬。
身上那身洗得發(fā)白的廉價藍色保潔服，
與這棟海城地標——齊氏集團總部大樓無處不在的奢華格格不入。腳步聲由遠及近，
尖銳的高跟鞋聲敲打地面，帶著一種刻意的張揚。蘇晚沒有抬頭，
只是握著拖把桿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拔梗邘?！
” 行政主管陳麗尖銳的嗓音刺穿了這片空間的寧靜。她妝容精致，穿著合體的職業(yè)套裙，
此刻正雙手環(huán)抱，居高臨下地站在剛拖干凈的區(qū)域邊緣，滿臉嫌惡地看著蘇晚。
“眼睛長哪去了？沒看到張總剛走過去？濺出來的咖啡渣子都弄臟了！
”蘇晚順著她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看去——一小片深褐色的污漬，
星星點點地灑在淺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旁邊還有一個清晰的濕腳印。污漬范圍不大，
卻異常刺眼。“愣著干什么？趕緊擦干凈！”陳麗的聲音拔高，帶著不耐煩的呵斥，
“動作麻利點！知不知道這塊毯子多貴？弄臟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廢物點心一個，
除了拖地還會干什么？”“廢物”兩個字像針一樣扎了一下。蘇晚空洞的眼神深處，
似乎有什么極其細微的東西掠過，快得讓人抓不住。她沉默地轉(zhuǎn)身，去拿角落的抹布和水桶。
動作依舊麻利，但垂下的眼瞼遮住了所有情緒。背后，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她蹲下身，用濕抹布仔細擦拭那片污漬。陳麗就站在旁邊，雙臂抱胸，像監(jiān)工一樣，
嘴里還在喋喋不休：“……真是晦氣，招的什么保潔，
笨手笨腳……也不知道人事部怎么審核的……”蘇晚仿佛沒聽見，專注地對付著地上的污漬。
她的動作有種奇異的“標準”，擦拭的軌跡如同計算過一般精準高效，沒有多余的來回擦拭，
一次成型。當最后一抹污跡消失，地面恢復光潔時，她端起臟水桶，準備離開?！暗鹊?！
”陳麗的聲音帶著命令，“樓下花園剛修剪完，弄了好幾大袋枝葉垃圾，你，
現(xiàn)在就去把它們搬到后面的垃圾處理站！別磨蹭！”根本沒給蘇晚拒絕的機會。陳麗說完，
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留下一個輕蔑的背影。垃圾處理站在辦公樓側(cè)面偏僻的角落。
蘇晚看著眼前堆積如小山的黑色巨大垃圾袋，每一袋都塞滿了潮濕沉重的枝葉和碎土。
她默默上前，彎腰，試圖抱起最上面的一袋。袋子比她預估的更沉。腰腹核心吃力地繃緊，
手臂的肌肉線條在廉價的布料下清晰地賁起。她踉蹌了一下，沉重的袋子脫手，
眼看就要砸落在地，連帶她也可能摔倒。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
像一陣溫暖的風，瞬間沖到蘇晚身邊。一雙小小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氣，
努力向上托住了那個沉重的垃圾袋一角。“阿姨！小心！”一個小男孩焦急的聲音響起，
奶聲奶氣，卻帶著一股認真的勁兒。蘇晚穩(wěn)住身形，詫異地低下頭。
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正仰著頭看她。他穿著剪裁精良的背帶褲和小襯衫，臉蛋圓嘟嘟的，
眼睛又大又亮，像盛滿了星星，此刻正擔憂地看著她。是集團總裁秦天那個鮮少露面的兒子，
小宇。蘇晚在員工公告欄的照片上見過一次。垃圾袋最終還是落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小宇收回小手，在自己同樣蹭了點灰的褲子上擦了擦，
然后小心翼翼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獨立包裝的動物小餅干。他踮起腳尖，
努力舉到蘇晚面前，小臉因為用力微微泛紅?！鞍⒁?，給你…吃甜甜?！彼曇糗浥?，
眼神清澈見底，帶著純粹的關(guān)心，“阿姨不哭哦，累了就休息一下。
”他似乎看到蘇晚剛才被陳麗訓斥時的樣子。那一刻，蘇晚空洞麻木的心臟，
像是被什么極其柔軟又溫熱的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股陌生的、帶著細微酸澀的暖流，
猝不及防地涌了上來，瞬間沖淡了空氣中殘留的消毒水味和陳麗尖銳話語留下的冰冷。
她看著眼前這只小小的手，那包印著可愛小熊的餅干，
還有那雙盛滿了善意和擔憂的、毫無雜質(zhì)的大眼睛。多久了？
多久沒有人這樣毫無目的、純粹地對她表達過善意了？她自己都記不清。
自從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海灘邊醒來，除了刻骨的茫然和身體深處時不時躁動的不安本能，
她的世界只剩下灰白。蘇晚沒有接餅干。她緩緩地、有些僵硬地抬起手，
仿佛這個簡單的動作對她而言都有些生疏。帶著薄繭的指尖，
小心翼翼地、極其輕柔地落在小宇柔軟的發(fā)頂上，揉了揉?！鞍⒁虥]事?！彼_口，
聲音因為長時間沉默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語調(diào)卻出乎意料地平緩，“謝謝你，小宇。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小宇的眼睛瞬間更亮了，像得到了天大的夸獎，
小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把餅干又往前遞了遞：“阿姨吃！”蘇晚看著那笑容，
看著那包小餅干?？斩吹难鄣祝K于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漣漪。
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漾開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紋。冰冷堅硬的外殼，
悄然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這抹微弱的暖意，是她墜入這片混沌黑暗后，抓住的第一縷光。
卑微的保潔員與總裁之子，身份天壤之別，卻在這個彌漫著消毒水和泥土氣息的角落，
奇異地連接在了一起。她看著小宇干凈純真的笑臉，心底某個被遺忘的角落，
似乎有什么東西，輕輕地、微弱地跳動了一下。2.蘇晚沒想到，
那包廉價小熊餅干會在她冰冷的出租屋里亮了一整夜。小宇軟糯的聲音，擔憂的眼神，
像一個不真實的幻影，頑固地穿透了彌漫的消毒水和霉味。第二天清晨，
工位上那包被遺忘的小餅干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灘刺目的、散發(fā)著甜膩氣味的黏糊污漬——餅干被碾碎在桌面，
和半杯沒喝完、早已涼透的廉價咖啡混在一起，糊滿了她登記考勤的表格。
幾張浸透的表格軟塌塌地耷拉在桌沿，滴滴答答落著臟污的水珠，像無聲的控訴。
陳麗不知何時站在旁邊，抱著手臂，嘴角噙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冷笑：“喲，
保潔阿姨今天挺講究??？還帶‘點心’來上班？可惜，你這窮酸玩意兒掉地上都嫌臟！
弄得到處都是，還怎么登記考勤？耽誤了大家打卡，你擔得起嗎？廢物就是廢物，
連塊餅干都拿不穩(wěn)！”那惡意像冰冷的針，瞬間刺穿了昨夜殘留的最后一絲暖意。
蘇晚的心猛地收緊，視線死死盯著那片狼藉，指尖冰涼。不是沒拿穩(wěn)。
陳麗甚至不屑于掩飾是她干的。小宇純凈的關(guān)心，被人這樣碾碎、踐踏。
蘇晚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下。她沒說話，默默拿起抹布和水桶，走向洗手間。
冰冷的水流沖刷著指尖，昨晚小宇純凈的笑容和眼前那片污濁的狼藉在腦海里瘋狂撕扯。
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的怒意，如同沉睡在地底深處的巖漿，
第一次在胸腔深處極其微弱地翻涌了一下。很陌生，帶著一絲毀滅性的氣息?！皬U物。
”她對著水流中自己模糊扭曲的倒影，無聲地重復了一遍陳麗反復強加給她的標簽。
水流聲掩蓋了她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的聲音。沖突，并未因她的沉默而終止。陳麗的刁難變本加厲，
精準地卡在規(guī)則模糊的邊緣線。“蘇晚！頂層總裁會議室的玻璃幕墻外立面！馬上清理！
張總下午有重要客戶！”陳麗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來，尖銳急促，“必須一塵不染！擦不完，
今天的工就別想要了！”蘇晚抬頭。落地窗外，是海城令人眩暈的天際線。
她被帶到大樓外側(cè)狹窄的懸掛平臺上，腰間只系著一根單薄的、看不出新舊的保險繩。
高空的風帶著呼嘯灌入她的衣領(lǐng)，腳下的城市渺小如蟻。她需要整個人探出去，
才能擦拭那些巨大的玻璃?？指邘淼难灪椭舷⒏兴查g攫住了她，胃部翻攪。她臉色慘白，
死死抓住身前的欄桿，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失去血色。清潔機器人在旁邊平穩(wěn)滑過，
發(fā)出細微的嗡鳴。這是高層幕墻清潔的標準設(shè)備。陳麗，就是要她徒手去做機器的工作。
“磨蹭什么？！快點！耽誤了張總的事，有你好看！
”陳麗暴躁的催促聲再次從對講機里炸響。蘇晚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壓下翻涌的恐慌。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那空氣帶著金屬和高空特有的凜冽氣味。
一股奇異的、源于身體本能的、近乎冷酷的專注力像無形的鎧甲瞬間覆蓋了她的感知。
恐懼并未消失，但被強行壓縮到一個角落。她的身體記憶似乎比她的意識更懂得如何求生。
她緩緩探出身，動作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近乎機械的穩(wěn)定。風扯著她的頭發(fā)和衣角，
腳下是深淵。她拿起擦窗器，伸向那片冰冷巨大的玻璃。汗水浸濕了后背冰涼的衣服，
緊貼著皮膚。就在她全神貫注對付著一塊頑固鳥糞污漬時，后背猛地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
毫無防備！蘇晚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朝著冰冷的虛空猛撲出去！心臟驟然停跳！
大腦一片空白！腰間的保險繩猛地繃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將她狠狠回彈，
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屬平臺上！劇痛從肩膀和側(cè)腰炸開！她驚魂未定地抬頭，看向平臺入口處。
陳麗站在門口通風管道的陰影里，嘴角掛著一抹惡毒的快意笑容一閃而逝。
她甚至懶得偽裝意外，只是慢悠悠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對著對講機懶洋洋地說：“不是讓你小心點嗎？笨手笨腳的，差點掉下去，嚇死人了。
趕緊弄干凈！”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仿佛只是處理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麻煩。
巨大的恐懼和后背殘留的推力感，讓蘇晚趴在冰冷的平臺上急促地喘息。
剛才那一瞬間瀕死的體驗，像冰冷的電流竄遍全身每一個角落。一種比恐懼更狂暴的東西，
如同被強行封印的兇獸，在她血肉深處發(fā)出無聲的嘶吼。它撞擊著骨骼，燒灼著神經(jīng)。
那不是憤怒，更像一種源自生命本源、被強行壓抑了太久太久的野性與力量，
終于找到了爆發(fā)的裂口。她的指尖深深摳進金屬平臺的縫隙里，
細微的金屬扭曲聲被高空的烈風撕碎。“陳麗……”這個名字第一次從她齒縫里擠出，
低沉沙啞，裹挾著尚未成型的、令人心悸的兇戾。
蘇晚被叫到了陳麗那個塞滿各種清潔劑和雜物的狹窄辦公室。
空氣里混合著刺鼻的化學制劑氣味。陳麗坐在唯一一張還算舒適的辦公椅上，下巴微抬，
用一種審視垃圾的眼神看著蘇晚：“廢物點心，高層玻璃擦得七扭八歪，總裁夫人投訴了，
知道嗎？這是你最擅長的嗎？連最基本的清潔都做不好，公司養(yǎng)著你有什么用？
這個季度的績效獎金，扣光！”蘇晚沉默地站著，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扣獎金？
她本就微薄的薪水，扣掉房租水電，連最基本的吃飯都成問題。
生存的威脅冰冷地勒緊了咽喉?！斑€有，
”陳麗慢條斯理地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半舊的、沒有任何標識的塑料噴壺，
里面晃蕩著渾濁的深褐色液體，散發(fā)著極其刺鼻、令人作嘔的化學合成氣味，
強行塞到蘇晚手里，“以后不能用公司配發(fā)的清潔劑。你用這個。專門為你‘配置’的。
”蘇晚低頭看著那渾濁的液體。一股極其強烈的、生理性的排斥感瞬間涌上。
這東西的味道像腐爛的化學品混合了油漆稀釋劑，僅僅是聞到，她的喉嚨就泛起灼燒感，
皮膚也開始隱隱刺痛。她本能地想要抗拒?！澳弥 标慃悈柡纫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震得桌上的雜物跳了一下，“還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立刻滾蛋！
外面等著進來掃廁所的人多的是！別不識抬舉！”蘇晚的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
她看著那瓶散發(fā)著致命氣息的液體，又看向陳麗那張寫滿惡意的臉。
走投無路的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一寸寸淹沒上來。她需要這份卑微的工作，
需要那份微不足道的薪水來換取生存下去的食物。她的手，終究還是接過了那個冰冷的瓶子。
指尖接觸到瓶身的瞬間，皮膚如同被無形的針尖刺了一下，微麻刺痛。
這瓶“特配清潔劑”成了新的刑具。每一次噴灑，
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氣味都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狠狠刺入她的鼻腔、喉嚨和肺部。
劇烈的咳嗽無法遏制，眼淚生理性地被嗆出。更糟糕的是，幾分鐘后，
她的雙手開始發(fā)紅、腫脹，伴隨著難以忍受的刺痛和瘙癢，
小片的紅疹像藤蔓一樣迅速爬上她的手臂，甚至開始向脖頸蔓延。過敏反應來得極其迅猛。
她強忍著眩暈和皮膚的灼痛，蹲在洗手間一個高級隔間里擦拭馬桶內(nèi)壁。
手臂上的紅疹在動作間摩擦著粗糙的布料，又癢又痛。
汗水混合著生理性的淚水滑過滾燙的臉頰。隔間的門被粗暴地拉開！
秦天夫人柳曼一身價值不菲的高級定制套裝，妝容精致得無懈可擊。她用手帕捂著口鼻，
眉頭緊鎖，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嫌惡地掃過蘇晚和她手中的清潔工具，
最后落在蘇晚布滿紅疹的手臂上?！皼]長眼睛嗎？誰允許你在這種時候進來清潔的？
笨手笨腳，弄得到處都是這惡心的氣味！”柳曼的聲音尖銳刻薄，
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倒刺，“看看你那身臟兮兮的樣子！還有那些惡心的疹子！
帶著病菌還想碰我的東西？馬上給我滾出去！立刻！馬上！”她甚至嫌惡地后退了兩步，
仿佛蘇晚是什么致命的瘟疫源。蘇晚被迫中斷了工作，狼狽地退到洗手間角落。
柳曼的呵斥如同無數(shù)個耳光，狠狠抽在她已經(jīng)麻木的臉上。羞辱感如同實質(zhì)的冰水，
將她澆了個透心涼。她倚靠在冰冷的瓷磚墻壁上，急促地喘息，
手臂上的刺痛和灼燒感越來越強烈。下班時間。
疲憊不堪的蘇晚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走向員工專用的簡陋更衣室通道。通道光線昏暗，
堆放著一些閑置的雜物。就在她走到一個堆放廢棄桌椅的拐角陰影處時，
一個身影如同潛伏的毒蛇般猛地竄了出來！是陳麗！她臉色猙獰，
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惡意和一種即將得逞的興奮！不等蘇晚有任何反應，
陳麗一只帶著橡膠手套的手狠狠捂住了蘇晚的口鼻！一股濃烈刺鼻的藥水味瞬間沖入口鼻！
另一只手則用力抓住了蘇晚的頭發(fā)，粗暴地向后拉扯！“唔——！
” 蘇晚的驚呼被死死捂??！口腔和鼻腔瞬間被那股帶著甜膩又極其嗆人的藥水味灌滿！
強烈的窒息感和灼燒感直沖天靈蓋！眩暈如同巨錘狠狠砸中了她！與此同時，
陳麗的手帶著一股蠻力，在她劇烈掙扎時，
飛快地從蘇晚那身廉價保潔服唯一的口袋里掏走了什么！下一秒，陳麗猛地將蘇晚推開！
蘇晚踉蹌著撞在身后的廢棄鐵架上，發(fā)出巨大的哐當聲，鐵架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她靠著冰冷的鐵架，猛烈嗆咳，肺部火辣辣地疼，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眼前陣陣發(fā)黑。
“抓小偷啊！來人?。√K晚偷東西了！” 陳麗尖銳凄厲的喊叫聲如同警報，
瞬間撕破了地下通道的寂靜！她高高舉起的手里，赫然抓著一條光芒璀璨的鉆石項鏈！
鉑金鏈條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流光溢彩，
吊墜上那顆碩大的主鉆在陳麗刻意的晃動下折射出冰冷璀璨、令人無法逼視的光芒！
腳步聲瞬間從四面八方急促響起！聞聲趕來的幾名安保人員、剛下班的零星職員，
瞬間將狹窄的通道口堵??！燈光被驟然打開，
慘白的光線將這片狼藉骯臟的角落照得纖毫畢現(xiàn)。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陳麗手中那條價值連城的鉆石項鏈，
堪、頭發(fā)凌亂、還在劇烈嗆咳、手臂布滿紅疹、眼神因為窒息和藥水刺激而渙散的蘇晚身上。
“是她！就是她偷的！”陳麗指著蘇晚，聲音充滿了正義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剛才我親眼看見她鬼鬼祟祟從總裁夫人專用的休息室那邊溜出來！我一路跟蹤到這兒，
人贓并獲！她還想反抗！”陳麗臉上似乎還有一道極其細微的抓痕，被她刻意展示出來。
安保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冰冷，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釘在蘇晚身上。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
鄙夷、厭惡、幸災樂禍的目光像無數(shù)根針，密密麻麻地扎過來。
“總裁夫人剛剛發(fā)現(xiàn)項鏈丟失，還在大發(fā)雷霆！沒想到是這個內(nèi)賊！
”陳麗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報警！必須報警！把她抓起來！”蘇晚靠著冰冷的鐵架，
身體因為藥效和劇烈的咳嗽還在顫抖。大腦因為缺氧和那股詭異的藥水而一片混沌。
但她清晰地看到了陳麗眼中那抹瘋狂的得意。栽贓！徹底的、致命的栽贓！
那條項鏈像一道冰冷的絞索，死死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甚至開始感覺呼吸困難。絕望。
冰冷刺骨的絕望，比剛才高空遇險時更甚。這不再是刁難，
這是足以將她徹底碾碎、打入地獄的罪名！
“我……沒有……”蘇晚艱難地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肺部撕裂般地疼?！叭粟E俱獲你還敢狡辯！”陳麗厲聲打斷，上前一步，似乎想再次動手。
蘇晚腦海深處、被無數(shù)次刁難和瀕死體驗反復捶打、最終被這致命栽贓徹底點燃的某個開關(guān)，
“咔噠”一聲，斷裂了！一股狂暴絕倫的力量，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終于沖破枷鎖，
在她四肢百骸轟然炸開！那不是憤怒，那是純粹的力量洪流！
是血肉筋骨最原始、最本能的咆哮！它瞬間沖垮了殘余的藥力，壓倒了所有的眩暈與虛弱！
在陳麗的手即將再次碰到她的前一刻，蘇晚猛地抬起了頭！那雙眼睛！空洞麻木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令人靈魂顫栗的冰冷幽深！像最深寒的冰淵，
也像即將爆發(fā)的巖漿核心！
所有的情緒——委屈、恐懼、絕望——都被瞬間凍結(jié)、壓縮、提純，
只剩下一種絕對的、足以撕裂一切的兇戾！她的動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視覺捕捉！
沒有怒吼，沒有多余的動作。蘇晚那只布滿紅疹、甚至還在微微顫抖的手，如同閃電般探出！
目標不是陳麗，而是陳麗手中那條璀璨奪目、價值千萬足以將她打入地獄的鉆石項鏈！“啊！
”陳麗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蘇晚的手指以一種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和力量，
精準地捏住了那顆象征著財富與罪惡的冰冷主鉆！“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如同冰面碎裂的脆響，在驟然死寂的通道里響起！
時間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眼睛都難以置信地瞪大到了極限！陳麗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的得意凝固成了極度驚駭?shù)呐で砬?！安保人員伸出的手停在半途！
只見蘇晚那只布滿紅疹、本該虛弱無力的手掌中，堅硬無比的頂級鉆石吊墜……碎了！
如同被萬噸液壓機瞬間碾過！那顆象征著無上財富和堅固永恒的鉆石，
在她微微發(fā)紅、皮膚粗糙的手指捏合間，竟然化作了……一堆璀璨卻毫無意義的細微粉末！
細小的晶體顆粒從她指縫間簌簌滑落，閃爍著夢幻卻詭異的光芒。
鉑金的鏈條像一根脆弱的面條，被她隨意地甩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通道。慘白的燈光下，只有鉆石粉末從蘇晚指縫滑落的細微聲響，
以及她微微急促、卻帶著一種奇異韻律的呼吸聲。她緩緩抬起頭，
那雙幽深冰冷的眸子掃過每一個人，
最后定格在陳麗那張徹底失去血色、寫滿驚駭欲絕的臉上。蘇晚沾染著鉆石粉末的手指，
還殘留著捏碎那無價之寶的觸感。她看著陳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