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亡夫直播我在衣柜里刷到妻子悼念亡夫的直播。視頻里她哭得撕心裂肺:“老公走了,
我的心也空了……”彈幕瘋狂刷著“姐姐堅強”、“渣男死得好”。我盯著手機,無聲冷笑。
床下還藏著昨天她親手為我做的生日蛋糕。葬禮上,她捧著我的骨灰盒哭到昏厥。
直到我躲在暗處,看見她對著鏡頭微笑:“老公,該收網(wǎng)了。
”---2 衣柜驚魂我叫陳默,人如其名,沉默得像塊石頭。此刻,
這塊石頭正蜷在衣柜最深處,呼吸都壓得又輕又薄,
生怕驚動了外面那個剛剛回家的女人——我的妻子,林晚。
樟腦丸和陳舊織物的氣味頑固地鉆進鼻腔,混合著一種近乎窒息的緊張感。
我僵硬地挪動了一下幾乎失去知覺的腳趾,指尖冰涼,
死死攥著那部屏幕亮度調(diào)到最低的手機。屏幕的光幽幽地映著我半張臉,
汗珠沿著太陽穴滑下來,癢得鉆心,卻不敢去擦。外面?zhèn)鱽龛€匙轉(zhuǎn)動鎖芯的清脆聲響,
然后是門被推開、又輕輕關(guān)上的聲音。高跟鞋敲擊地板的“噠、噠”聲,由遠及近,
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經(jīng)末梢上。那聲音在臥室門口停住了。我的心跳驟然失序,
擂鼓般撞擊著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衣柜的縫隙透進一絲客廳的光線,
勾勒出門外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剪影。她站了多久?十秒?二十秒?時間被恐懼拉得無比漫長。
我屏住呼吸,連吞咽唾沫都成了巨大的冒險,生怕喉嚨里一絲微小的滑動都會出賣我的位置。
終于,那“噠、噠”聲再次響起,轉(zhuǎn)向了客廳。我猛地松開了那口憋在胸腔里的濁氣,
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緊貼著冰涼的柜壁。顧不上抹汗,
幾乎是顫抖著點開了手機屏幕上那個鮮紅刺眼的APP圖標——一個當下最火的短視頻平臺。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急切,
在搜索欄里飛快地輸入了那個名字:“晚晚的小廚房”。林晚的賬號。一個經(jīng)營了三年,
分享精致美食和所謂“幸?;橐鳇c滴”的賬號。以前,我偶爾也看,看著她對著鏡頭,
笑容溫婉,講述著“老公最愛吃我做的糖醋排骨”、“平凡日子里的煙火氣最動人”,
那時只覺得她熱愛生活,甚至有些自得于這份被她展示的“幸?!薄V钡饺烨?。
直到那個該死的U盤,像潘多拉的魔盒,猝不及防地掉在我的腳邊。心臟還在狂跳,
帶著一種瀕臨碎裂的鈍痛。賬號主頁加載出來,置頂?shù)模?/p>
赫然是一條剛剛發(fā)布不到十分鐘的視頻。標題是加粗的黑體字,像一柄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的眼球——【心碎了,我的光熄滅了】。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幾乎點不下去。
屏幕上那個小小的播放按鈕,像一個通往地獄的入口。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尖銳的疼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點開。屏幕亮起,
林晚那張素凈、憔悴、淚痕交錯的臉龐瞬間填滿了視野。沒有精致的妝容,沒有柔和的濾鏡。
她的眼睛紅腫得像桃子,嘴唇干裂,幾縷凌亂的發(fā)絲粘在布滿淚痕的臉頰上。
她穿著一件純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整個人縮在沙發(fā)的一角,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一個我無比眼熟的深藍色靠枕。那是我書房電腦椅上的,
上面還有我常坐壓出的淺淺凹痕。鏡頭似乎有些晃動,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無法作偽的鼻音,
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她開口,聲音破碎不堪,剛說一句,
眼淚就洶涌地滾落下來,砸在懷里的靠枕上,洇開深色的痕跡。她猛地低下頭,
肩膀劇烈地抽動著,壓抑的嗚咽聲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斷斷續(xù)續(xù),撕心裂肺。幾秒鐘后,
她才勉強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鏡頭,那眼神里的空洞和絕望,濃烈得幾乎要溢出屏幕。
“他……走了……” 她哽咽著,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我的老公……陳默……他……昨天下午……走了……”我的名字從她口中吐出,
帶著無盡的悲慟。我盯著屏幕,身體里的血液似乎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
沖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走了?我他媽明明還在這里!在衣柜里聽著你演戲!
“意外……醫(yī)生說……是突發(fā)性的……心源性猝死……”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
么安靜地躺在那里……再也不會對我笑……再也不會吃我做的菜了……”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充滿了無法置信的痛苦和控訴:“為什么?!為什么是他?!他才三十二歲啊!
我們……我們說好要一起過很多很多個生日的……” 她再次崩潰,
把臉深深埋進那個屬于我的靠枕里,發(fā)出沉悶的、肝腸寸斷的哭嚎。整個視頻的背景,
是我們精心布置的客廳。墻上掛著我們的結(jié)婚照,照片里她笑得甜蜜,
我略顯局促但眼神溫和。沙發(fā)旁的小幾上,還放著我昨天早上出門前喝了一半的水杯。
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真實”。視頻還在繼續(xù),林晚哭得幾乎喘不上氣,
地訴說著“我們”的過往:“他……他其實特別挑食……不愛吃姜……每次我做菜放了姜末,
他都會偷偷挑出來……像個孩子一樣……” 她抬起淚眼,嘴角努力想扯出一個懷念的微笑,
卻比哭還難看,
“他……他工作很累……但從不抱怨……總說……要給我更好的生活……”衣柜里的我,
聽著這些“深情”的回憶,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挑食?是,我挑食,
因為我他媽對姜過敏!工作累?是,我累得像條狗,
因為要負擔她那些昂貴的護膚品、包包和這間她執(zhí)意要買的、遠超我們負擔能力的房子!
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彌漫開一股濃重的鐵銹味,
才勉強壓住喉嚨里那聲即將沖口而出的冷笑。就在這時,
手機屏幕上方的彈幕通知開始瘋狂跳動。一條條文字,像冰冷的毒箭,
密集地射向屏幕中央那個悲痛欲絕的女人,也射向我這個躲在暗處的“亡夫”。【天??!
姐姐別哭了!心疼死我了!】【渣男!死得好!肯定是平時虧心事做多了遭報應!】【猝死?
這么年輕?該不會是平時壓力太大吧?看他老婆哭成這樣,肯定對她不好!
】【姐姐這么美這么溫柔,渣男不懂得珍惜!活該!
節(jié)哀順變……姐姐一定要堅強……渣男不值得你流這么多眼淚……】【R.I.P. 渣男。
姐姐以后會遇到更好的!】【‘晚晚的小廚房’以前總秀恩愛,原來是苦中作樂?
渣男死得太便宜了!】【抱抱晚晚!離開渣男是好事!以后為自己活!
】“渣男”……“死得好”……“活該”……這些字眼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整個世界背叛的冰冷憤怒,如同海嘯般將我淹沒。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狠狠地、反復地揉捏,痛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眼前陣陣發(fā)黑,
手機屏幕的光線在淚水的折射下扭曲變形。我死死盯著屏幕里那張悲痛欲絕的臉,
每一滴眼淚,每一聲嗚咽,每一個細微的顫抖,此刻在我眼中都變成了精心設(shè)計的表演,
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虛偽。
和那個陌生男人在酒店走廊擁吻、在車內(nèi)纏綿、在高級餐廳耳鬢廝磨——如同最鋒利的刀片,
在我腦海中反復切割。她口口聲聲的“深情”,此刻聽來就是最惡毒的嘲諷!
胸腔里翻騰的恨意幾乎要沖破喉嚨。我猛地低下頭,額頭重重抵在冰冷的膝蓋上,
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不能出聲!絕對不能!牙齒深深嵌入下唇,
更濃的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那尖銳的疼痛成了此刻唯一能讓我保持最后一絲理智的錨點。
林晚……你好狠的心!用我的“死亡”,來成全你的“深情”人設(shè),
來收割這些廉價的同情和流量?還要踩在我的“尸體”上,讓我背負“渣男”的千古罵名?
外面的世界,那個由她主演的悲情大戲還在繼續(xù)。衣柜里的黑暗,成了我唯一的庇護所。
我蜷縮在這方寸之地,像一頭受傷的困獸,舔舐著被最信任之人捅出的致命傷口。
冰冷的憤怒和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在心底瘋狂滋長、纏繞。林晚,你以為這場戲,
只有你一個主角嗎?---3 毒蛋糕謎林晚的哭聲在客廳里持續(xù)了許久,時而壓抑嗚咽,
時而崩潰嚎啕,伴隨著她斷斷續(xù)續(xù)對著鏡頭訴說的“深情回憶”。每一句“他曾經(jīng)”,
每一個“我們約定”,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子痛……他會笨手笨腳地給我煮紅糖姜水……雖然……雖然每次都放太多姜……”她抽泣著,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光……要陪我去……去所有我想去的地方……現(xiàn)在……都沒了……都沒了……”衣柜里的我,
攥緊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jié)發(fā)白,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紅糖姜水?放太多姜?
她明知道我對姜過敏,嚴重時甚至會引發(fā)喉頭水腫!有一次我誤食了含姜的食物,
在醫(yī)院折騰了一整晚,她就在旁邊,全程冷眼旁觀,
事后還埋怨我耽誤了她第二天和“閨蜜”的SPA!至于看極光……我確實提過,
憧憬著存夠了錢帶她去,可她當時的反應是嗤之以鼻,說不如買個新包實在。騙子!
無恥的騙子! 憤怒的巖漿在胸腔里沸騰,灼燒著我的五臟六腑。
我?guī)缀跄芟胂蟪鏊丝虒χR頭,是如何精心編排著這些催人淚下的謊言,
如何用我的“死亡”和她虛假的“深情”,去換取那些愚蠢看客的眼淚和流量。
那些彈幕上惡毒的“渣男”、“死得好”,就是她成功的佐證!不知過了多久,
客廳里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壓抑的抽噎。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像是她在收拾東西。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是走向了臥室。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身體僵硬得如同化石,連呼吸都停滯了。她進來了?她發(fā)現(xiàn)衣柜的異常了嗎?
她會打開柜門嗎?腳步聲在床邊停下。我甚至能聽到她輕微的嘆息聲。接著,
是布料摩擦的聲音——她似乎坐下了,坐在了床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衣柜的縫隙透進臥室昏暗的光線,只能看到床腳的一小部分。
我死死盯著那點光,耳朵捕捉著外面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
大腦在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下飛速運轉(zhuǎn),思考著無數(shù)種可能和對策。她為什么坐在這里?
是在醞釀情緒準備下一場哭戲?還是……她察覺到了什么?那個U盤……她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嗎?
那天晚上,我撞破她和那個男人在樓下告別,她回來后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時更溫柔,
還給我煮了碗面。我強忍著惡心吃下,趁她洗澡時,
第一次鬼使神差地翻看了她的包……然后就看到了那個小巧的、冰冷的金屬U盤。
強烈的直覺驅(qū)使我將它塞進了口袋,躲進了書房。
當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視頻在電腦屏幕上跳出時,我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她會不會在找U盤?這個念頭讓我渾身發(fā)冷。那個U盤,
現(xiàn)在正靜靜躺在衣柜角落一個舊襪子的深處。如果她發(fā)現(xiàn)丟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就在我?guī)缀跻蛔约旱暮紒y想逼瘋時,床墊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林晚站起來了。
腳步聲沒有走向衣柜,而是走向了門口。接著,臥室門被輕輕關(guān)上,
然后是客廳里傳來她刻意壓低的打電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不真切。
流程按計劃來……媒體那邊……打點好……嗯……他家里……我會處理……放心……”家里?
媒體?流程?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不僅僅是在演戲!她在策劃!
策劃一場更大的“葬禮”!她在和誰打電話?是那個男人嗎?
他們在商量如何瓜分我的“遺產(chǎn)”?如何徹底坐實我的“死亡”和她的“受害者”身份?
巨大的危機感像冰冷的潮水將我淹沒。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么!
必須掌握主動權(quán)!林晚,你想演?好,我陪你演!你想讓我“死”?那我就“死”給你看!
但這場戲的結(jié)局,由不得你一個人來寫!一個瘋狂而決絕的計劃,如同黑暗中的毒蛇,
悄然在我心中成型。它冰冷、危險,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我需要一個“死亡”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