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的盛夏總是裹挾著灼人的熱浪,就連穿城而過的青弋河都蒸騰著氤氳水汽,將整座城池籠罩在一片潮濕的悶熱之中。而在城南唐家府邸的最深處,那座與精致庭院格格不入的打鐵鋪,更是如同一個巨大的蒸籠,每一寸空氣都翻滾著足以灼傷人肌膚的熱浪。
午后的陽光透過破舊的木窗欞,在滿是鐵屑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諝庵袕浡鴿庥舻牧蚧俏?、焦炭燃燒的煙火氣,還有玄鐵被高溫灼燒后散發(fā)出的獨特金屬腥氣,三種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嗆人卻又帶著某種力量感的味道。
“鐺!鐺!鐺!”
沉悶而有節(jié)奏的打鐵聲在鋪內(nèi)回蕩,每一次錘頭落下都伴隨著火星四濺,如同暗夜中綻放的流星,短暫卻耀眼。少年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在火光映照下泛著油亮的光澤,豆大的汗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順著他棱角初顯的臉頰滑落,穿過緊實的胸膛,最終匯入腰間那道淺淺的疤痕,然后滴落在滾燙的地面上,發(fā)出 “滋啦” 的輕響,瞬間蒸發(fā)成一縷白煙。
少年名叫唐天,是青陽城唐家這一代的嫡系子弟。按理說,身為嫡系,他本該像其他同輩一樣,在家族的資源傾斜下潛心修煉玄氣,追求武道巔峰,可如今,他卻日復(fù)一日地被困在這座悶熱的打鐵鋪里,與熔爐、鐵塊為伴。
他手中的玄鐵錘頭足有三十斤重,對于一個尚未完全長成的十六歲少年來說,這無疑是沉重的負擔(dān)。每一次揮錘,他手臂上的肌肉都要賁張起來,暴起的青筋如同虬龍般盤踞,顯示出他正用盡全身力氣。但即便如此,落在那塊燒得通紅的玄鐵坯上的力道,依舊顯得有些綿軟無力。
“呼……” 又一次揮錘之后,唐天停下動作,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腔劇烈起伏,像是要將鋪內(nèi)滾燙的空氣全都吸入肺中。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手背蹭過眼角,帶來一陣刺痛感。視線越過繚繞的煙霧,落在墻角堆放的那些廢棄鐵料上,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
今天已經(jīng)是他在這打鐵鋪 “修行” 的第三個年頭了。三年前,家族覺醒儀式上,他測出的玄氣親和度低得可憐,連最基礎(chǔ)的煉氣一層都遲遲無法突破,成了整個青陽城都聞名的 “廢物少爺”。從那天起,他就被家族邊緣化,父親唐戰(zhàn)更是將他帶到了這打鐵鋪,美其名曰 “錘煉心性”,實則與放逐無異。
“喲,這不是我們唐家的‘天才’唐天嗎?還在跟這破鐵塊較勁呢?”
一個戲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唐天握著錘頭的手猛地一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原本就有些疲憊的身體,此刻更是繃緊了。他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門口的陰影處走進三個錦衣華服的少年,為首的是個身材高瘦的少年,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正是他的堂兄,唐浩。在他身后跟著的是兩個旁系子弟,唐風(fēng)和唐雷,兩人臉上也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目光在唐天身上掃來掃去,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物。
唐浩的目光在熔爐旁那塊燒得通紅的玄鐵坯上頓了頓,隨即又落在唐天汗?jié)竦纳砩?,嗤笑道:“我說唐天,你這都捶打半天了,這塊玄鐵坯怎么還是這副樣子?就你這點力氣,怕是連打鐵都不合格吧?也不知道父親怎么想的,竟讓你在這浪費家族的玄鐵資源。”
唐風(fēng)立刻附和道:“就是啊,堂哥。家族的玄鐵都是用來鍛造玄器的,給唐天用來練手,簡直是暴殄天物。依我看,他這輩子也就只能跟這些鐵塊打交道了,修煉玄氣什么的,想都別想。”
“哈哈哈……” 唐雷夸張地大笑起來,“可不是嘛!三年了,連煉氣三層都沒到,整個青陽城,怕是找不出第二個這么‘天賦異稟’的人了?!?/p>
這些話語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扎進唐天的心里。三年來,類似的嘲諷他聽了無數(shù)遍,可每一次聽到,依舊會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疼痛和憤怒。他攥緊了錘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絲鮮血從指縫滲出,但他卻渾然不覺。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聲音因為長時間的喘息而有些沙啞:“我的事,與你們無關(guān)。沒事的話,就請離開,不要打擾我打鐵?!?/p>
“喲呵?還敢頂嘴?” 唐浩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怎么?被我說中痛處了?也是,換成誰,三年都在煉氣期徘徊,心里都不好受。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畢竟天賦這種東西,是天生的,強求不來?!?/p>
他緩步走到淬火水盆邊,看著里面清澈的水,眼中閃過一絲惡意。突然,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側(cè)身,手肘 “不小心” 撞在了水盆上。
“嘩啦 ——”
滿滿一盆冷水瞬間潑灑而出,大部分都濺在了唐天的身上,剩下的則澆在了熔爐旁的炭火上。
“滋啦 ——”
大量的白煙猛地升騰而起,帶著一股濃烈的水汽,將唐天籠罩其中。刺骨的寒意瞬間從濕透的衣物滲入皮膚,與身上的灼熱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唐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更糟糕的是,被冷水澆過的炭火頓時變得黯淡無光,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迅速變小,原本燒得通紅的玄鐵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去,失去了最佳的鍛造時機。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唐天。” 唐浩故作驚訝地拍了拍額頭,臉上卻毫無歉意,反而帶著濃濃的戲謔,“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最近修煉玄氣有些精進,身體控制還不太好,一不小心就……”
唐天渾身濕透,站在彌漫的白煙中,低著頭,長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緊握的雙拳,以及微微顫抖的身體,都顯示出他此刻內(nèi)心的憤怒已經(jīng)到達了頂點。
“你…… 是故意的。” 唐天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
“故意的又怎么樣?” 唐浩見唐天沒有爆發(fā),反而更加囂張起來,他上前一步,湊近唐天,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一個連煉氣三層都達不到的廢物,還敢對我大吼大叫?你以為你還是三年前那個備受期待的嫡系少爺嗎?告訴你,現(xiàn)在的你,連我們唐家的一條狗都不如!”
“你說什么?!” 唐天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唐浩。
“我說你是廢物!” 唐浩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侮辱,“一個連玄氣都修煉不好的廢物,活著也是浪費家族的糧食!要不是看在你父親還在家族的份上,你早就被趕出唐家了!”
唐風(fēng)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堂哥說得對!唐天,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浩哥可是馬上就要突破到煉氣七層了,將來可是要成為家族中流砥柱的人物,你竟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唐雷也跟著說道:“就是!識相點就趕緊給浩哥道歉,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唐天死死地盯著唐浩,胸膛劇烈起伏,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他想一拳揮過去,將眼前這張可惡的嘴臉打爛??墒撬?,他不能。他的玄氣修為遠不如唐浩,真要是動手,吃虧的只會是他自己,到時候只會招來更多的嘲笑和羞辱。
三年的打壓,已經(jīng)讓他學(xué)會了隱忍。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緩緩地松開了緊握的拳頭,聲音恢復(fù)了平靜,卻帶著一絲冰冷:“我不跟你計較?,F(xiàn)在,請你們離開我的打鐵鋪?!?/p>
“哼,算你識相?!?唐浩見唐天服軟,得意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看在你這么‘懂事’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這玄鐵坯被你搞成這樣,怕是又要浪費家族資源了,我會如實告訴長老們的。”
說完,他帶著唐風(fēng)和唐雷,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打鐵鋪,臨走時還不忘回頭輕蔑地瞥了唐天一眼。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唐天才緩緩地癱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冰冷的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屈辱、憤怒、不甘…… 種種情緒在他心中交織,幾乎要將他淹沒。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一輩子都被人叫做廢物,不甘心永遠被困在這個小小的打鐵鋪里,不甘心就這樣被人肆意踐踏尊嚴。
他想起了三年前,母親還在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家族的驕傲,雖然玄氣親和度不算頂尖,但也遠超常人,長輩們都對他寄予厚望。可自從母親突然離世,他的玄氣修煉就變得異常艱難,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在阻礙著他,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法突破瓶頸。
難道自己真的就只能這樣了嗎?
唐天用力地搖了搖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光芒。不,他不能放棄!母親臨終前曾告訴他,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堅持下去,唐家的人,從來都不是輕易認輸?shù)摹?/p>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打鐵鋪內(nèi)側(cè)的小屋里走了出來。
來人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衫,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臉上布滿了風(fēng)霜的痕跡,正是唐天的父親,唐戰(zhàn)。他手里拿著一把小鏟子,默默地走到熔爐旁,將那些被水澆濕的炭火扒開,然后從一旁拿起一些干燥的木炭添了進去,又拿起鼓風(fēng)囊,用力地鼓著風(fēng)。
“呼…… 呼……”
隨著鼓風(fēng)囊的鼓動,熔爐里的火焰重新燃燒起來,漸漸地恢復(fù)了往日的溫度。唐戰(zhàn)的動作很沉穩(wěn),沒有絲毫的急躁,仿佛剛才外面發(fā)生的一切他都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唐天看著父親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三年來,父親一直都是這樣,沉默寡言,對他在家族中遭受的欺辱似乎總是視而不見。他也曾抱怨過父親的冷漠,可父親從來都不解釋,只是讓他好好打鐵。
唐戰(zhàn)添完炭火,又默默地走到唐天身邊,將一件干凈的粗布外套遞了過來,聲音沙啞而低沉:“先把衣服換上,別著涼了?!?/p>
唐天接過外套,入手溫暖,他低著頭,小聲地說道:“謝謝爹?!?/p>
他站起身,正準(zhǔn)備去換衣服,眼角的余光卻瞥見父親在轉(zhuǎn)身走向熔爐時,右手不經(jīng)意地撫過那塊已經(jīng)冷卻的玄鐵坯。就在父親的手掌接觸到玄鐵坯的瞬間,一道微不可察的玄光從他掌心閃過,快得如同錯覺。
而那塊原本已經(jīng)冷卻的玄鐵坯,在接觸到那道玄光之后,竟然極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表面似乎還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光澤,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原狀。
唐天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父親只是個普通的鐵匠,怎么會有玄光?而且那塊玄鐵坯……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換衣服?!?唐戰(zhàn)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唐天的思緒。
“哦,好?!?唐天回過神來,不敢再多想,拿著外套快步走進了內(nèi)側(cè)的小屋。
換好衣服出來,唐天感覺身上暖和了許多。他看著父親依舊在熔爐旁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滿了疑惑。父親真的只是個普通的鐵匠嗎?他的身上,似乎隱藏著很多秘密。
還有母親,她的離世真的只是意外嗎?為什么自從母親離世后,自己的玄氣修煉就變得如此艱難?這一切的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
唐天甩了甩頭,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時壓在心底?,F(xiàn)在想這些都沒有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提升自己的實力。只有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保護自己,才能查清真相,才能讓那些嘲笑他、欺辱他的人刮目相看。
他走到熔爐旁,看著重新燃燒起來的火焰,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拿起錘頭,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始了打鐵。
“鐺!鐺!鐺!”
打鐵聲再次在打鐵鋪中響起,這一次,每一次揮錘都比之前更加有力,更加堅定。仿佛每一次錘頭落下,都帶著他心中的不甘和決心,要將這命運的枷鎖,一點點砸碎。
熔爐中的火焰越燒越旺,映照著唐天年輕而堅毅的臉龐,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不滅的星火。他的征途,才剛剛開始。
換好衣服回到熔爐旁,唐天重新拿起錘頭,目光落在那塊需要重?zé)挼男F坯上。父親已經(jīng)將熔爐重新燒旺,橘紅色的火焰舔舐著爐膛,發(fā)出 “噼啪” 的輕響,將周圍的空氣再次加熱。
唐戰(zhàn)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到了小屋門口,靠著門框,默默地看著唐天,眼神深邃,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唐天深吸一口氣,將玄鐵坯重新放入熔爐中。熾熱的溫度立刻撲面而來,讓他剛剛換好的衣服又開始變得滾燙。他沒有在意,只是專注地看著熔爐中的玄鐵坯,等待著它再次被燒紅。
等待的過程中,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即將到來的家族月度測試上。每個月的月初,家族都會組織年輕子弟進行玄氣測試,測試結(jié)果會記錄在冊,直接關(guān)系到下個月的資源分配。
對于唐天來說,每一次的測試都是一次煎熬。別人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地展示自己的進步,而他卻總是在眾人的嘲笑和鄙夷中,艱難地展示著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玄氣波動。
上個月的測試,他拼盡全力,也只點亮了三盞測試燈,勉強達到煉氣三層的門檻。而唐浩,卻已經(jīng)能夠點亮七盞燈,距離煉氣七層只有一步之遙。這樣的差距,讓他感到無比的挫敗。
“爹,” 唐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您說,我這個月的測試,能有進步嗎?”
唐戰(zhàn)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盡力就好?!?/p>
依舊是這句簡單而沒有任何鼓勵的話。唐天心中掠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他知道,父親就是這樣的人,不善于表達感情。
就在這時,熔爐中的玄鐵坯已經(jīng)被燒得通紅,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唐天不再多想,用火鉗小心翼翼地將玄鐵坯夾了出來,放在鐵砧上。
“鐺!”
沉重的錘頭再次落下,這一次,他仿佛將所有的不甘和挫敗都融入了錘頭之中,力道比之前大了許多。火星再次四濺,映在他堅毅的眼眸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揮錘,汗水再次浸濕了他的衣衫,但他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他的手臂開始酸痛,肌肉開始顫抖,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他想起了母親教他的基礎(chǔ)心法口訣,下意識地按照口訣運轉(zhuǎn)體內(nèi)那微弱的玄氣??墒?,每當(dāng)玄氣運行到丹田附近時,都會遇到一股無形的阻力,讓玄氣運轉(zhuǎn)變得滯澀不暢,這也是他修為進展緩慢的原因。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唐天一邊揮錘,一邊在心中吶喊。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比別人更加努力,可為什么修煉速度卻如此緩慢?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際,他的錘頭不小心偏離了方向,落在了鐵砧旁一堆廢棄的鐵料上。
“鐺!”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與之前敲打玄鐵坯的沉悶聲音截然不同。
唐天愣了一下,低頭看去。只見在那堆廢棄的鐵料中,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鐵屑被他的錘頭震了出來,掉落在地上。
這塊鐵屑看起來與其他的鐵屑沒什么不同,都是黑漆漆的,毫不起眼。但唐天卻感覺有些異樣,他放下錘頭,彎腰將那塊鐵屑撿了起來。
入手微涼,質(zhì)地比普通的玄鐵要堅硬許多。唐天仔細觀察著這塊鐵屑,突然發(fā)現(xiàn),在鐵屑的表面,竟然隱隱約約分布著一些極其細微的金色紋路,像是某種神秘的圖案。
這些金色紋路非常暗淡,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而且它們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并非人為雕刻。
“這是什么?” 唐天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在打鐵鋪待了三年,見過各種各樣的玄鐵,卻從未見過這種帶有金色紋路的鐵屑。
他用手指輕輕撫摸著那些金色紋路,就在指尖觸碰到紋路的瞬間,一股尖銳的刺痛感突然從指尖傳來,像是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
“??!” 唐天疼得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扔掉手中的鐵屑。
但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被鐵屑劃破了,一滴鮮紅的血液滲出,滴落在了鐵屑上。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滴血液落在鐵屑上之后,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凝固或滑落,而是迅速被鐵屑吸收了進去。緊接著,鐵屑表面的金色紋路突然亮起,散發(fā)出淡淡的金光,將唐天的手掌映照得一片金黃。
一股溫暖的氣流從鐵屑中涌出,順著他的指尖,緩緩地流入他的體內(nèi),沿著手臂的經(jīng)脈,朝著丹田的方向流去。
這股氣流非常溫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當(dāng)它流到丹田附近時,唐天清晰地感覺到,那股一直阻礙他玄氣運轉(zhuǎn)的無形阻力,竟然開始松動了!
“這…… 這是怎么回事?” 唐天又驚又喜,他連忙集中精神,引導(dǎo)著體內(nèi)的玄氣,跟隨著那股溫暖的氣流一起運轉(zhuǎn)。
在溫暖氣流的幫助下,他體內(nèi)的玄氣運轉(zhuǎn)變得順暢了許多,丹田附近的阻力越來越小。雖然依舊沒有完全消失,但那種滯澀感卻減輕了不少。
就在這時,鐵屑表面的金光突然黯淡下去,那些金色紋路也重新變得模糊不清,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那股溫暖的氣流,也在流入丹田之后,消失不見了。
唐天愣在原地,低頭看著手中的鐵屑。它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樣子,黑漆漆的,毫不起眼,仿佛剛才的金光和溫暖氣流都從未出現(xiàn)過。
但他體內(nèi)那順暢了許多的玄氣運轉(zhuǎn),以及丹田附近減輕的阻力,都在告訴他,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到底是什么寶貝?” 唐天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鐵屑,心中激動不已。他能感覺到,這塊神秘的鐵屑,或許就是改變他命運的關(guān)鍵!
他小心翼翼地將鐵屑收好,藏在貼身的口袋里,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父親依舊靠在門框上,默默地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剛才的異常。
唐天松了口氣,又有些疑惑。父親真的沒有看到嗎?還是他早就知道這塊鐵屑的存在?
他甩了甩頭,將這些疑問暫時壓在心底。不管怎樣,這塊鐵屑對他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寶貝,他必須好好保管,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他重新拿起錘頭,繼續(xù)敲打鐵砧上的玄鐵坯。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力量似乎大了一些,揮錘也更加輕松了。而且,體內(nèi)的玄氣運轉(zhuǎn)雖然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滯澀,但他能感覺到,丹田深處似乎多了一絲微弱的暖意,讓他精神一振。
“鐺!鐺!鐺!”
打鐵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唐天的心中充滿了希望。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或許從撿到這塊神秘鐵屑開始,就要發(fā)生改變了。
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透過木窗欞,灑在打鐵鋪的地面上,給這個悶熱的空間帶來了一絲暖意。唐天終于完成了今天的打鐵任務(wù),將鍛造好的玄鐵坯放在一旁冷卻。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感覺渾身酸痛,但心中卻充滿了喜悅。今天的收獲太大了,那塊神秘的鐵屑,讓他看到了突破修為瓶頸的希望。
唐戰(zhàn)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唐天鍛造的玄鐵坯,點了點頭,聲音依舊沙啞:“還不錯。今天就到這里吧,早點休息。”
“嗯?!?唐天應(yīng)了一聲,看著父親轉(zhuǎn)身走進小屋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甚。父親今天的反應(yīng),似乎有些太過平靜了。
他收拾好東西,將那塊神秘的鐵屑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然后離開了打鐵鋪,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唐家府邸很大,亭臺樓閣,假山流水,處處透著大家族的氣派。但這些繁華,似乎都與唐天無關(guān)。他住的地方,是位于府邸最偏僻角落的一間小院,院子不大,雜草叢生,房間也很簡陋,與其他子弟住的精致庭院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就是他作為 “廢物少爺” 的待遇。
回到自己的小院,唐天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塊神秘的鐵屑。
在昏暗的光線下,鐵屑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表面的金色紋路完全看不見。唐天嘗試著用指尖再次刺破,滴了一滴血在鐵屑上,但這一次,鐵屑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仿佛變成了一塊普通的鐵屑。
“怎么回事?” 唐天皺起了眉頭,有些失望。難道剛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他不甘心,又嘗試著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玄氣,注入鐵屑之中。但無論他怎么努力,鐵屑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像是一塊頑石。
唐天有些泄氣,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他相信,剛才的經(jīng)歷不是幻覺,這塊鐵屑一定有它的秘密,只是他還沒有找到激活它的方法。
他將鐵屑重新收好,然后盤膝坐在床上,開始運轉(zhuǎn)母親教他的基礎(chǔ)心法。雖然丹田附近的阻力依舊存在,但他能感覺到,那絲微弱的暖意還在,而且隨著他的修煉,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他沉浸在修煉之中,不知不覺,夜幕已經(jīng)降臨。
深夜,唐天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在夢中,他來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無數(shù)的星辰在夜空中閃爍,散發(fā)著璀璨的光芒。他看到,那些星辰似乎在按照某種規(guī)律運轉(zhuǎn),形成了一幅巨大而神秘的星圖。
星圖上的星辰排列,與他白天在鐵屑上看到的金色紋路有些相似,但更加復(fù)雜,更加浩瀚。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吸入了星圖之中,無數(shù)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這些信息都是一些殘缺的片段,有古老的文字,有玄奧的圖案,還有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口訣。他努力想要記住這些信息,但它們太過龐大,太過玄奧,讓他頭暈?zāi)垦!?/p>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星圖中突然飛出一顆明亮的星辰,朝著他的眉心飛來。他來不及反應(yīng),星辰就已經(jīng)沒入了他的眉心。
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瞬間充斥了他的全身,丹田附近的阻力在這股力量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他體內(nèi)的玄氣開始瘋狂地運轉(zhuǎn)起來,沿著某種全新的軌跡,不斷地循環(huán)往復(fù)。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越來越強大,仿佛擁有了無窮的力量。
“?。 ?/p>
唐天猛地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他環(huán)顧四周,依舊是自己簡陋的房間,窗外夜色正濃。
“原來是個夢……” 唐天松了口氣,但很快又愣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丹田之中,正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涌動,而且體內(nèi)的玄氣運轉(zhuǎn),竟然比之前順暢了許多!丹田附近的阻力,真的減輕了不少!
他連忙盤膝坐下,運轉(zhuǎn)基礎(chǔ)心法。這一次,玄氣的運轉(zhuǎn)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流轉(zhuǎn)自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玄氣正在緩慢而穩(wěn)定地增長著。
“這…… 這是真的!” 唐天激動得渾身顫抖。那個夢,竟然不是幻覺!或者說,那個夢,真的對他產(chǎn)生了影響!
他連忙拿出那塊神秘的鐵屑,在月光下仔細觀察。雖然依舊沒有任何異常,但他能感覺到,鐵屑似乎與他之間建立了某種神秘的聯(lián)系。
“難道,這塊鐵屑與夢中的星圖有關(guān)?” 唐天心中充滿了猜測。
他將鐵屑緊緊握在手中,感受著那絲微弱的聯(lián)系,心中充滿了期待。他不知道這塊鐵屑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星圖代表著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迎來了轉(zhuǎn)機。
他再次沉浸在修煉之中,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進步飛快。雖然依舊沒有突破煉氣三層,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距離突破已經(jīng)不遠了。
夜色漸深,唐天的房間里,微弱的玄氣波動不斷散發(fā)出來,如同黑夜中的一點星火,雖然微弱,卻蘊含著無限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唐天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打開了房門。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青色衣裙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肌膚白皙,眉目如畫,氣質(zhì)溫婉,正是臨城林家的千金,林悅兒。
林悅兒的父親與唐家有生意往來,主要經(jīng)營一些玄器和藥材。她偶爾會隨商隊來青陽城,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唐天哥哥,早上好?!?林悅兒看到唐天,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聲音清脆悅耳。
“悅兒?你怎么來了?” 唐天有些驚訝,他和林悅兒雖然認識,但并不算熟絡(luò)。而且,以他現(xiàn)在在唐家的處境,很少有人會主動來找他。
“我隨商隊來青陽城,順便來看看你?!?林悅兒笑著說道,目光落在唐天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關(guān)切,“我聽下人說,你最近一直在打鐵鋪,很辛苦吧?”
唐天心中一暖,在這個時候,還有人關(guān)心他,讓他感到有些感動。他搖了搖頭:“還好,習(xí)慣了?!?/p>
林悅兒走進院子,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到院子里的雜草和簡陋的房間,秀眉微微蹙起,輕聲說道:“唐天哥哥,你在唐家…… 是不是過得不太好?”
唐天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狼狽。
林悅兒也沒有追問,她從隨身的包裹里拿出一個小巧的木盒,遞給唐天:“這是我父親托我?guī)Ыo你的,說是上次你幫他修復(fù)的那把玄鐵劍效果很好,他很滿意,這是給你的謝禮?!?/p>
唐天愣了一下,接過木盒打開一看,里面裝著一些凝神靜氣的藥材,雖然不是什么珍稀藥材,但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已經(jīng)非常珍貴了。
他想起了上個月,林悅兒的父親林莊主來唐家拜訪,隨身攜帶的一把玄鐵劍不小心損壞了,唐家的幾個鐵匠都束手無策。當(dāng)時他正好在旁邊,試著用自己摸索的方法修復(fù)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他沒想到,林莊主竟然還記著這件事,還特意讓林悅兒送來了謝禮。
“替我謝謝林莊主?!?唐天真誠地說道。
“不用客氣,這是你應(yīng)得的?!?林悅兒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說道,“對了,唐天哥哥,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p>
“什么事?你說?!?唐天說道。
“我想請你幫我定制一枚玄鐵護符?!?林悅兒說道,“我聽說你打鐵的手藝很不錯,而且我相信你的人品。”
唐天有些意外,玄鐵護符雖然不是什么高階玄器,但也需要一定的鍛造技巧,唐家有專門的鐵匠負責(zé),林悅兒為什么會找他?
似乎看出了唐天的疑惑,林悅兒解釋道:“我聽說唐家的鐵匠打造的護符,玄氣加持效果都不太好,而且價格也貴。我知道你在打鐵鋪很久了,對玄鐵的特性肯定很了解,所以想請你幫忙試試。當(dāng)然,報酬方面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按照市價支付的。”
唐天想了想,點了點頭:“好,我?guī)湍阍囋嚒2贿^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做好?!?/p>
“謝謝你,唐天哥哥!” 林悅兒開心地笑了起來,“那我三天后來取,可以嗎?”
“可以?!?/p>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還要去處理一些商隊的事情?!?林悅兒說道,“唐天哥哥,你要照顧好自己?!?/p>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了院子。
唐天看著林悅兒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感慨。在這個時候,林悅兒的信任和關(guān)心,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鼓勵。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盒,又摸了摸貼身口袋里的神秘鐵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不僅要打造出一枚完美的玄鐵護符,更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拿著木盒,快步走向打鐵鋪。他要利用這些藥材,先穩(wěn)固一下自己的修為,然后再開始研究如何打造玄鐵護符。
剛走到打鐵鋪門口,他就看到唐浩帶著幾個子弟從里面走出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看到唐天,唐浩的笑容立刻變得輕蔑起來:“喲,這不是我們的廢物少爺嗎?一大早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去偷偷修煉了?可惜啊,再怎么修煉,也還是個廢物?!?/p>
唐天懶得理會他,徑直朝著打鐵鋪走去。
“站?。 ?唐浩突然喝道,“我剛才聽下人說,臨城林家的千金來找你了?唐天,你不會是想攀附林家吧?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就你這樣的廢物,人家林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唐風(fēng)也跟著嘲諷道:“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還敢癡心妄想!”
唐天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唐浩:“我和誰來往,與你無關(guān)?!?/p>
“與我無關(guān)?” 唐浩冷笑一聲,“唐天,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還是唐家的人。林家是我們唐家的重要生意伙伴,你可別因為你的愚蠢,破壞了兩家的關(guān)系。我警告你,離林小姐遠一點!”
唐天心中怒火中燒,他攥緊了拳頭,強壓著怒火說道:“我和林小姐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她來找我,是有生意上的事情?!?/p>
“生意上的事情?” 唐浩顯然不信,“你一個廢物,能有什么生意?我看你是想借機接近林小姐吧?我告訴你,林小姐那樣的天之驕女,只有我這樣的天才才配得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唐天不想再和他廢話,轉(zhuǎn)身走進了打鐵鋪,將唐浩等人的嘲諷和叫囂關(guān)在了門外。
他走到熔爐旁,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和唐浩爭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有實力,才能讓這些人閉嘴。
他將林悅兒送的藥材收好,然后開始準(zhǔn)備打造玄鐵護符的材料。他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唐天,不是廢物!
熔爐再次燃起,火焰跳動,映照著唐天堅毅的臉龐。他的征途,充滿了坎坷和挑戰(zhàn),但他不會退縮。他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不懈,終有一天,能夠逆襲人生,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為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