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六年六月初三，陽關以西三十里
駝鈴聲刺破沙暴的瞬間，晨曦的幽冥瞳驟然收縮。
那串懸掛在頭駝脖頸上的"鈴鐺"，分明是九顆嬰兒顱骨——天靈蓋被金線縫合，下頜骨隨著顛簸開合，發(fā)出空洞的咔嗒聲。每響一次，凌媚兒腰間的狼首匕首就滲出更多藍血。
"是阿史那賀魯的葬儀隊。"她扯住晨曦躲進烽燧陰影，"西突厥可汗死后，要用仇敵頭骨引魂歸天。"
駝隊最中央的玄色棺槨突然炸裂。裹著金縷玉衣的尸身筆直坐起，腐爛的手指正指向晨曦懷中的青銅鑰匙——那具"尸體"的胸口，竟嵌著與寶春一模一樣的幽冥瞳！
（一）葬儀歌
四十九名薩滿同時搖動人皮鼓。鼓面繪著的星辰圖突然活了，銀河傾瀉而下，在沙地上凝成通往幽冥的星路。凌媚兒突然悶哼一聲，她的狼頭刺青正在皮膚下游走，仿佛要破體而出。
"原來如此..."晨曦盯著尸身頸間的青銅項鏈——那吊墜正是九淵之門的微縮模型，門縫里滲出與太極殿地宮相同的黑霧。
駝隊最后方，被鐵鏈鎖著的俘虜抬起頭。晨曦的刀險些脫手：那是本該死在貴端水的程名振！都督的右眼成了血窟窿，左臂皮膚下凸起蛇鱗狀的紋路，正隨著鼓聲蠕動。
"將軍...快走..."程名振的嗓音像是砂紙摩擦，"他們在煉...相柳之眼..."
（二）星路
薩滿的骨笛吹出第一個音時，整片沙漠突然下陷。晨曦墜入星河的剎那，看見駭人真相：
阿史那賀魯的尸身只是容器，真正的操控者是棺槨底部盤踞的青銅小蛇
每顆"駝鈴"顱骨里都蜷縮著個童子魂魄，正是近年失蹤的邊境孩童
星河盡頭的九淵之門上，貼著張泛黃的符紙——筆跡與柳氏繡在晨曦襁褓上的一模一樣！
凌媚兒突然撕開衣襟。她心口的狼頭圖騰完全浮現，叼著把月光凝成的鑰匙，與晨曦手中的青銅物件嚴絲合縫。
"西突厥王族世代鎮(zhèn)守此門。"她的聲音開始變異，混入狼的低吼，"現在該你了...幽冥教主..."
（三）斷鎖
兩把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九淵之門滲出黑色血液。門縫里伸出的不再是巨手，而是柳氏完全蛇化的身軀——她的鱗片間隙長滿人臉，寶春的面容正在腹部痛苦扭曲。
"乖兒..."蛇腹上的寶春嘴唇蠕動，"把眼睛...給娘..."
晨曦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自己左眼。千鈞一發(fā)之際，程名振殘存的右眼流出血淚——那滴淚珠在空中化作迷你陌刀，精準刺入柳氏七寸！
"就是現在！"凌媚兒完全狼化，叼起晨曦沖向門縫。在穿越的剎那，他最后看見的現實景象是：
阿史那賀魯的尸身炸成血霧，而星河倒流處，武則天正踩著人骨駝鈴走來，她的左眼已變成完好的幽冥瞳......
黑暗。
粘稠如墨的黑暗。
當晨曦的瞳孔終于適應時，他發(fā)現自己站在無邊無際的黑色水面上。腳下倒映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十二旒冕冠的帝王虛影。
"歡迎回家，少教主。"
身后傳來的聲音，讓晨曦渾身血液凍結——那是三歲遺棄之夜，他在老槐樹下聽見的轎中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