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典禮上,我和校霸江肆被教導(dǎo)主任點名罰站。>“蘇晚,年級第一,上臺發(fā)言!
”>“江肆,又是你!滾上來!”>禮堂哄笑中,我與他并肩而立。>后來他打架被堵,
我順手救下。>他痞笑:“優(yōu)等生,打架挺狠?。俊保疚彝蒲坨R:“同學(xué)互助而已。
”>直到那晚,他闖進教導(dǎo)處偷試卷。>撞見我對著電話發(fā)號施令:>“狼哥,
那批貨今晚必須清掉?!保尽安宦犜挼模蠢弦?guī)矩處理。”>江肆的煙掉在地上。
>——那是地下拳場清理叛徒的暗語。---禮堂里老舊空調(diào)的喘息被徹底淹沒。講臺上,
教導(dǎo)主任老張那張永遠像喝了三斤陳醋的臉,此刻更是黑得能滴下墨汁。
他握著話筒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聲音透過劣質(zhì)音響炸開,
帶著一種要把屋頂掀飛的力道:“江肆!又是你!開學(xué)第一天就遲到?!給我滾上來!
”巨大的聲浪撞在布滿灰塵的紅色絨布幕布上,又反彈回來,嗡嗡作響。臺下上千道目光,
像被無形的手牽引著,“唰”地一下,齊刷刷刺向禮堂最后方那扇笨重的雙開門。
門口逆著光,站著一個高瘦的身影。九月初依舊毒辣的陽光從門縫里擠進來,
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鍍了一層桀驁的金邊。他單手插在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口袋里,
另一只手隨意地拎著個癟癟的書包,書包帶子幾乎拖到地上。對那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他只是懶洋洋地掀了下眼皮,嘴角甚至勾著一絲滿不在乎的弧度,
像是剛看完一場無聊的猴戲?!班坂汀薄肮?!”低低的哄笑聲從學(xué)生堆里迅速蔓延開,
像投入滾油的水滴,噼啪作響。有人捂嘴,有人擠眉弄眼,
空氣里瞬間充滿了看好戲的興奮因子。這場景太熟悉了,
幾乎成了清河一中每個新學(xué)期開幕的保留節(jié)目——江肆,和教導(dǎo)主任老張的“巔峰對決”。
老張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手指哆嗦著指向講臺中央:“還有你,蘇晚!上來!作為年級第一,
代表新生發(fā)言!都給我站好了!”我正站在舞臺側(cè)面的陰影里,指尖冰涼,
捏著那份打印得一絲不茍的發(fā)言稿。老張的怒吼像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扎進耳膜。
禮堂里驟然聚焦的目光,混雜著對江肆遲到的哄笑和對年級第一的審視,沉甸甸地壓過來。
我下意識地挺直了后背,仿佛這樣就能把那無形的重量撐開一點點。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頭那點微不可察的煩躁。我抬步走上講臺中央,皮鞋踩在光潔的木地板上,
發(fā)出輕微卻清晰的“嗒、嗒”聲。調(diào)整了一下面前的話筒高度,
冰冷的金屬觸感短暫地拉回了神志。稿紙上的鉛字在禮堂頂燈強光下有些晃眼,但我沒看。
清冷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遍整個禮堂,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尊敬的各位老師,
親愛的同學(xué)們,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1)班蘇晚,
很榮幸能作為新生代表在此發(fā)言……”我的聲音像一泓沉靜的湖水,
試圖覆蓋掉禮堂里尚未完全平息的竊笑和騷動。然而,這份刻意營造的平靜,
很快被另一串散漫的腳步聲踏碎。江肆慢悠悠地踱了上來。他沒看任何人,
徑直走到講臺最靠邊的位置,離我有幾步遠。
一股淡淡的汗味混合著某種運動飲料的甜膩氣息,隨著他的靠近,霸道地鉆進鼻腔。
他像個巡視自己領(lǐng)地的獅子,目光掃過臺下,嘴角那點玩味的弧度更深了,
帶著點睥睨眾生的意味。臺下剛剛被我的發(fā)言稍微壓下去的騷動,
因他的登臺和他臉上那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瞬間又死灰復(fù)燃,甚至更熱烈了幾分。
“肅靜!肅靜!”老張的咆哮徒勞地在禮堂里回蕩。他狠狠剜了江肆一眼,又掃過我,
那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團亂麻,有憤怒,有恨鐵不成鋼,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他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無力地揮揮手,“站好!都給我站好!
蘇晚,繼續(xù)念!”我的目光重新落回稿紙上,
那些關(guān)于“勤奮”“理想”“未來”的規(guī)整字句忽然變得無比遙遠和空洞。
身旁那具存在感極強的身體像一塊不斷散發(fā)著熱量的磁石,無聲地擾亂著空氣的流動。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胸腔里那顆心臟沉穩(wěn)有力的搏動,一下,又一下,
帶著一種原始的、野性的節(jié)奏,與我這邊的寂靜格格不入。眼角的余光里,
是他垂在身側(cè)、指骨修長的手,手背上似乎有一道新添的、顏色很淺的擦痕。
“……讓我們攜手努力,共創(chuàng)清河一中新的輝煌?!弊詈笠粋€字落下,
禮堂里響起了還算熱烈的掌聲,更多是禮節(jié)性的?!跋氯ハ氯?!都給我下去站著!
”老張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驅(qū)趕我們,聲音里充滿了挫敗感。他大概覺得,
讓“好學(xué)生”蘇晚和“混世魔王”江肆同臺,本身就是對他威嚴的一種褻瀆和污染。
我微微鞠躬,轉(zhuǎn)身走下講臺。江肆動作更快,幾乎是同時轉(zhuǎn)身。狹窄的臺階,
兩個人不可避免地靠得更近。他下顎的線條繃得很緊,
那股混合著汗水和年輕荷爾蒙的氣息更濃烈了。擦肩而過的瞬間,他似乎極輕地哼了一聲,
氣流拂過我耳邊的碎發(fā),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令人極其不舒服的溫度。我和他,
一左一右,如同被罰站的門神,釘在了禮堂側(cè)門外的走廊陰影里。門內(nèi),
開學(xué)典禮還在冗長地進行著,校長的講話透過門板傳來,嗡嗡地,像隔著一層厚重的棉花。
初秋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穿過走廊盡頭的窗戶,在地面上投下狹長的光斑,
浮塵在光柱里無聲地舞動??諝獬翋灥米屓酥舷?。身旁的江肆換了個姿勢,
后背懶散地抵著冰涼的瓷磚墻,一條腿微微曲起。他似乎完全不在意這罰站,
甚至有點享受這份無聊。他的目光百無聊賴地掃過走廊天花板剝落的一小塊墻皮,
又落在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像X光一樣掃過我的校服領(lǐng)口、一絲不茍扎好的馬尾、鼻梁上那副細細的銀邊眼鏡。
那目光像帶著小鉤子,讓人無法忽視。我推了推眼鏡,指尖觸到冰涼的鏡架,
視線依舊平直地望著對面墻上那塊寫著“靜”字的標語牌,仿佛那是什么絕世藝術(shù)品?!拔梗?/p>
優(yōu)等生?!彼K于開了口,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砂礫摩擦般的質(zhì)感,
在這安靜的走廊里異常清晰。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又像是在故意制造某種令人不適的停頓,“剛才念稿子的時候……腿抖什么?”我的心跳,
極其細微地漏跳了半拍。握著演講稿邊緣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硬挺的紙張邊緣硌著指腹,
帶來一點清晰的痛感。他看見了?怎么可能?我明明控制得很好。“你看錯了。
”我的聲音聽起來和念稿時一樣平穩(wěn),沒有絲毫波瀾,“可能是光線晃動。
”我沒有轉(zhuǎn)頭看他,目光依舊黏在那個“靜”字上,仿佛要把它看出個洞來。
旁邊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短促,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像針尖劃過玻璃。他沒再說話,
但那無聲的笑意仿佛在說:裝,接著裝。走廊里只剩下遠處隱約的講話聲,
以及我們之間那堵無形的、卻又異常厚重的沉默之墻。浮塵在光柱里不知疲倦地旋轉(zhuǎn)。
日子像被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在教室、圖書館、宿舍樓之間刻板地運行。月考臨近,
空氣里都繃著一根弦。晚自習(xí)結(jié)束的鈴聲尖銳地劃破夜空,宣告著一天緊繃神經(jīng)的暫時松弛。
我收拾好書包,習(xí)慣性地繞開喧鬧的人流,走向圖書館后那條通往宿舍的僻靜小路。
這里路燈稀疏,光線昏暗,只有月光清冷地灑在水泥路面上,映出婆娑的樹影。
夜晚的涼氣裹挾著草木微澀的氣息,比禮堂里渾濁的空氣舒服太多。
剛拐過一個堆滿廢棄體育器材的轉(zhuǎn)角,
一陣壓抑的喘息和沉悶的擊打聲就蠻橫地撞破了夜的寂靜?!皨尩模?!不是很能打嗎?
今天看你能狂到哪去!”一個粗嘎的聲音喘著氣叫囂。“操!按住他!”另一個聲音附和著。
我腳步頓住,隱在一棵粗壯梧桐樹的陰影里,目光穿過器材堆的縫隙。路燈昏黃的光圈下,
人影綽綽。四五個穿著同樣校服的男生圍成一圈,目標明確地圍攻著中間那個身影。
被圍在中間的江肆背對著我的方向,校服外套被扯得歪斜,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
他動作依舊兇悍,每一次揮拳都帶著破風(fēng)聲,但雙拳難敵四手,腳步明顯被逼得踉蹌后退,